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朔一时不知道怎么说，看着云天河，然后想了想，片刻问他：“我当时确实不知道你是做什么的，那时候银月城的先生都是教一点文字就行，我无非是担心到时候新一辈个个是文盲，但你当时来教修行我是没想到的，我想着你肯定脑子有病，而且是大病。”
云天河听了这话瞪着阳朔，阳朔不理他，片刻才笑了笑道：“那时候银月城饭都不怎么吃得饱，于我而言修行就是一个没用的东西，格物才是那时候最有用的，甚至识文断字都不算是有用的东西。”
“出现得太早了，也太蛮荒，银麟军那时候认识字的就只有解同，阳强作为一个大将军箩筐大的字勉强能认识几箩筐，连九黎来的圣旨他都认不全。”
……
气氛一时沉默。
片刻。
阳朔叹了口气，半晌才又道：“后来我遇冥族，之前说了。”
“他们现在也是吃肉不吃菜，粮食也不愿意种植，竟然还是我强行要求他们种植，才勉强种了很多。”
阳朔又沉默了片刻，抬头看着云天河，“假设银麟军是一颗种子，其实我一直都把银麟军当做是一颗种子，但这颗种植在九黎的时候就差点没了，但我相信我努力一点的话，我其实是可以把这颗种植浇灌到长大，生根发芽，直到长成参天大树。”
“然后星宙崩塌，这事你是知道的，我就算是这颗眼看即将成为参天的大树遇到了飓风，几乎夭折，但我觉得它的根还在，可能再也不能从主干上面继续长了，只能从枝丫上面发芽，努力的活下去。”
“或许枝芽很多，也能长得茂盛，但这些枝芽还没长得足够强壮，飓风又可能要来了。”
阳朔叹了口气。
“我可以用篱笆围起来，也可以修筑一道墙壁为它遮风挡雨，只是这风，到底多大，又要刮多久我是不知道的。”
“所以我是什么都不知道的，我不知道飓风会不会摧毁我的劳动成果，毕竟我已经得到了一颗几近参天的大树，那是我辛辛苦苦的结果，我没有那么多心力再去浇灌这颗大树，但我也舍不得他就此死亡。”
“亦或者，铜墙铁壁也并不能阻止这颗树再长大，而是这颗种子原本就不该存在？”
云天河静静听着，片刻才问道：“你是想这棵树长多大？”
阳朔没想到他这么问，撇了他一眼：“自然是越大越好。”
“那我不知道。”
阳朔苦笑一声，“总的来说，还是要活下去吧……”
“这是可行的。”
阳朔愣了一下，看着云天河，只见他依旧安静。
云天河看着阳朔，给自己倒了一杯，片刻才道：“有一颗大树，不是森林里面最大的那颗，飓风来了以后失去了很多枝干，但活了下来，树木没了茂盛的枝芽，被虫子骚扰，随时会死，但就是没死，飓风来了没死，虫子也没咬死，蚂蚁在下面做窝，鸟在上面筑巢，藤蔓缠绕在上面，但每到春季就开花。”
“后面营养逐渐跟不上了，飓风到底还是飓风，许是树老了，许是负重太多，抵抗飓风变得越来越难，但鸟儿一茬一茬的在上面做窝，藤蔓依旧让树很好看……”
“可它就是快要死了。”
阳朔不知道怎么回答，云天河看着阳朔，阳朔看着云天河，片刻两人都笑了起来。
阳朔一口喝完茶水，云天河在一边笑着满上。
“你是不是看了一些银麟军的书？”
“嗯。”
“至少你看了红楼梦。”
“那本书确实不错，不知道那个丫头誊写的时候有没有添油加醋。”
阳朔翻了个白眼，两人就这么看着彼此，然后都笑了。
“你想问我什么？”云天河看着阳朔问道。
“你是不是有什么没有告诉我的，而且是现在可以告诉我的。”
“有。”
“那前两天在舰艇的时候你不来找我？”阳朔嘴角都要抽了，只感觉牙疼。
“那时候说了你未必听。”
阳朔笑了笑，那时候确实不听。
以前一直觉得他神经不正常，即便是现在，这个印象依旧，只不过听他这么说，应该是熟悉一些东西。
至少会有办法让这颗种子长出来。
“而且那时候确实需要带走银麟军，慢了可能就麻烦了。”
“你都知道？”阳朔疑惑的看着他。
“当时不知道。”
“现在知道了？”
“知道了。”
“怎么知道的？”
云天河指着紫色的鸟：“这个。”
阳朔当时只觉得这只鸟出现得奇怪，而且七星大陆再怎么说也是星宙崩塌之后除了幻岛之外唯一可以生存的星宙，自从那两个神族去了之后，七星大陆名存实亡，即便是白帝城，以后有没有机会见到都很难说。
现在星宙崩塌得已经差不多没了，九黎已经都看不见了，那条金色的道路已经逐渐消失殆尽。
想起这事，阳朔又感觉头疼，看着紫色的鸟，站在云天河肩膀上看着两人，这时候看着阳朔看着它，又唧唧叫了两声，然后蹦到了云天河头上，顺带啄了两下。
“这是什么。”
“和九黎的通灵符差不多。”
阳朔愣了一下，问道：“谁给你传的？”
“那颗长满藤蔓的大树。”
“他能不能接受银麟军。”
阳朔看着那鸟有些好气又好笑，原来他早就知道了，哪是半夜不睡觉，分明就是专门等着自己的。
“能。”
“能保护银麟军吗。”
“不一定。”
“不一定？”
“长满藤蔓的大树一般都是快要死了，因为负重太多，所以大树就会死，营养这些都会被藤蔓吸走，吸太多了，大树就要死了。”
“……”
“你总得要知道我如果没事我肯定不会求你的。”
“知道，所以就在等你。”
“那边是谁？”
“一个等你更长时间的种族。”
阳朔叹了口气，片刻又笑了起来，然后依旧叹息，然后又是笑。
云天河在一边并没有说话，只是慢慢品着茶杯里的茶。
“那就帮我一下，你这把老骨头反正也折腾了那么久，不差再多折腾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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