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上一章观众的话有小改动)
只听豆小姐骂道:“你们这些虾兵蟹将、害马之群(注:原话如此),家里好好的营生不做,全部丢给老婆孩子,成天跟在别人小妾的兄弟后边乱嚷,是不是想喝那小妾的洗脚水?说我这大不孝,那大不孝,本豆的人生本豆做主,由不得你们来指手画脚!”
有观众忍不住出声:“话别说得那么难听吧?”
漓豆脖子一硬,音量更大了:“我说得难听?你们都耳聋吗?刚才什么乌龟大粪、投胎流产都骂出来,现在知道难听了?老虎不发威你们当做病猫!”
人群中有个声音高喊:“这个女人撒泼打滚,带坏样!必须揍一顿给她点教训!”
是啊,以后全城女人都像她这样,还了得?
众人挽袖捋臂要上前。
忽然“哎哟”一声,刚才说“带坏样”那个人倒在地上,抱着头嚎叫:“头痛,头痛!”
接着满地打滚。
这回有人示范真正的撒泼打滚了。
众人前后左右看看,没有异常。
再看台阶上的江三小姐与两个丫鬟,以及旁边八字排开的黑衣武士,都没有动一动。
有人问地上那人:“哪里伤着了?”
“不知啊,突然就痛起来,哎哟,哎哟!”
惶惶间,只听江三小姐继续骂:“臭鸡蛋、烂菜叶都丢到我吴府大门了,大粪转眼就要泼入府了,还嫌我说难听!找泡马尿照照自己,三四十岁的大男人,脑子被驴踢了,被门夹了!”
第一次遇到如此猛烈的骂战,众人有点头晕。
“说我吴家后代要换肚子投胎,你们这些禾虾曱甴,脑子被脐带缠住打结了!”
又是一顿噼里啪啦骂战,通俗又新奇,众人终于晕头转向,都急着找个缝隙钻出去。
只见江三小姐怒眼突睛,指着他们大喝:“滚!再来吴府闹事,我明天就去你们家上房揭瓦!”
“哦哇!”外围的观众醒悟过来,转身就跑。
却又撞到一堵厚厚的人墙。
原来是家里的妻儿老小找来,早在边上看了小半个时辰,如今见不争气的要逃,连忙揪住。
只见老母揪儿子,一边轻扇脸颊一边骂:
“刚儿,家里几天没开张,你的老婆款都拿出来买米了,你还在这里凑热闹,立即跟我回去!”
“锭儿,你想想,江继仪谋害妻儿,就该死罪,你却为他出声,你说,哪个女孩敢嫁给你?”
又见妻子揪丈夫,边揪耳朵边骂:
“死鬼,这几天都说外出做营生,原来到这里给别人的小妾助力了!说,是不是也想在外面养外室?”
“杀千刀的!撒泡尿照照自己,我不在店里撑着生意,全家跟着你喝西北风!
观众被自家的妻儿老小揪着,一路走一路骂个狗血淋头,场景颇为壮观。
站在街边的赵曙有点头晕,双脚有点发软,见豆小姐拍拍身上并不存在的灰尘,施施然走回府里,连忙加快脚步跟上,低声说:“城南街三十八号消停了,临江街八十三号还在闹。”
漓豆扬眉一笑,说:“你做得好,余荣珲的好日子到头了!”
原来,他们从来没有对吴府门前的骚动无动于衷,而是悄悄展开调查,领头者为谁,跟风者为谁,心里都有一本账。
很快查出,跳得最高的三个都与余荣珲有关。
而余荣珲为什么要挑起事端呢?
因为他是朱宝绚的拥趸,对朱宝绚当年没有选择自己耿耿于怀,如今见其身陷囹圄,就假惺惺的来感慨一番,从朱宝绚的后悔话中得到畸形满足。
得到满足之后,虽然不再去见朱宝绚,但听到狱卒报告江三小姐辱骂亲生父亲,余荣珲热血上头,就利用好事者的愤愤不平,导演了吴府门前闹事的戏剧。
这也是他少年自负,中年得志,仕途顺畅之外还想得到更多,不料阴沟里翻了船。
再说漓豆,既然知道幕后推手为谁,那就好办了。
楚亭君留下的赵曙等暗影不是吃素的,韩氏南门不是吃素的。
于是,蒋老四的老婆一大早得到讯息,立刻带着娘家兄弟浩荡荡到城南街三十八号拿双,一把烧火棍追得蒋老四满街跑。
赵曙又派人到各条街巷通报:“哪户人家有人在吴府门前闹事,快去找回来!”
“帮人家小妾出闲气,吃饱了撑的!”
各户人家一听“帮人家小妾出闲气”,登时如临大敌,丢下营生赶过去。
而余府,余荣珲前脚刚上衙,门房就收到一封邮路来信,信封只写着“余府主人亲启”,没有寄信人署名。
门房心想:男主人不在家,那就送到女主人手里吧。
于是送到正院,说明来历。
余夫人叫丫鬟检查信封无异,就小心拆开信封,也就平平常常一张信纸,浏览两眼,内容却不平常。
只见上面写着:“余郎,绚儿我身陷囹圄,得余郎探望,如沐春晖。想余郎必为绚儿多方奔走,若能侥幸出狱,已无颜侍郎左右,当遁入空门,日日为郎诚念佛经,求佛祖保佑余郎今生腾达顺畅。听闻余郎于临江街八十三号置一外室,彼女子绝类绚儿,由此方知余郎执念之深。绚儿不敢再求今生,但求下世,下下世,下下下世……必与余郎鸾凤和鸣,不离不弃。祝余郎顺安!绚儿,于狱中书。”
余夫人也不是吃素的,早就听说丈夫当年和朱宝绚有一腿,无奈丈夫死活不承认,逼得紧了,只说当年牧裕县主嫌自己长得丑,余夫人逼问几次,问不出什么,以为婚前猴年马月的事,就不再计较。
如今倒好,朱宝绚都成钦点囚犯了,居然还去探监,可见对自己从来没有真心。
又见信里说丈夫在临江街买了个长得像朱宝绚的女子,余夫人冲动之下,不惜来个鱼死网破。
既然你对我没真心,我何必对你有真心!
于是来到临江街八十三号,先把那外室打个半死,再把家具陈设砸个稀巴烂。
然后气鼓鼓坐在正厅里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