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所谓:“水满则溢,月满则亏”。物极必反,盛极而衰似乎是任何事物都摆脱不了的客观规律。陈华村自从被评为“文明村”后,确确实实风光了好几年,村民们都小心呵护这块难得的“金漆招牌”。但几年之后,陈华村便由盛转衰,陷入了风雨飘摇的多事之秋,“文明村”开始变得日渐式微了。
随着饭店的正式关门,他们这段孽缘也自动划上了终止符。
二十年前,陈冬和黄宁是一对热恋中的男女,双方已经到了谈婚论嫁的程度。
这天,黄宁的父母在媒人的引导下来到了陈冬家里作客——其实就是看家风——农村人都有习俗,女儿出嫁前都要到男方家了解情况。如果条件满意,双方就会当场商量办喜事的相关事宜。
粤语方言:“外母睇女婿,口水嗲嗲帝。”当黄宁的父母兴高采烈地上门见女婿时,来到陈冬家里一看,心里凉了一大截。虽然在来之前,女儿已经给他们打了预防针——陈冬家很穷,但没想到却穷成这个样子。房子是破败不堪的泥砖房,里面黑洞洞的,还透着阵阵的霉气。全屋没有一件像样的家具,全都是些缺胳膊少腿的木桌竹椅。再看看陈冬的父母,都是年近六旬的老人,衣着破破烂烂,瘦得就像枯木朽株一样,一副风烛残年的样子。想着自己的宝贝女儿就要嫁到这样的家庭吃苦受罪,黄宁的父母的眉头便拧成了一股绳,心里有了棒打鸳鸯的想法。当天,胡乱地吃完饭后,媒人刚想把话题转到商量办喜事的事宜上,黄宁的父母随便找了一个藉口便匆匆忙忙地离开了。
回到家后,父亲便开门见山地对女儿说:“我不同意你嫁给陈冬!”
“为什么?”黄宁吃惊地问道。
“你不觉得陈冬太穷了吗?”父亲反问道。
“穷有什么关系,只要我们真心相爱就行了。”黄宁真诚地说道。
“爱情能当面包吃吗?我们是绝对不允许自己的宝贝女儿嫁给一个穷汉子。” 父亲坚决道。
“陈冬是一个勤劳的男子,我相信凭我们共同劳动一定会过上好日子的。” 黄宁自信地说道。
父亲冷冷地说:“哼,就凭他家几亩瘦水田就能过上好日子,我看是痴人说梦话。”
“反正我不管,我就是要嫁给他!”黄宁坚决道。
“女儿,将来你肯定会后悔的。再说,我们不久便要全家搬到广州居住,到时爸爸再帮你找到带城市户口的。”父亲苦口婆心地劝道。
“不行,爸爸,我一定要嫁给他!”黄宁毫不松口道。
“啪!”父亲一拍桌子道,“如果你坚决要嫁给他,就不要再认我们做父母!”
“你们太蛮不讲理了!”黄宁哭着冲进了房间。
第二天,陈冬又像往常一样来找黄宁。一进家门,他就感觉到气氛和以往的大不相同。他发现黄宁的父母不再像以前那样热情相迎了,既不请他进门坐,也没有了笑容,甚至连向他们打招呼都是爱理不理的样子。再看看黄宁,眼睛肿得像水蜜桃似的。他刚想开口问发生了什么事情。黄宁的爸爸便开声了:“陈冬,我知道你是个好孩子,但你们家实在是太穷了,我不想女儿嫁到你们家吃苦受累!”
陈冬一听,心里全明白了:“原来嫌我穷!”
他着急地辩解道:“叔叔!我爱黄宁,我是不会让她受苦的。”
“你拿什么保证!就凭你家的几亩烂地?”
“我会努力找工作的,我不会一辈子都会这么穷的!”
“哼,最怕你有钱的时候,我的女儿都怕被你饿死了!”
“我们有手有脚,怎么会饿死了!”
“总之我不管,反正我们坚决不会把女儿嫁给你的。你以后别再来找她了!你还是快走吧!”
见黄宁的父母下了逐客令,陈冬只好望了望黄宁,转身走出了家门。黄宁刚想跟着出去,她有爸爸大声地喝道:“别出去!如果你敢出去,以后就永远不要踏进这个家门!”黄宁只好再次冲回房间抱头大哭起来。
陈冬一个人垂头丧气地回到了家里,他躺在床上,望着破旧的天花板,陷入了深深的矛盾当中。“我是太穷的,连像样点的房子也没有,自己既身无长物,又没有门路、关系,有本事给黄宁过上幸福的生活吗?算了!还是放弃吧!”可转念一想:“只要我们是真心相爱的,在当今社会,有手有脚还会被饿死吗?正所谓‘终须有日龙穿凤,唔信一世裤穿窿’,我不相信我就会穷一辈子。不能!我绝不能放弃……”
“冬冬,吃饭了!”爸爸的话打断了陈冬的胡思乱想。
“冬冬,为什么无精打采的!是不是生病了?”妈妈关切地问道。
“没什么?有点喉咙疼而已!”陈冬撒了个谎。
“对了,你和黄宁什么时候办喜事?”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陈冬沉默了。
“冬冬,怎么了?”妈妈追问道。
“爸爸,妈妈,婚事可能办不成了!”陈冬哽咽道。
“为什么?”他们同时放下了碗筷。
“因为……因为……他的父母嫌我们家穷!”
“儿子,爸妈对不起你!”妈妈一边抹眼泪,一边回答道。
“妈妈,别这样说!我不怪你们!”
饭再也吃不下了,陈冬又躺在了床上想心事。
第二天,黄宁居然奇迹般地出现在陈冬面前。陈冬惊喜道:“你怎么来了?难道叔叔阿姨改变了主意。”
“不是,是我偷走出来的。”
“哦,是这个样子!你找我有什么事呢?”陈冬冷冷道。
黄宁眼圈一红:“陈冬,难道你不爱我了吗?”
“爱有什么用,你父母不是不同意吗?”
“慢慢来,只要你的心不变,我有办法说服我的父母!”
“黄宁,我爱你!”他们紧紧地拥抱了在一起。
为了尽快斩断陈冬和女儿的情丝,黄宁的爸妈加快了办理到广州居住的手续。一个月后,他们便全家搬迁到了广州,黄宁也上了城市的户口。
分别的这一天,黄宁哭得像一枝带雨的梨花。她抱着陈冬说:“你可一定要等我啊!”
陈冬叹了一口气说:“你现在都是城市人了,我们的差距更是越来越大了,根本上就是两个世界的人,叔叔阿姨更加瞧不起我了,我们还是分手吧!”
“不要!不要!我不要!”黄宁哭得伤心欲绝。深深一吻后,这对年轻的恋人难舍难分地道别了。
陈冬知道,黄宁这一去将宣告两人的缘分就将告一段落了,他的心里痛得像绞一般。“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时。”想到心爱的恋人即将投入他人的怀抱,他禁不住泪如泉涌。但生活不相信眼泪,眼泪挽回不了爱情,再大的痛苦也要负重前行。
抹干眼泪,陈冬决定用辛勤的劳动来医治身上的“穷根”。他除了耕好家里的几亩水田外,还有许多闲暇的时间,怎样利用这些闲暇的时光来生钱呢?经过一番观察,他决定利用农闲去当一名搭客仔。那时候,拥有的私家车人非常少,甚至连摩托车也不多见,人们去出办事都是需要打摩的,因此,摩的生意非常火爆。于是,他倾尽家里的全部积累,再加上借了一点钱,买了辆摩托车,干起载客的生意。搭客虽然辛苦,风里来雨里去的,还要担惊受怕,但钱却来得很快。每当看着逐渐胀起的荷包,一切烦恼和辛劳都忘记得九霄云外。
人们常说“距离产生美”,但距离同样是情感的杀手。自从搬到城市后,黄宁便在一间纺织厂里当上了一名纺织工人。刚开始,黄宁还隔几天便写上一封热情溢的信给陈冬,表达自己对陈冬的思念之情。但日子一长,她对陈冬的思念便不再像以前那样强烈了。她被都市的繁华震撼了。高楼大厦,鳞次栉比;车水马龙,人流如鲫;霓虹处处,歌舞升平。想着农村一排排破旧的房屋,晚上乌灯黑火,死气沉沉的景象,有时不禁幸庆自己的选择。她被城市五光十色的生活吸引住了。灯红酒绿,纸醉金迷,想着农村生活的单调乏味,有时不禁打起了退堂鼓。随着生活圈子的扩大,眼界的开阔,黄宁很快便融入了大城市的生活,同时对于爱情又有了新的看法:“或许爸爸说得对,爱情毕竟不能当饭吃,没有面包的爱情是不能长久的。”这时,工厂里的一位帅哥向她发了猛烈的爱情攻势,再加上父母的再三劝导,她终于产生了要和陈冬斩断情丝的想法。
当分手信捧在手上的时候,陈冬的心平静如水,既没有眼泪,也没抱怨,因为他知道这一天迟早都要到来。他不怨恨黄宁,只在心里默默地为她送上真诚的祝福。
为了早日摘掉贫困的帽子,陈冬除了起早贪黑地去搭客外,还承包了鱼塘,做起了养殖业。三年后,一座全新的房子便在老屋的旁边崛地而起了。经过媒人的牵线搭桥,陈冬也找到了自己的爱情归宿。妻子也为他生下了两个可爱的女儿,一家几口生活过得有滋有味。
岁月更迭,斗转星移,二十年弹指一挥间。转眼间,陈冬已经是四十好几的人了,两鬓冒出了丝丝白发,额头也长出了道道皱纹。二十年来,陈冬虽然与黄宁音信隔绝,从没有见过一面,但夜阑人静的时候,他还是会偶尔回想起与黄宁相爱时的甜蜜画面。想起花前月下的相依相偎,想起夕阳西下的河边漫步,想起昏黄灯光下的山盟海誓……他把这段感情隐藏得很深很深,从没向妻子透露半点。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日子在平静中度过,当他以为这段情感将会日后与他一起长埋黄土的时候,事情却有了峰回路转。
一天晚上9点多,邻居强子走了进来。“冬哥,去吃夜宵吧!”
“我还饱着呢!再说也没什么好吃的!”
“冬哥,听说最近在食街新开了一间品蠔城,那里的蠔又大又肥又鲜又便宜!一边喝啤酒,一边吃生蠔,多爽快啊!”强子描绘得有声有色。
陈冬吞了一下口水,拿起车匙便道:“走,去喝上一杯!”
车子很快便停在一间叫美食城的餐馆前。只见里面灯火辉煌,人头涌涌,热闹非凡。他们迅速霸占了两个为数不多的空位置,点了两打生蠔和几支啤酒,便海阔天空地聊了起来。很快,热气腾腾、冒着香气的生蠔便端上桌了。果然是美味,刚一入口,便有一股香味直透齿颊;轻咬一口,肥美的汁水如箭般喷射而出;咀嚼几下,一股牛奶般液体充盈着整个口腔;微微吞咽,丝一般的顺滑便经喉咙溜进了肚子里。吃完一个生蠔,紧接着再喝一口冰冻的啤酒,真是绝佳的享受。
“冬哥!没介绍错吧!”强子兴奋地说道。
陈冬不禁竖起了拇指:“棒极了!”
他们一边吃生蠔,一边推杯换盏。很快,两盘生蠔,几支啤酒便被他们一扫而空。酒足饭饭后,他们已经脸色发红,有了一些醉意。
“老板,买单!”陈冬喊道。
“老板,多谢一百五十元。”
“冬哥,那用你买单。老板娘,收我的钱!”
“不!不!不!老板娘收我的!”
见他们两个争着埋单,老板娘甜甜地说道;“我还是收大哥的吧,小弟你下次吧!”陈冬不禁愣了一下,那声音似曾相识。
陈冬便把钱递给了老板娘。
“哎,你不是陈冬?”老板娘突然有点惊喜地叫了起来。
陈冬望了老板娘一眼,似乎有点眼熟,但一下子又想不起来,“你是……”
“陈冬,我是黄宁啊!”陈冬一下子酒醒了几分,他细细地打量起眼前的这个女人起来。
这是一个徐娘半老的女人,身材又高又胖,与过去黄宁又苗条又丰满的身段相差甚远。脸上的轮廓似曾相识,长长的头发黑白相间,大大的眼睛旁生长着几道鱼尾纹,樱桃般的嘴笑起来皱起了几道细纹。岁月是把杀猪刀,当年的青春靓丽也不复存在了。
“你真的是黄宁?”陈冬点半信半疑道。
“如假包换!”老板娘爽快地回答道,“现在有钱了,不认识人了!”
陈冬掩饰住兴奋的心情说:“怎么会呢?你实在是变化太大了!”
“是吗?变老了,变丑了吧!”黄宁调侃道。
“嘿、嘿……”陈冬傻笑了几声。
由于餐厅的生意实在是太好了,根本容不得他们细细交谈,匆匆交换了电话后便分手道别了。
这一天晚上,陈冬竟然失眠了。意外的重逢,勾起了他对往事的种种回忆。他想起了与黄宁相爱时的蜜甜画面,既温馨又浪漫;他想起了黄宁父母的棒打鸳鸯,既伤心又难过;他想起了黄宁对爱情的背叛,既失望又哀伤。回忆的画面像放电影似的不停在眼前跳动,心情也随着剧情不停地起起伏伏。
一天下午,陈冬接到了黄宁的电话:“陈冬,今天晚上有空吗?我想请你吃顿饭。”
陈冬迟疑了一下。
“是不是不赏脸啊?”
“啊!不是!几点?在哪里?”
“晚上七点,西西餐厅!”
晚上七时,陈冬准时出现在了餐厅,黄宁早已点好了菜等着了。
黄宁微笑着说:“我先斩后奏,把菜都点好了!都是你过去喜欢吃的!不知道现在的口味有没有不同。”
“你还记得我爱吃什么菜吗?”
“怎么不记得?这是你最爱吃的白切骨、黄骨鱼和红烧肉。”说完便往陈冬碗里夹菜,“你还记得我喜欢吃什么菜吗?”
陈冬红着脸说:“怎么会不记得了?”
他们一边吃饭,一边聊家常。聊着聊着,便陷入了对往事的回忆之中。
自从与陈冬分手后,黄宁与便与同在一间工厂的追求者刘毅结婚了。婚后不久,他们便生了一个儿子,儿子现在都有18岁,正在读大学。本来一家三口,双职工,小日子还是过得挺舒坦的。但几年后,由于工厂倒闭,他们双双成了下岗工人。下岗后,为了维持生计,他们既重新进过工厂,又干起了个体户,但一直赚不了什么钱,日子过得并不太轻松。最近听说家乡的餐饮业发展得特别好,加上农村的生活成本较低,便产生了回乡创业念头,于是,就回到本地开了一间餐厅。
陈冬也把自己怎么创业、结婚、生儿育女的事向黄宁详细地作了讲述。回忆起这二十年的时光,两个人都感慨万分。
“陈冬,说真的,你现在还很恨我当年狠心放弃你吗?”
“我当年就没有恨你!”
“怎么,当年你不爱我吗? ”
“不是!我只是觉得配不上你!我家里实在是太穷了,我也不想你跟着我挨苦日子。”
“陈冬,如果我们当初结婚了,现在会幸福吗?”
“这个嘛!谁也不敢打保票!”
……
“对了,你老公对你怎么样?”
黄宁思索了一下回答道:“不太好,我们正打算办理离婚手续呢?”
陈冬愣了追问道:“孩子都这么大了,还不能过下去吗?”
“如果不是为了孩子,我们早就离婚了。”黄宁叹口气道。
原来,黄宁的丈夫刘毅也是本地人,脾气比较暴躁,动不动就为些家庭琐事大发雷霆。他还有一个坏毛病,就是沉迷于赌博。不但经常夜不归宿,甚至还把家里的积蓄输得一干二净。为了他赌博的事情,夫妻俩爆发了无数次的战争。一来二去,夫妻的感情都被吵架冲洗掉了,于是便产生了离婚的念头。但考虑到儿子当时还在读高中,为了不分散孩子的精力,他们勉强凑合在一起,过起了若即若离的生活。
“对了,陈冬,现在我们就结拜为异姓兄妹!你当我大哥好了,以后可要照着妹妹啊!”黄宁忽然提议道。
“好,一言为定!”他们同时举起了酒杯。
从此以后,他们在人前人后都以兄妹互称。陈冬也常带朋友到黄宁开的餐厅去吃饭,大大方方地把自己的“干妹妹”介绍给朋友们认识。
渐渐地,陈冬有一个“干妹妹”的传闻便传到了妻子李芳耳朵里。一天晚上,李芳便“审问”起陈冬来:“听说你外面有一个‘干妹妹’,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是有这么一回事,不过我们是很纯洁的,绝没有一点见不得人的事。”陈冬忙不迭地解释起来。
“你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吗?我还没说你们什么呢!”
“我还不是怕你误会嘛!”
“我就是想不明白,那么多女孩子你不认,为什么偏偏你要认她做你的干妹妹。我听人说,那是你曾经的女朋友!”
陈冬见隐瞒不下去了,又想着自己和黄宁的确没有发生过见不得光的事情,于是,便老老实实地把与黄宁过去的爱情故事交代一遍。
李芳听完后说:“你当初那么穷我还是嫁给了你,你现在过上了好日子,可不要当陈世美,背着我干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啊!这样吧,改天你带她来我家,让我好好认识一下你的‘干妹妹’”
见妻子这么明白事理,陈冬悬着的心才放了下来,他爽快地答应了妻子的请求。
这天,黄宁拎着大包小包来到陈冬“走亲戚”来了。
“嫂子,我来看你了!”一见面,黄宁便甜甜地喊了起来。
见黄宁乐乐大方的样子,李芳也表现出非常的热情。又是斟茶递水,又是亲自下厨做饭,又是天南地北地和黄宁聊了起来。她放下了所有的成见,打算用真心对待陈冬这个“干妹妹”。
其实,李芳不是不担心陈冬会与黄宁旧情复炽。她之所以这样公开承认黄宁的身份,是有她自己的打算。她认为与其撕破脸皮不让陈冬认下这个“干妹妹”,不如光明正大地宣布,她就是陈冬的“干妹妹”,有了这个身份,他们想干什么见不得光的勾当也不得不有所顾忌了。
可惜人算不如天算,李芳最终还是引狼入室,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
一天, 黄宁告诉陈冬:“我离婚了,餐厅转让给了前夫了。”
“那你有什么打算?”
“我打算再开一间餐厅,可我的资金不够,不如我们合作?”
“开餐厅?可行吗?我看竞争那么激烈,恐怕不好做!”
“不会的,我有开餐厅的经验,只要我们做到物美价廉,管保会赚钱。”
“我还是和妻子商量商量再说。”
当陈冬把打算和黄宁合作开餐厅的事告诉妻子时,李芳是坚决地反对:“我不同意,合作做生意风险太大了。你没看见社会上很多生意人因为合伙而反目成仇的吗?再说,你们孤男寡女经常独处,难免不让人说三道四。”
陈冬笑着说:“我看你是吃醋了!我们都差不多快奔五的人,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呢?现在餐饮市场那么兴旺,利润可高呢!只要我们把细节都商量好,一切按规矩办,肯定不会产生矛盾的。”
经不住陈冬的一番劝说,李芳只好同意了。
为了筹备餐厅的开张,陈冬、黄宁每天都到出双入对地呆一起商量开店的各项事宜。他们走遍了镇上的每一个角落,费尽了番口舌租下了铺面。铺子定下来后,他们又马不停蹄地聘请人员进行装修,购买各种设备设施,聘请厨师和服务人员,经过两个多月的准备,他们的鸿图餐厅正式开门营业了。餐厅开张后果然是生意兴隆,客似云来。他们每天忙得像陀螺似的,但心里却感到无比的甜蜜。一方面既为财运滚滚而高兴,另一方面更为双方的配合默契而感到兴奋。
一天收铺后,陈冬像往常一样送黄宁回到住所的楼下。刚想离开,黄宁拉住陈冬的手道:“上家里坐会吧!”
“那么晚了,还是改天吧!”陈冬迟疑了一下。
“坐一会嘛!这些天你辛苦了,我准备了一瓶上好的红酒准备慰劳慰劳你。”黄宁撒娇道。
“好吧!”于是,陈冬便跟着黄宁来到了家里。
黄宁的家很大,装修也很豪华,但只有她自己一个人住,难免不显得空荡荡的。黄宁请陈冬坐下后,便熟练地打开了一瓶红酒,倒了两杯,便面对面地喝了起来。喝了几口后,双方便感觉不再那么拘束了,于是便又把话题转移到情感方面了。
“冬哥,我们现在配合得那么默契,如果当初嫁给了你,我们会十分幸福的!”黄宁感叹道。
“这都是陈芝麻烂谷子的事。世间没有如果,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冬哥,如果我告诉你,现在我还很爱你,你相信吗?”
“快别开玩笑了,我们都老了,就别再谈情说爱了。”
“真的,冬哥,你还爱我吗?”黄宁捉住陈冬的右手道。
“宁妹,别谈这个好吗?我们现在都是‘兄妹’了!我不想对不住妻子。”
“兄妹,那都是假的。我不要求你给我名分,我只要你好好爱我一回!”酒后的黄宁显得楚楚动人,气氛一下子变得暧昧起来。
“我还是走吧!”陈冬执意站起来转身便想走。
“冬哥,别走!”黄宁从背后紧紧地抱住了陈冬。一股温热的香味扑鼻而来。陈冬再也把持不住了,转身和黄宁紧紧地抱在了一起。
“陈冬,昨天晚上为什么不回家睡觉?”李芳问道。
“哦!是这样,昨天晚上生意太好了,客人一直不愿离开,为了不打扰你睡觉,我就在餐厅里的沙发睡了一觉。
由于陈冬与黄宁的公开身份是“兄妹”,加上他们行事一向小心谨慎,因此,很长一段的时候,人们都看不出他们旧情复炽的一些蛛丝马迹,李方更是被他们高超的演技蒙在了鼓里。
一天夜晚半夜时分,陈冬的小女儿突然发起了高烧,李芳便打电话想叫陈冬回来送女儿到医院里看病。可是电话无论如何都接不通,无奈之下,李芳只好自己送女儿到医院。看完病以后,已经是凌晨4点了,刚好餐厅就在医院不远,李芳便打算去餐厅叫上陈冬一起回家。可当他拍开了门以后,里面的看更却告诉李芳陈冬并没有在餐厅里睡,甚至还推翻的陈冬先前的谎言。李芳一听,心里凉透了。
第二天晚上两点,陈冬终于回来了!他看见李芳黑着脸坐在客厅里,便觉得有点奇怪:“芳,你这么晚了还不睡,有什么事吗?”
“我想问你昨天晚上去哪了?”
“我昨天晚上在餐厅啊!”
“别装了,我什么都知道了!你的看更什么都跟我说了。”
见再也瞒不下去了,陈冬只好交代了他去了黄宁家的事实。
“啪!”一记响亮的耳光重重地打在了陈冬的脸上。
李芳哭泣道:“陈冬,你太不要脸了!你不记得了你当初的保证吗?你都这么大年纪了,不怕丢人现眼吗?”
“是我对不起你,违背了当初的诺言!如果你不能接受,我们就离婚吧!”陈冬摸着热辣辣的脸庞说道。
“我不离婚,我不会便宜了你们这对狗男女的。”李芳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当陈冬把穿帮的事告诉了黄宁,黄宁显得异常的平静:“你离了婚我嫁你;你不离婚,我也愿意跟你。”
自从被揭穿了西洋镜后,陈冬和黄宁非但没有收敛,甚至还变本加厉了,更加肆无忌惮地来往了。
这天,李芳来到了黄宁家兴师问罪。她质问道:“黄宁,你既然认了我们做大哥嫂,为什么还要勾引陈冬,你太不知廉耻了。
谁知黄宁竟厚颜无耻地说道:“其实陈冬最爱的人是我,计算起来,你还是我的替补呢!”
一幕农夫和蛇的现实版故事就摆在自己的面前,李芳气得浑身像筛糠一样发抖。她指着黄宁的鼻子骂道:“你这个不知丑的婊子,你会有报应的。”说完便捂着脸冲出了家门。
从此以后,陈冬的家不再有以前那种温馨的气氛了。夫妻一见面不是大吵大闹,就是陷入了冷战。李芳不是没有想过离婚,但一想到自己年纪都那么大了,现在才离婚面子上过不去;另外想到自己的两个女儿都已长大成人,离不离婚都所谓了,同时也不想便宜了那只狐狸精。
陈冬虽然与妻子陷入了冷战,但却得到了另一个女人的爱。她算准了妻子不愿离婚的弱点,与黄宁也来往得更加密切了,他们之间的关系也从水底浮出了水面。
世上没有永远的朋友,没有永远的敌人,也没有永远的兴隆。两年后,由于竞争激烈,餐厅的生意开始江河日下,
刚开始的时候,他们还想了很多的法子来挽救。又是推出特色品种,又是降价促销,可生意总是不见起色。渐渐地,由当初的赚得盆满钵满,变成了持平;再由持平,变成了亏损。望着亏损日益严重,陈冬便提出了尽快结束餐厅,及时止损。可黄宁说什么也坚决不同意。她老是说这样亏损只是暂时的,只要熬过了这段低迷的日子,餐厅的生意肯定会再度兴旺起来。于是,他们两个不断地往餐厅里扔钱,结果就像扔进大海里一样。眼看着就要弹尽粮绝了,他们之间的摩擦一触即发。
“我早就说把餐厅结束了,你就是不听,你看,现在亏大了吧!”
“你以为我想的吗?要不是你每天净说晦气话,我们也不至于现在这个样子。”
见黄宁这样无理取闹,陈冬气得肺都要炸了,“既然你怪我,那么我们拆伙吧!”
“拆就拆,谁怕谁!”黄宁也不甘示弱。
最后,经过一番盘算,双方各亏损了三十多万元。
餐厅终于关门了,他们也反目成仇了。
输光了全部积蓄的陈冬又回到了妻子的身边,虽然妻子没有对他冷嘲热讽,表面上和他客客气气,但他们之间的缝隙再也无法缝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