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分钟后,几个土匪持刀持枪,从山道上冲过去,过不多一会儿,又走回来,嘴里还骂骂咧咧。
“他妈的,那是头肥羊,起码身上有十块现大洋!怎么跑这么快?连个影子都不见?”
“老子说他走的是那边岔道,你小子非说是这边岔道。他娘的,这不,起码十块现大洋没了吧?他娘的,要是扣到寨里,勒不出五十大洋,老子跟你姓!”
“狗日的你两个闭嘴!
你两个都是猪脑子!
一个说这边岔道,哪里有人?
一个说那边岔道,他奶奶的,那边岔道岔到哪里去?岔到老子们的寨子上去了!
老子看,是大分岔之前的那条小岔道,那肥羊,从那里溜走了!
还不快点赶回去?
走走!”
土匪们赶路追去了。
林世山回到路上,因为心里一直火大,一边赶路,一边嘴里骂起来:“你们这帮龟孙子,爷爷不跟你们计较。老子要找党。
老子是北伐军排长,正宗赤党,不跟你们几个小土匪一般见识。
老子当排长时候的驳壳枪要是在,让你们回去找岔道?老子刚才就送你们上岔道!上西天去的岔道,操你们土匪的姥姥!----”
又一次,林世山听得消息传言,赤党在西边二百多里之外,伏击了国民革命军一个团,取得大胜。
后续消息各种,古怪离奇都有。林世山不再去打听。
只要知道大概方向,就行了!
他回家,劈完了所有的大木柴。
妻子也不问他,就是一个劲地烙包谷面饼。
烙好了包谷面饼,包好咸菜疙瘩,送他上了山路。
内侄小力子还是个大孩子,牵着表弟的手,和姑姑站在坡上,看姑爹出门去“找生意做”。
林世山走了好几天,越往前走,看见的景象越令他心惊。他也越来越兴奋。
山间一些村落,有的不大,已经被烧毁,一个人都没有,只剩黑乎乎的破石墙们。
大一些的,也多是残垣断壁。
有些老人坐在废墟边,当中有的哭着,诉说着什么。有的坐在那里发呆,看路过的林世山就像看一棵树,一块石头,也不打招呼。
走到一个大些的路口不远,听到前面有人喊叫。
林世山侧耳听听,立刻慢了脚步,走到路外。
借路边的草木石头掩护,他摸向前去。
“----各位赶路的!老子尊你们一句,各位乡亲!
听老子的,就不要再往前走了!
前面是我们国民革命军的封锁线,封锁区!
那边,就是赤匪的地盘!
老子是为你们好!
赤匪们杀人放火无恶不作,比土匪凶恶多了!
你们非要过去,不要说赚钱,命都保不住!”
林世山悄悄走近了些,看清,那是个国民革命军上尉,正在唾沫横飞地劝说要过路口去的山民。
林世山想了想:“他妈的,走到这里了,假如不从这里过,绕路要多走几天,那时候就很难找到这拨红军和组织了——如今的自己队伍,好像打一打,走一走。以后再想听到确实消息,不知要等什么时候-----
听这国民党上尉的口气,好像并不是盯死了不让过路。要不然,老子试试?”
这时候,他的目光扫到了那路口土屋土墙上。
那土墙一段,大约七八公尺,罩了一大块白布。
“那罩的是什么?”
林世山看见了国民革命军上尉脸上有些狡黠的笑容,心里稍稍一沉,完全站下了,站在一棵大树后面,远远地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