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烨沉默,盯着窗户上印出的身影看了一会儿就关上了窗户。
“公子,您和方姑娘究竟怎么了?她今天还在关心您的伤势,您难道打算一直避着她吗?”
一念放下拾炭的夹子,走过来扶他。
上官烨这两日就像个锯嘴的葫芦,情绪愈发低沉,一念在一旁看着心急,实在是憋不住了,明知僭越也还是问了。
他以为上官烨不会理他,没想到过了好一会儿才听见那个低沉的声音。
“她不想入侯府,我不能强留她。”
一念精神一振,连珠炮似的反问。
“公子,这是方姑娘亲口说的吗?您究竟是怎么打算的,您跟她说清楚了吗?还有侯爷那边能同意吗?”
他不信公子受伤那晚,方姑娘能在床前照顾整晚会没有情意。
“我说的多了就有逼迫之嫌,她被吓到了,说愿意常伴我身侧,希望继续留在皇城司。她怕我,怕到说了违心之言。”
上官烨露出一抹苦笑。
“公子,侯府人情复杂,规矩也多。方姑娘如今的身份,她或许不是怕您拒绝您,只是知道做不了您的世子夫人,所以不想被侯府的规矩束缚。”
“有我在,她有何做不了?”
上官烨蹙眉反问。
“公子,小的就说您跟方姑娘之间肯定有误会。您想要她做您的世子夫人,可是她知道吗?
小的说句不敬的话,方姑娘虽好,但她如今的身份便是做侯府的妾室,侯爷恐怕都不会同意。
您是如何筹谋的,小的不知,方姑娘怕是更不敢往那上面想。
您的心思藏太深了,也难怪方姑娘误会您了。
但她关心您可是小的看在眼里的,您就别在这里生闷气了。”
“误会?误会我想纳她做妾?”
上官烨被一念点醒,恍然大悟,进而又有些心疼起她来。
她明明是骄傲的人,是自己给她的压力太大了吗?
方清音第二日起了个大早,将浸了一夜的香油过滤出来,加入蜂蜡,再次加热融化后装入了一个青花瓷的小罐里。
等香膏凝固后,她用指尖刮了一点抹在手腕上,放在鼻下轻嗅,确定香味尚可,方清音再次踏进了张记胭脂铺。
“掌柜的,这是我做的桂花香膏,抹在肌肤上,不仅留香持久,还能滋润肌肤,您试试。”
方清音将小罐递给掌柜,以前她在家里制香至少要油浸三日以上,让香味充分沁出,这次她做得匆忙,便特意买了一只精致漂亮的罐子来装。
这香膏虽不如她以前制的好,但跟她昨日在市面上见过的比,也是更胜一筹了。
掌柜将信将疑地接过瓷罐打开,淡雅的香味弥漫开来,不浓郁刺鼻,却沁人心脾,让人心旷神怡。
掌柜翘起兰花指,用无名指挑了一点淡黄色的香膏抹在手腕上。
香膏触肤即融,与肌肤融为一体后,那香味就像体香一样自然,而且手腕那处摸着也更加滑嫩了。
掌柜的立刻来了兴趣,抬手一邀,请方清音去后堂叙话。
方清音随掌柜踏入一间不大的房间,正中有一张圆桌,两人在桌边坐下,那个洒扫的小伙计来奉上了茶水。
“姑娘,可否告知你这香膏里加了什么?”
“掌柜的,这制香手艺是我祖传的,我就指着这门手艺吃饭了。
我只能告诉您,这里面加了蓖麻油滋润肌肤,加了珍珠粉养颜美白,所有用料都是上乘,常用不止能幽香沁人,还能滋养肌肤,绝对是汴京的夫人小姐们都会喜欢的东西。我这一盒香膏制作繁琐,颇费物料,掌柜的若是愿意代销,一盒我要八两银子,至于贵店想卖多少,我不干涉。
而且我们可以签下契约,我的香膏只供给贵店,不会再卖别家。”
方清音端起茶盏抿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
这家张记必有密道,只是不知在哪,她刚才一路走来都在不动声色的观察。
掌柜的也端起茶盏饮了一口,方清音没有催她,静静等着。
她之前逛店子发现这胭脂水粉价格差距能有数倍,她昨日提的分成之法对自己而言有点被动,所以这次干脆故意说了个高价。
方清音等了一刻,然后状似不耐烦地搁下茶盏起身。
“掌柜的,您若是做不了主,不如去请示一下东家。
为表合作的诚意,这盒香膏我就留下了,掌柜的可以拿给东家看看,也可以去琢磨一下是如何制作的。
明日此时我会再来拜访,贵店若是不愿与我合作,那我就去找馥春斋的老板谈这单生意了。”
方清音丢下这句话便扬长而去。
她还是跟昨日一样在街上闲逛了一圈才往皇城司走去。
正走着忽然看见前面热闹起来,方清音循着人群看去,远远看见了契丹的国旗。
耶律齐一身红袍坐在高头大马上,走在队伍最前列,原来是契丹使团辞行出京。
方清音忙垂下头避到角落里,等车队走远,她才继续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