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望月轩,申简辰并未直接回幽林别居,吩咐白风把马车赶往林府。
一路上他心里纠结流言蜚语,能如此大范围传开,背后定有人操控。
临安城内,谁人如此无聊?到处诋毁幽栖居士?多半此人与朱家有仇,见不得朱家好。
申简辰回想刚刚见到千里寻时她的表情,尽管那张脸是朱淑真的,可他能感觉到她并不开心。
遇到这么大的事,又岂能开心?
千里寻不高兴,申简辰又如何高兴?他打算帮她解决临安城的流言蜚语。
来到林府门外,白风向林府下人说明来意,对方为难道:“您来得不是时候,我家三爷这个点儿不在府上。”
白风问:“去了哪里?”
下人毫不避讳:“春香楼。”
申简辰又往春香楼而去。
夜间的临安城依然热闹,应该不比京城差。
仔细想想,自穿越而来,还没来得及在夜间逛汴梁街市便匆匆来到临安。在临安的时日竟然比在汴梁还要长,说明他依然与千里寻有缘,乔家提亲失败不也正说明这一点。
刚有些高兴,乔梦容唤他“哥哥”的声音出现在耳畔。
申简辰在心中埋怨赵朴:“赵朴啊赵朴,你为何偏偏在我即将穿越时离开?搞的我一不小心跑到你的身体里,还要替你照顾妹妹?”
申简辰叹口气:“唉!不想那么多,车到山前必有路。”
白风听到王爷的声音,并未听清说些什么,以为王爷有事吩咐:“王爷,您说什么?我没听清?”
申简辰随口说道:“哦,没什么,汴梁与临安相比,晚上哪个更热闹?”
白风纳闷:“在汴梁时,王爷难道从来没在晚上逛过街?”
“我一直病着,哪有心情和精力出去逛?病刚好,还没来得及晚上出去,就跑到临安来,所以不知。”解释完,又觉何必对白风说那么多,“你小子问那么多干吗?我问什么你只管回答,以后不许多问。”
“好好好,我不会再多问王爷的事。”白风边赶马车边得意地说,“汴梁是京城,当然更繁华,晚上比白天还热闹,临安根本没法比!等王爷回到京城,晚上我陪您去矾楼,还有勾栏瓦肆,玩的,吃得,都比临安好。”
申简辰听出白风作为汴梁小老百姓的荣耀,很是不屑:“听上去,老百姓对时下的生活很满意?只因大家吃得好玩得好?”
“当然也有不满意的。”
“你倒是说说对哪些不满意?”
“我说了,王爷可别治我的罪。”
“畅所欲言。”
“汴梁瞧着繁华,老百姓还是很穷,繁华都是有钱人的事,跟我们小老百姓没什么关系,要是老百姓对时下生活满意,也不会有人造反……”
“说得好!冲你这番话,回到汴梁我带你去矾楼撮一顿。”
“谢王爷!”白风开心的同时,也疑惑,王爷是不是官家的儿子?刚才他的话显然是批评官家管理的天下有瑕疵,为何王爷听后如此高兴?真是个不一样的王爷!
两人聊着天儿,已到春香楼门外。申简辰不愿进去,依旧坐在马车里,吩咐白风将林觉叫出来。
白风也是第一次来烟花柳巷之地,既好奇又小心。
刚走进,春香楼的妈妈迎上来:“这位小爷看着面生,不过一回生二回熟,我这儿的姑娘个顶个的好,小爷您喜欢哪种类型?”
白风很不习惯:“我有喜欢的人,不找姑娘,来找林觉。”
“没想到你还是个纯情的主。”春香楼的妈妈指向一边,“呶,林统领在那边。”
春金巧正陪林觉看台上跳舞,两人挨得很近。
白风很不好意,心想:“难怪幽栖居士跟林觉和离,瞅那样子应是春香楼的常客。”
白风走到林觉身边:“林统领,仪王有请。”
林觉正沉浸在玩乐中,突然身边多出声音,还提到仪王,赶紧起身,原来仪王身边的侍卫,立刻问道:“仪王在何处?”
“外面的马车里候着。”
林觉甩下春金巧,迅速走出春香楼。
过来一位商妓,拦住白风:“小哥,我陪你玩玩儿?”
“去去去!忙着呢!”白风推开商妓,也出了春香楼。
商妓不满道:“什么人!既来春香楼,何必装!”
春金巧安慰道:“妹妹揽人,也要看对人,那小伙子一看就是第一次来,你那股热情劲儿,不把人吓跑才怪。”
“我哪有姐姐幸运,把着林统领不放,搞得我们都没机会,哼!”商妓表达完嫌弃的情绪,见有客人进来,又立刻换一副表情,笑脸迎上去。
林觉果然看到有辆马车停在街上,上前拜道:“拜见仪王。”
“到车上来,我有话对你讲。”
林觉登上马车,在仪王对面坐好,他略显紧张,怕仪王批评他。
“我来找你,有事相托。”
仪王并未提逛春香楼之事,林觉松口气:“仪王尽管说,我无不答应。”
申简辰说:“幽栖居士被全城人非议,此事蹊跷,我想派你私下查查谣言的源头,再将散播谣言之人抓来见我。”
原来仪王也是为此事而来,一天之内被两个人嘱托,还都是临安城地位最高之人,林觉倍感荣耀。
可也疑惑,朱晞颜嘱托当然是为朱家,仪王嘱托又为何人?仔细一想,也许是受乔文仙所托,他们两个关系好,临安有头有脸的人都知道。
“仪王放心,今日知府大人也找过我,下官已将人手安排下去,定将幕后之人揪出来。”
“很好,林统领去忙吧。”
仪王的话令林觉很不好意思:“下官告退。”
林觉离开后,白风不必问王爷,自然是回幽林别居。
幽林别居外,乔文仙带着南双翘首企盼。
李管家劝过好几回,公子都不愿回屋,便懒得再管。他吩咐南双将厚些的披风拿出来给公子披上,已是秋季,晚上凉。吩咐完自顾回屋睡大觉去。
当南双刚刚为公子披好披风,便传来“嘎吱嘎吱”的马车声。
乔文仙冲上去,白风不得不将马车停下。乔文仙不等仪王下车,快速爬上马车,抓住仪王:“我爹可同意?”
申简辰不想瞒文渊:“外公以性命相逼,我也无能为力。”
乔文仙的手像失去力气,渐渐松开,双眼泛红,声音颤抖:“本来好好的,为……为何会变成这样?仪王,你……你告诉我,这一切……一切都是假的!”
申简辰并未回应他,而是说:“你放心,我会查出散播谣言之人,也会把此人揪到外公面前,说不定到时外公会改变态度。”
乔文仙又充满希望,一激动,抱住仪王:“你真是我的好兄弟……”
申简辰不忍见文渊继续痛苦下去,安慰道:“有件高兴的事,我找到幽栖居士,她搬到城东,居住在望月轩,她让我代为转告,约你明日神柳下相见。”
这是提亲失败后最令乔文仙开心之事,他又把仪王抱紧:“你生病时,没觉得你重要,没想到你病好后,竟然对我如此重要,这份恩情恐怕我难以偿还,只能下辈子给你作牛作马。”
文渊一席话,令申简辰愧疚,他帮文渊,多多少少还有私心:“别说得这么严重,不需要你偿还,你跟我之间何必客气,再客气我下次可不帮你。”
乔文仙终于露出笑容,放开仪王:“佳和郡主找你好几次,你快去见见她。”
莫名的沉重感再次袭来,申简辰不想再说任何话,他走下马车,向别居内走去,向他必须肩负的责任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