持棍大汉上来要跟张啸天单挑。张啸天只看他一眼,转身来到铁臂刘面前,小声说:“这些人功夫不低,却只有毕节是你的对手,你要大开杀戒!”
铁臂刘手中双锏一挺,连连点头。
“你要听我的号令。”张啸天叮嘱一句,来到向板和向大铜的面前,肃然说道,“刘兄弟很难保你们的周全,等下若是危险,你二人拼力杀出围困。”
“师父,”向大铜情绪激动,真切地说,“若是俺们保住了性命,你会收做嫡传弟子么?”
“师父对不住你们,你们身犯险境。”张啸天看着他们,心里很不好受,“那是自然。”
“师父不怪你,师父一定赢。”向大铜对张啸天抱刀祝愿。
向板嘴笨,跟着施礼,连连点头。
张啸天向于宝这里走来。于宝两步迎上,小声说道:“张师傅,你打赢了,咱们立刻走人。”
张啸天纳闷,于宝一直呼他三哥,怎么冒出来一个师傅?他到底是说师父,还是师傅?
他感到于宝的心发生了变化,但不知道是个怎样的变化。
“银百花进去了,他马上回来。”张啸天小声道。
“张三哥,这样要把咱们都陷进去。”于宝说话尖锐。
张啸天眉头紧蹙。不是他要这样做,而是银百花做了决定,人都已经进去了,这里一退,不是送了银百花的命?
“你给我稳住。敌人强又如何?”张啸天责怪说道。
于宝争辩道:“银兄已经受伤,即使他救出于挽云,只是多了累赘,走不掉!”
“小声点!”张啸天压低了声音,瞪着眼命令,“你给我稳住!”
他走向石猴子,石猴子抢先说道:“三师父,俺一定帮着于兄打仗。”
“听我命令。”张啸天告诫说。
“嗯。”石猴子点头。
“张啸天,你等个甚么!”后面的持棍大汉不耐烦了。
“来人了。”张啸天望向后面。
“你是怕了——”持棍大汉话没说完,看到远处影影绰绰的样子,赶紧将嘴里的话咽了回去。
一时间鸦雀无声。两边的人都在心中祷告:一定要来自己人。
张啸天首先失望。他有神观之能,知道来的不是自己人。
当先一人来到不远。来者穿戴整齐,是军官打扮,长身直立,甚有气势,冲着这里喊道:“张啸天!上次正阳观被你逃了,此番你又哪里走!”
“你是哪个?”张啸天一呆。此人似乎认识。
“陷阵军千总杨庭玉,你不知道我的姓名,总见过我的面孔,今日你插翅难逃!”来者说着到了近处,气势汹汹。
“原来是你。”张啸天眼中露出复杂的神色,随即一笑,“不知杨千总带了多少兵将,竟敢出此狂言。”
“你想套我底细,我岂能上当?不过,一些兵士但看无妨。”说罢向后一招手,左面涌来一群军士,右面来了一群黑衣卫士。
军士们来到左面,齐齐站了两排,一看便是陷阵军,只是兵器长短不一,有些不整齐。黑衣卫士们站到右面,他们三五成群,各群之间错落有序,总体呈一个战斗队形。
左面的陷阵军严重威胁到铁臂刘三人,右面的黑衣卫士给了于宝石猴子颇大压迫,铁臂刘和于宝等人将正面转向他们。
张啸天不屑问道:“后面的见不得人?”
后面还有一些人,这些人在远处散开,给人以神秘之感。
杨庭玉哈哈一笑,直言说道:“如此方能更好来对付你。”
他的位置正在铁臂刘和于宝中间,二人都对他跃跃欲试。“我对你们毫无兴致,你们尽管走人。”杨庭玉鄙视着他们,对手下发令,“你等散开一旁,莫要吓到了人家。”
“不要出手。”张啸天眼看铁臂刘和于宝就要扑向杨庭玉,下令阻止。
“杨千总,老夫没有见过你。”蓬头狮子大声说话。
杨庭玉又是一笑,说道:“原来是焦大掌柜,的确是面生。”
各路帮派首领往往以掌柜相称,蓬头狮子是这里的大头领,称他焦大掌柜十分合适。
“王爷手下可没有一个杨千总,你是何人!”焦触大声呵斥,意思要他老实交代。
“本官前些时还是个副千总,焦大掌柜未必知晓。”杨庭玉道。
“哦?那你是何人的部下?”焦触语气缓和了。
杨庭玉答道:“本官先是游四海的人,在乱坟滩大营,目下在王爷身边。”
“乱坟滩大营?没去过。”焦触蹙眉说道。
“焦大掌柜真是贵人多忘事,难道忘了你曾去过一趟?可惜那日本官外出巡察,未能见面。”杨庭玉阴阴地笑着。
蓬头狮子一拍乱糟糟的脑袋:“果然如此!实在记性不好。杨千总只是领了这些陷阵军前来?”
装得很像,其实他记性好得很。
蓬头狮子早先是个辛勤的黑道楷模,一年到头不是在作案,就是在作案的路上,只是近几年极少做事。他在几个城里买了大屋子,狡兔三窟,改名换姓成了城里的富豪,自然这一切离不开庄王的照顾。
他跟庄王有十年以上的交情,这几年都在为庄王做事,这回的陕西官银劫案,他是其中的重要人物,说他是庄王的部下毫不为过。庄王没来之前,他已经数次去过陷阵军营,军中的千总全都认识,庄王来这里后,他也去了浣山,三个军营都去过,如今看杨庭玉面生,自然生疑。
杨庭玉回答:“还有些王府卫士。本官是奉了岳指挥之命连夜赶来,一有要事前来通报,二来也是人手的事情。大掌柜看我军士不多,这些人可不是普通军士,也非普通精锐,是精选的人手。”
这番话令蓬头狮子心中的疑团烟消云散。精锐自然说的是精兵,精选的人手是精兵中的高手。精兵能够打造自己的兵器,这个只有庄王的心腹才能知晓。杨庭玉此来没有事先通知,这很不正常,况且这些军士的兵器也是可疑,如今两个疑点都被杨庭玉解释通了。
“大哥不必如此疑神疑鬼。”冲天鹰怕他啰嗦,伤了彼此的和气。
“张啸天,你要等到何时?”持棍大汉来到张啸天面前,恶狠狠地说,“有遗言不必与手下交待,他们见不到明日的日头!”
“见不到明日的人是你。你连遗言都未交待,难不成身犯孤寡?”张啸天说着笑了。
二人一个比一个舌毒。
“住口!”毕节冲张啸天叫道,“凭你张老三也配口出狂言?你大哥还差不多。告诉你,这位朋友是当今江湖上名震天下的龙虎尊者,你岂是对手?”
张啸天并不意外,鄙夷说道:“原来是那个哭着闹着跟小贼梁鸿乞讨棍法的软骨头,难怪不来通报姓名。”
“张啸天你王八蛋!”龙虎尊者勃然大怒,举棍要打。
“慢来!”毕节一声暴喝,高声提醒持棍大汉,“尊者切不可上了贼人的当!”
张啸天这句话不止激怒了龙湖尊者,这里顿时炸了锅!
“一个死了爹忍辱偷生之辈!”
“一个不找婆娘的衰人!”
“人不人鬼不鬼的东西!”
“看那个脸,不用手动就要倒了,还他娘嘴硬。”
叫骂声劈头盖脸而来。
梁鸿虽然死在金伯年手里,却也事出有因,他依然受到黑道中人的崇敬,甚至不少人设了他的排位,都当成神了,岂能容忍张啸天骂他小贼?
不过张啸天说的是真事。
龙虎尊者姓栾名彪,是当今大名鼎鼎的龙虎门掌门人,是有棍王之称的前辈高人“一棍塌半间”的嫡系传人,被誉为棍法天下无二!龙虎门是塌半间的飞龙门与姜一平的卧虎门合并而成,不过,这两个门派早先便是一门,中途因故分开而已。
当年塌半间传了梁鸿飞龙棍法,要梁鸿将一封书信带给他的恩师姜一平,叮嘱说这是机密,不能外露。梁鸿为人实在,回来后先见了师妹姜琴和少年庄王,没有提及书信一事,想着晚点再去交给恩师,然而姜琴说师父的武功你已经学透,没必要回去了,不如出外闯荡江湖。
梁鸿听了心动。三人说话,梁鸿言道虽然学全了师伯塌半间的棍法,只是时间短了,不能够完全领悟心法,心中遗憾。又说塌半间对他大加赞赏,想要他传承衣钵。姜琴立刻看到了机会,说你不如先把师伯的门派秘籍弄来,一边练功一边闯荡江湖,两不耽误。梁鸿不干。姜琴说你只是借来有用,不是占有,将来还他便是。梁鸿最听她的话,又心动了。
梁鸿虽然跟姜一平恩如父子,但是姜一平拒绝了他跟七尾狐的婚事,令他心有怨恨。他知道若是见了姜一平,姜一平不会轻易放他走,而他实在不想留下,于是直接走人,书信一直带在身上。
说来孩子真不能宠。梁鸿自小便被姜一平当个宝,任何事都满足他,门中的棍法秘籍只有梁鸿能看,因此梁鸿对师父不同意婚事耿耿于怀,竟然不顾师徒情意,面都不见,一走了之。
梁鸿骗来了塌半间的门派秘籍,占据了黄河帮,接来了七尾狐姜琴,万事顺利之时,姜一平领着栾彪来要塌半间的秘籍了。
梁鸿一来没有遇到对手,二来成天跟七尾狐这个绝艳美人黏在一起,日子过的如此舒坦,哪有心思练武?因此并没有将秘籍的内功练好,故而两次拒绝了恩师的请求。当时栾彪又哭又闹,给梁鸿跪下不起来,却无济于事。七尾狐看不下去了,然而梁鸿连她的话也不听,直到后来江澄出面,顺利解决了事情,他是如何办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