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伯扬了扬手中的烤鸡腿,夏禹转头看见皋陶和任伤怀两人笑着走进了院子,皋陶近前向夏禹致意道:“君上,有几日没见面了……”
夏禹冷冰冰的道:“司寇大人巡查地方,受理诉状,何以擅自行事?”皋陶闻言一愣,看到任不寐朝他在摇头,意思是不关他事。皋陶因为有尚均的前事曾惹恼过夏禹,青着脸没有言语……。
西伯只得干咳了一声,“皋陶大人奉公办事并无过错……”夏禹转头看着西伯,典正接过话道:“司寇府决人生死,最怕徇私,故大殿上下从大君到殿臣都不得预闻。”任不寐嘿嘿笑道:“所以我和赤脚大仙都躲的远远的……”
夏禹略显窘态,到是他不知大殿规矩和礼仪。他转头对皋陶摆了下手,“坐下喝酒,我只是问问,大人不要多心。”皋陶原本是要坐在夏禹身边,此时却走到任不寐的旁边坐下,任伤怀在夏禹身边尚未落座,伸手撕下一条鸡腿递给夏禹,“不知是水土有异还是厨艺不及,烤了很多次都不及会稽街市的吃着酥香。”
西伯早已等的心焦,他端起酒碗道:“敬君上,敬各位大人……”说罢也不看旁人,自个先喝了个干净……。
夏禹边吃边喝,一条鸡腿吃完才道:“这已经是美味了,想我在蜀地时,有时也能猎的山雉,也就弄堆火烤了,连盐巴都没有……”
任不寐笑道:“君上和我一样不挑食……。”夏禹也笑了,他不想在说铸鼎的事,看了眼皋陶心里一动,“公侯大人四处征战,可知蟒山桑园是在何处?”任不寐伸手指着任伤怀,“这事君上不该问我,得问他!”夏禹侧身道:“我问过姞杞大人和防风大人,他们都不知蟒山桑园在何处。”
任伤怀沉吟道:“君上应该是从丹朱先生那里得到的讯息……”夏禹误入逍遥洞的事情天下诸侯、士子尽知,任伤怀皱皱眉头,“蟒山知道,桑园可没听说过。”
夏禹脸上有了笑容,“蟒山是在何处?”
任伤怀笑了,“就在主公的封地内,荆山之中……”
任不寐咦了一声,“荆山大小峪口、山岭我都知道,可没听说过有叫蟒山的地方,你竟然瞒我……”
任伤怀摇摇头,“是主公不曾留意,那年许真人嫁孙女,礼帖上写的分明,敬奉蟒山许大真人……”
任不寐哼了一声,“想起来了,还是你怂恿我给许由送礼,礼帖上写的啥我那知道。”任不寐识字不多,还是任伤怀闲暇时教给他的。
西伯嘿了一声,“早就听人说许由隐在荆山,这人好名声,这蟒山的称谓多半也是出自他的那张嘴。”
任伤怀听出西伯对许由的轻蔑之意,还是笑着道:“大人说的极是……”说着看着夏禹,“今日得闲,就说说这蟒山的来历。”
夏禹只知许由隐在箕山,好奇道:“行痴先生请讲。”
任伤怀端起酒碗,“大君、各位大人请,喝了酒才好说话。”西伯笑道:“这话我喜欢,无酒不成话。”
任伤怀放下酒碗,幽幽道:“我辈修行之人和归隐山林的士子相互看不顺眼,也就没有什么来往。许由真人那年来的荆山我并不知晓……。那年我游历归家,应该是个早春,天近黄昏时,一个打扮的像是乡间农夫的老者叩门借宿,他说去蟒山误了时辰。我见他牵着两匹马,其中一匹白色小马神俊雅致,一望便知那是万里之外西域才有的良驹。我知道面前的老者不是寻常人,几杯酒下肚,丹朱先生也是豪爽之人,道明了自个身份,还说这次来蟒山是来恭贺许由真人的孙女出嫁……。我当然吃惊不小,十多年前就听白石峪口的农户说,山里住着一位姓许的老者,身边还有很多弟子,我和主公对隐者没有兴致,也就没放在心上。那知这隐士竟然会是许由,我就好奇了,蟒山我可是从未听说过……”
夏禹起身拿过酒坛给任伤怀面前的酒碗斟满,又给自个也添满了,脸露迷惑的道:“我可听人说,箕山有许真人的大墓……”
西伯哈哈一笑,“那是他自个修的,生怕天下人不知道,遣弟子举着孝幡四处招摇。”
众人哈哈大笑……
任伤怀喝了两口酒,朝西伯点点头,“大人说的是,只是不知许真人为何如此……。嗯,丹朱先生说,到聚贤庄的山道大都三尺宽,没有岔道,从远处看弯弯曲曲犹如蟒蛇盘道,起初把这山路称做蟒道,后来就有了蟒山的说法,其实也就是在士子中流传。丹朱先生说的是实情,你若问山外的农夫,几乎没人知道蟒山在那……”
夏禹笑道:“许真人的孙女出嫁,那新郎又是何许人?”众人都一般心思,许由天下名士,这新郎自然也不会是田间耕夫,人人都看着任伤怀……。
任伤怀脸现尴尬之色,“不瞒大君和各位大人,我也想知道这新郎是那里人士……”任伤怀摇摇头道:“一说到男方,丹朱先生便把话岔开了,我想丹朱先生多半是有难处,也就没有追问。许真人名声在大也和我们修行之人没有干系,可丹朱先生却不同了,先生学识在中土无人可以比肩,是行痴少有的仰慕之人……”任伤怀下意识地看了一眼夏禹。
夏禹点头道:“丹朱先生确是学识渊博,我亦敬佩……”
任伤怀舒了口气,“大君宽厚!丹朱先生转天要走,我强留了一日。其实我也看出,丹朱先生说是给许真人送贺礼,那匹小白马明显是送给新郎的……。”任伤怀叹道:“此后丹朱先生就在也没有来过荆山……。我把这事告诉了主公,备了份给许真人的贺礼托丹朱先生转交,这件事是我办的唐突……”
西伯哈哈大笑,“丹朱为何不去敲别家的木门……”
任伤怀也笑了,“大人又说对了,我岂不知丹朱先生是假意借宿……”
任不寐板着脸道:“丹朱不肯见我,驮上我的礼品就跑了。行痴对我说,丹朱是流徙之人,不见我是为我好,这就见鬼了,我是怕事的人么?”
夏禹道:“还是不见的好…….”眼见从蟒山扯出了许由,夏禹也有些瑞瑞不安,难道丹朱推举的贤人会是许由的弟子?西伯向来对许由没有好话,他望了一眼西伯……。
任伤怀点头,“大君明察,丹朱是待罪之身,装扮老农自是不便张扬……。想来丹朱先生不会诓骗大君,这桑园必定是在蟒山某处。”
夏禹点头,“离平丘点火还有些时日,我想明日就去蟒山走一走,行痴先生能否同行?”
任伤怀瞪起眼睛,“眼下不行……,这……,大君见谅,今日来原本是有要紧的事说,却闲扯了半天许由的事……”
夏禹道:“先生请讲……”
任伤怀道:“是我错会了庄首的话,点火并不需要在二十日后。山庄传下话来,吉时就在后日卯时……”
西伯拍了下桌子,大声喊了声好。
夏禹的心思原本就在铸鼎上,他笑着对众人道:“我们明日便去平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