绵延数百里、南北纵向的萧山,是昭阳城西御敕胡、蒲国等游牧农耕政权东进的屏障,与上苍岭相隔最开阔处超过百里。作为帝国北方疆域重要的战略高地,萧山成为上苍岭东方的第二道天险,有着异乎寻常的战略地位。
萧山山脉起伏波动不大,没有上苍岭逍遥峰那般奇绝陡峭的峰岭,但最高峰铁塔峰却比逍遥峰更加出名,原因只有一个:铁。
毫无疑问,没有银矿支持,帝国无法构建朝贡体系,绑定亚夏大陆各种资源。然而,如果没有铁矿支持,帝国霸权就缺少最锋利的刃,无法威慑诸多邦国与外族。
为了控制铁矿,银夏帝国成立了铁库。铁库管理铁塔峰的开采,研制攻守武器与先进农具,聚集了许多优秀匠人。铁库最高长官名叫刘弗,其父是长老院中具有举足轻重地位的刘伯。
萧山铁塔峰往西北方向行两百里,便与上苍岭和曹山交汇,形成了封闭的山峦屏障,其间设有多座天祭台,最重要的则是两座。第一座建在萧山源起山脉的定湖湖畔,规模不大,意义却极为特殊,埋葬的是银夏帝国首位开国大帝定皇。
元世纪的第一个和平时代来之不易,正是由定皇所开启的,故而他被后世所铭记。
第二座天祭台,比邻庄湖湖畔,悼念另一位伟大皇帝:庄帝。
庄帝挽救风雨飘摇的银夏帝国,革除旧鄙,励精图治,施行仁政,扫荡天下,奠定帝国最鼎盛的霸权时代。
除了这两座天祭台外,萧山深处的天祭台还有多座,只是规模更小,个别祭台甚至出现坍塌迹象。
昭皇天祭台位于铁塔峰东南方向,东边有一座小湖叫做昭湖。这座天祭台位置突出,规模宏大,可与定皇、庄皇天祭台鼎足而立,足见昭皇功绩受到世人认可。
萧山朝阳的东南山坡上树种繁多,参天古松、白杨、元宝枫、火炬树、紫叶矮樱、红宝石海棠、五叶地棉等树阵林立,已被皑皑白雪所覆盖,山峰就像盖上了一条白色的地毯。一大群雪猴在林间跳跃着,发出悠长的尖啸声,遇到突袭的猎豹,四散奔逃。黑冠鹃隼、凤头蜂鹰、黑鸢、栗鸢蹲在树枝上,高山兀鹫、拟兀鹫和苍鹰在天空中盘旋,紧盯绵延数里的参加昭皇天祭的队伍。
天祭队伍阵容极其强大和壮观。
帝国出动黑鹰铁卫军的龙团、凤团,护卫天祭队伍缓缓而行。宫女、传令兵和举着五颜六色华盖旌旗的仪仗队,位于大队伍的中间,拉着天祭祭品的披红马车,则跟在队伍的后面。
队伍的前列是银夏帝国的大臣,昭阳城的伯、爵和其他氏家贵族,分别依着帝国位次次序排列。芮隐、郎玄、桑楠、温哲、昊泽、筚籍和路缕为首,簇拥着项公同在前列。
被称为影子辅政的长老院九大伯,紧随辅政大臣之后,包括刘伯、燕伯、赵伯、望伯、容伯、寒伯、梁伯、姚伯和霍伯,另外还有辛伯。
第二大列是帝国辅政部的次臣和其他部臣,分别是军部次臣周狡、总务次臣韩林、财政次臣先敏、工部次臣桓蓟、律政次臣干喜、户政次臣共贡,采诗大臣纳兰、次臣容若,外交大臣吴毅、次臣向晨,太宰大臣纪岛、次臣赵销,赋傜大臣杜斌、次臣姚鑫,理司大臣肖杰、次臣敬锋。
同列者还有周坦与刘弗,蒂戈与贡和也并骑而行,吴潜跟随在其后。
第三大列是帝国封城的城主们,帝国各部重要的朝臣幕僚,之后便是昭阳仲达院的十三爵,分别是钱贵、芈华、郑涛、赖仕、扶垚、安蔚、黄邪、古兴、路乙、白翎、殷昆和郜政。
参加天祭的男人都披着黑色的斗篷,女人则披着白色的斗篷,整支队伍就像一条点缀了少许白点的大黑蛇,蜿蜒前行。
天祭队伍的最前列有四个人,分别是娥后、西伯周彰和金亭王缇纣,还有从幽蓟都城鸿幽赶来的幽蓟王康铮。幽蓟王国的大良乐熙骑着马,混在银夏帝国其他部臣之中,由外交大臣吴毅陪同。
缇谧依旧坐在火红母马“凤凰”身上。她穿着金色织锦飞凤袍,上身套一件貂皮坎肩,外面罩着白色斗篷,披垂在马屁股上。凤翅金冠光华夺目,镶嵌在金凤张开嘴里的夜明珠更是明亮。
周彰身材高大,与昭皇一样身躯伟岸。西伯全身包裹在灰黑的钢甲里,头上的铜盔面罩已经掀起,露出周彰略显削瘦的脸庞,颌下的长须梳理得一尘不染,眼睛始终盯着昭皇天祭台的方向。
身披黄金战甲的金亭王缇纣,骑在披着金甲的战马“长爪”上,腰里悬挂着他的“风火剑”,虎头金盔面罩也升了起来,突显出他的眉骨高耸,眼窝深陷。
幽蓟国王康铮不擅武功,穿着绣着健壮雄鹿的黑色锦袍,套一件紫貂皮坎肩,披着黑色的斗篷。康铮的年龄超过五十,是几个人中最大的一个,胡子已经有些灰白,眼睛不时地看看缇纣和周彰。
走完萧山余脉下的王国大道,天祭队伍已经转到的天祭台正面。搭建祭台的每一块石头规格都相同:长十丈,宽八丈,厚两丈。天祭台宽阔的台阶从台底,一直通向顶端宽阔的平台。
台阶两边是玉石柱子,顶端依次是黑龙、人面玉虎、紫麒麟、白饕餮、神鲲、异灵兽和七子同体的雕塑头像。每一层平台都很开阔,摆放着四只一人高的青铜巨鼎,上面刻着铭文和图案。天祭台的最上端,是一座由科檀木为主材建筑的小型宫殿。殿门木柱外面涂抹的金粉,在阳光下熠熠生辉。
祭台顶端平台上,有一块从天域雪山运来的巨大黑石,原本覆盖在石头顶部的大红布已经被扯了下来,黑石的形状如同七子同体的神像。
蔚为壮观的天祭台沐浴在阳光下,七层平台四周都插着银夏帝国的飞鹰大旗。祭台下撒上了细细的沙子,并铺上了红色的毡布,显得郑重其事。
祝祷者共有七人。
太乙山上黑峰全身黑袍的黑子,太乙山上白峰全身白袍的白子,太乙山灰峰全身灰袍的卜算子,上苍岭逍遥峰穿着七彩装的逍遥子,下苍岭祷告峰穿着麻袍子的圣子,苍岭晶峰穿着用晶片和兽筋连接起作为衣服的炬子,勤岭学城穿着白、黑和灰三色麻布袍子的学士。
黑子的双手捧着刻满祷文的雪域黑色长石,白子的双手捧着刻满祷文的雪域白色长石,卜算子双手捧着刻满祷文的雪域灰色长石,逍遥子捧着刻满祷文的七彩石,圣子捧着一块巨大的圣玉,炬子捧着一块大晶石,学士双手捧着一本《七子之歌》书。
这七位都是七子求索者中的佼佼者,均系蒂戈安排人请到昭阳,为昭皇献上最诚恳的祝祷。
此时,为天祭准备的各色祭品由仆从、宫人和太监向上搬运,依照引导者的指示放在指定的位置。眼见着天祭即将开始,一切已基本就绪,蒂戈便穿过人群,走到娥后的身边,微微向前躬下身子。
“祭拜昭皇的天时就要到了,请娥后与众位大臣们登天祭台吧。”
娥后轻轻地点点头。蒂戈向祭台下的礼乐官摆摆手,摆放在祭台一侧地上的一百只巨大牛角铜号,被上百名壮汉抬起放在肩头,一百名号手鼓起肚子,猛地吹响了号角。
呜呜呜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