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达尔在任职以后接到的第一项诏令,就是全权负责在苏威勒斯的城郊为领主建造一座大型猎场。猎场的环境要适宜野猪和鹿麋的生存,还要建造可供领主停留和居住的花园,涉及的范围非常大以致于不得不占用附近的大片农田。
洛达尔提出反对意见无果,于是派出负责的官员进行相应的统计和测量,为了让这里的人们在新的家园开始新的生计,必须要进行细致的安排。花园的建造除却安全方面的考量,还要考虑到各种精雕细琢的工作。
在安排妥当后,为了在规定的时间内完成对花园的建造,洛达尔连续发布两道命令,在诺尔范围内征调能工巧匠。这些工匠带领各自的助手和学徒,从全国各地向苏威勒斯汇聚。但洛达尔还是认为工程的进度太慢,他来到工程现场训斥督造的官员,告诉他们还要加速工程进度,使得下级官员和工人难免会发出抱怨,认为这位辅政官实在是不近人情。
对于人们的劝说,辅政官不仅忽视而且告诉他们,要远离与自己职责无关的事情。但还是有人将心中的担忧,以各种方式呈报国君,这样的土木工程不只是在消耗财力,如果沃克斯迈尔发起军事行动,这些劳工本该手持戈矛奔赴前线。
领主对此以敷衍相待,如果有人坚持意见就会被施以调离,甚至被冠以罪名而受到免职和调查。而任何想要为他们解释的人也会受到同样的惩处。
觉察到异样的督政官派出他的部下暗中调查,最后锁定于利德里尔。这位新任的辅政官表面看起来人畜无害,但他手下的随从却在窥探人们的一举一动,尤其是洛达尔和身为督政官的拉利姆。
拉利姆的部下发出提醒,认为这些人除非得到领主默许,否则不会胆大妄为,做出违反诺尔法律的事情,但拉利姆还是对他们发起弹劾。领主的冷漠以对等于是纵容这些人的所作所为,当然也招致这些人的记恨。
而对方也终于找到了机会。拉利姆的家乡位于东树郡省的偏远小城卡梅里,这里可以追溯到树林部族统治的时代,当时的部族酋长得益于与诺尔的联姻而使家族和部众得以保全。家乡的堂、表兄弟带着特产和长辈的书信来到苏威勒斯探望之时,不知是拉利姆没有交代清楚还是明知故犯,有人来到苏威勒斯的珠宝大街闲逛而被发现。
得知此事的领主很表现得非常恼怒,拉利姆也随之被免去督政官的职位,但齐伦拒绝对其施以监禁而只是让他返回家中过普通人的生活,没有使进一步的迫害得逞。
一位名叫克拉维德的人很快接替督政官的职位,这位经商出身的潘迪尔人非常善用添油加醋的技巧以引起领主对别人的猜忌。他那天生的一副和善面孔,非常容易让人放松警惕。
而先前依托在利德里尔身旁的这些人,转而成为克拉维德的手下。他们四处游走打探,但凡听到有关廷臣的消息,无论真实与否全部上报给他们的主子,甚至得到默许而代行惩戒的权力。
领主姐姐曾在省亲之时,倚仗公室成员的身份,打算直接驶入内园而没有遵从宫闱的规制,将马车停靠在指定区域而步行进入。她在离开之时被等候在外围的督政官拦截,在大庭广众之下,不依不饶的克拉维德下令杖击贵妇人的车夫。而即便面对姐姐的不满和抱怨,齐伦也只是一笑了之。
莱尼比斯曾在领主的诏令中接受重要的任命,前往威斯尔河南岸视察,安抚受灾民众并修建疏水工程。他在走访之时曾在一位老者的手中接过一碗水并一口气喝下,但在返回苏威勒斯述职时,这反倒成为索要财物的证据而受到调查。
一段时间后,齐伦从利德里尔的奏文中得知重要的信息,建造花园的人们无法忍受高强度的工作,拒绝继续进行工作,甚至用简陋的工具和石块攻击在场的官员。领主召见主事的辅政官洛达尔,质问与此有关的事宜。
经过调查得知,是负责督建的洛达尔将工期一再缩短并让人们日夜不处的劳作而引发不满。但这一次的领主并未听取督政官的建议而对洛达尔进行撤职调查。
齐伦亲自来到施工现场,威严的仪表和全副武装的侍卫,使在场的人们不敢妄动。他用温和的语言与工匠和民夫们交谈,安抚他们的情绪并以酒肉和钱财加以犒劳,最后通过传令官正式宣布将工期延后一长段时间。
洛达尔在领主面前请罪。但他只是得到领主的训斥,不仅继续担任右位辅政官的职务,并且恢复自由进出宫园的特权。而无所察觉的克拉维德却还企图寻弊索瑕,岂不知洛达尔是将民众的愤怒和不满全都归于自身,以此重获统治者的信任。
领主一贯的深信不疑让克拉维德自以为有所依仗而无所顾虑。他胆大妄为,在返回府邸的路上竟然让领主的叔父给自己让路。这位公室成员被他的领主和侄子从维尔河沿岸的流放地召回,在苏威勒斯过着低调的生活。过去发生的事情使这位公室成员谨言慎行,但他还是受到克拉维德爪牙的敲诈,加速他们自己和主子的灭亡。
更有甚者,他认为费格斯私藏兵器而意图反叛。但实际上,这位领主的儿子出于练习武艺的目的而在私人庭院中摆设了许多木制兵器,以及出于训练时的安全考量而用树皮和粗布缝制的衣物。领主对此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情绪,而是平静地告诉这位督政官,他想和自己的儿子谈一谈。
不离左右的奴才并没有注意到主子的变化,仍然傲慢地出现在费格斯面前,传达国君的话语。好在,齐伦的贴身侍从给费格斯送来一封密信,以避免产生误解而发生危险事件。
克拉维德和他的随从,差一点被费格斯和赶来的侍卫击杀在庭院中。当被问及具体情况时,费格斯声称这是合法的反击,克拉维德身为外臣,没有领主的命令而持械硬闯公室家族成员的住所。而领主并未过多理会,此时他正派出心腹暗中调查被免职在家的拉利姆。
这位心腹在随后的回报中提到,他曾站在远处暗中观察,看到拉利姆放下手中的农活,迎接来到田地中的妻子并恭敬地从她手中接过食物,并坐在一起共进餐食。个人的辞让之节与夫妻的和睦关系,只会使他更好得履行领主赋予的职责。这让齐伦非常满意并决定将其召回。
拉利姆的重返使得人们决定采取行动。伦德曼得到主人洛达尔的重要嘱托,要将一封信件交给居住在苏威勒斯东城的讷达尔。这位诺尔农夫的后代和退居在家的老人,曾是领主内廷和纳尔加大厅的重要成员,在从政的时间中,他靠着德行和能力,获得国君的信任,以及同僚和部下的敬意。
卢卡斯出于信任而将教授储君的职责赋予他,等到齐伦成为诺尔领主,就将各种显赫的头衔赋予他的恩师和前代的重臣并以礼相待。德高望重的声誉使阴险的克拉维德也不敢靠近。
此时的讷达尔正在主君赐予的住所内安心休养。伦德曼的出现打破了宅院的安宁,尽管如此,讷达尔还是决定予以帮助。得益于讷达尔的支持,曾经受他推荐的官员都加入行动,在他们的暗中协助下,伦德曼得以将一群市民集结在一起,带领他们来到领主居住的奥斯堡,声称自己的财产被无端侵害,在无法得到公正对待的情况下,只能向国君提出抗议和讨取公道。
领主对此沉默不语,但纳尔加大厅的廷臣却提出互相对立的看法,一方将其视为反叛而应予以严惩;另一方则希望主君不要忽视民众的呼声,这些手无寸铁之人只是深感走投无路,而主君是他们唯一也是最后的倚仗,随后他们反问对方,如果诺尔法律通行无阻,就不会有人做出这种举动。
直到第二天的夜晚,请愿的民众在伦德曼的带领下,仍然停留在城堡的大门外。不过,由于长时间没有饮食,已经有人瘫倒在地上。一位身着官袍的人在清晨向这里的人们送来饮水,随即就被侍卫带到齐伦面前。
对于国君的质问,这位苏威勒斯的法务官答道,自己不想看到无辜之人受罪,这与他身为法官的职责相悖,然而当他意识到,即便是在法官的权限之内,也无法为他们伸张正义时,就只能是送去一点水,给这些人带去有限的宽慰。
法官安全离开城堡的同时,一位宣令官给在场的人们带来领主的命令。不过,饥馑已经让这些人失去气力和头脑发昏,只能先送来食物和水再予以宣布。
恢复体力和收到消息的人们赞颂他们的主君,随后各自搀扶返回。几天之后,以克拉维德为首的十几人被逮捕,这些奸诈之人仅有的一点价值被用尽后,最终被他们的主子弃之一旁。而利德里尔只是受到象征性的惩处,得益于主君的庇护而继续在纳尔加大厅任职。
在象征性的走完所有的程序之后,这些人在民众的谩骂和指责中押赴宝石广场,进行公开处决。当刽子手的利斧落下的一瞬间,在场的人们不分阶层而同时爆发出雷动般的欢呼。等到行刑的队伍离开,观刑的人们甚至冲上去踩踏尸体,这让死者家人不敢上前收尸而害怕受到愤怒群众的攻击。
受到监禁和罢免的人们听闻克拉维德被当众处决,发出嘲讽的笑声同时称赞领主的英明。他们都声称受到克拉维德的构陷,现在亟需向领主和新任的督政官拉利姆一吐为快。卑鄙的克拉维德曾将一时的失误或个人的习惯与罪证强行穿引在一起,或是以调查的名义而向对方提出各种问题,从中断章取义而得到所谓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