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的深渊,突兀的存在,那一束蚌珠带来的亮色似光明被深渊吞噬,枝妖护着微光游荡在水低,她撕 过很多阻拦的鳄鱼,她不知疲倦只想找到灼华,明明自诩为神却救不了灼华,她感觉很无力
枝妖和一般人无疑,她不是无情的神,她会难受,会悲伤。各方的情绪她也都有,曾几何时她很庆幸自己这份感受,如同炫耀一般将这份感受赐予众生,可现在这份感受让她很难受,难受到窒息,她的感受太多了,多的让她不知何去何从。
枝妖想哭,可身为神的她不能哭泣,她好像懂了一点,若为神便不能有情,若为人便可有情,可枝妖只是她自己,成神她才能救下灼华与众生,可成了神她便不能再爱灼华….世人也需要一个爱他们的神。
一股道不明的委屈涌上了心头,枝妖抽噎了一下,她抑制了许久的情绪在此刻崩塌了,她止不住泪,道不明的心酸,只得藏在心中随即一遍遍的重复自己坚定的事儿,而人间也下了一场大雨。
又几日下去,枝妖已经见到了地面,她又看到了一个另一个人身鱼尾的东西,她有片刻的欣喜迎了上去
在看清那玩意人脸的时候,枝妖愣了一下
“碧….碧落?”
一张碧落的人脸映入眼帘,把枝妖吓了一跳。
“你是谁?”
顶着碧落脸的小鱼人妩媚不及,舔了舔了自己的小手,好似刚刚饱餐了一顿
“你不是碧落?”
“我当然不是碧落,那女人被我吃了,我叫苍渊!”
“苍渊?….你是吃了多少人?”
枝妖皱了皱眉,发觉这小东西可不一般,周身围绕的力量不可小觑
“你是昆仑来的?”
唤苍渊的话锋一转,腥红的眸子盯了好一会枝妖,一会后又继续道
“我也是昆仑来的哦,很早就被人扔到这海水里了,我吃的人可不少,这不奇怪的,可你很奇怪,你来这里是找人嘛?”
枝妖的敌意少了些,对于吃尸身吃魂魄这些事,她早就知道了,她不会过多的去插手,小会后,她语气也缓和了些
“对,我是来找人的,你吃过一个叫灼华的人嘛?”
“哦?”
苍渊眼眸一转,摸了摸肚子有了答案
“百年前大灾掉下来的人啊,我是没吃过,但是别的鱼群吃到过,恰好呢,我也吃鱼群,这不是巧了嘛,还真就在我肚子里”
听到这,枝妖已经热泪盈眶了,她伸出手就要去要
“他是我夫,叫灼华,求你把他的魂魄给我”
苍渊颇为吃惊,他摆动着鱼尾游来游去,四看枝妖一圈
“昆仑中可没有情意的仙子,那便是只有一个了,就是药师族的净世本源?听说你还能掌控情丝,那可好了,你想要他的魂魄,我可以给你,但是,你也得许我一个人情….”
“可以!我答应你”
还未等苍渊说完,枝妖便应下了,枝妖的每一步都是苍渊未设想过的
“这样轻易就答应了,用情至深啊?看来昆仑说的没错,神啊还是不能有情….”
苍渊一甩手,又游回了自己的石块上去,而枝妖的手中也拿到灼华微弱的幽魂,枝妖小心的揣在了怀中,一遍遍的看着,忍住了眼中的泪。
“他很脆弱,百年了,没人能化了他心中的执念,没人能吃掉他的魂儿,他也日渐的被无根水浸泡着只吊着一口气,给你了便是给你了,救不救得了,还是个问题,我也不要什么过分的要求,这日后需要仙子给一段情丝足以了”
“好…”
枝妖欲转身要走,苍渊又开口唤住了她
“仙子,给你一个意见,他需要一个躯体承载这个残缺的魂儿,说不定还能救活他!”
枝妖顿了片刻,深吸一气忍住了眼中泪道
“多谢,我唤枝妖,日后再见,我会还你的,还有你说的一段情….”
枝妖带着灼华回到了昆仑,她衣裙飘飘却不似从前嬉笑,她捧着灼华的残识无措的像一个做错事的孩童,她想哭,却又只能忍着,一阵过后,枝妖终于振作了起来
“灼华,我会救你的,我会的!”
枝妖将灼华的残魂高举,任他吸食枝妖的力量,桃树刚开的花叶一下便败了下来,满树花瓣皆落,婆娑也闻声赶来
“枝妖!你疯了!?住手!”
婆娑出手阻拦却被枝妖一手拉开了
“婆娑仙子,灼华是为了地界他人而死的,他有大爱,他也能成神,而我,我不会死的,我也会履行神职”
“一个残魂,你夺了他的记忆再造就一个新的人出来不好吗?值得抛去一切去救他?枝妖仙子,你想清楚了,他活了过来用得是你的身躯,而你没了躯体支撑只能化作万点碎片飘荡于世间”
“.…..婆娑仙子,如果我没有情丝,或许我能做一个神,可是我有情丝,我其实并不想做神,我当过普普通通的地界人,其实也很苦,可是身旁有灼华,我便感觉不苦了……”
“情意当真这样重要嘛?”
“重要的不是情意,重要是,我成了神我还是救不了他,我会很难过,我可以不和他在一起,我可以做一个神,但是他得活着,他得活在我护佑的人间中….这样,我才能安心…..”
枝妖说着说着已经闭上了双眼,下一刻她献出了自己的药身蛊一点点的造出了记忆中的灼华,婆娑仙子从草地上站了起来,她现在或许真的不明白,她只能眼睁睁看着枝妖选择这条路。
接连几日,婆娑都会来桃林看看枝妖,婆娑亲眼见证了枝妖记忆中灼华的样子一点点展现在眼前,那残识也一点点被浸养成形只待破壳重生,反观枝妖,她的力量在逐渐消逝。
再后来,婆娑再也没来过,她开始舍去自己多出来的情丝。
直至灼华复生时睁开双目,他亲眼瞧见了心中所念的人落了下去,灼华慌乱时也还是奔向了枝妖
“灼华,我曾经问过你,如果你做了神,你会爱世人嘛?”
满树花落,灼华可以随心的哭泣着,他抱紧了怀中的人,一滴滴的泪珠划过脸颊
“你爱着世人,那么我也会爱着世人,我不要做神,我只要你….!!!”
“灼华….或许,神不是爱世人的,或许….她是爱着你的,她是因为爱着你所以选择成神,所以要守护好这个地界人间,好嘛?”
枝妖冰凉的手一遍遍的抚过灼华的发梢,可这点的温热抚不平灼华的心,枝妖不想让灼华和她一样成了真神,灼华依旧能痛痛快快的枝妖哭,不必承了神不许悲泣带去的灾祸,枝妖到离去时也只会红了眼眶却流不出一滴泪。
“枝妖,枝妖!!!”
灼华动用了枝妖给予的能力想救回心爱的人,可就算是这样也阻止不了枝妖的消逝,枝妖只是笑着拉过了他的手握着自己的手心,虚弱的枝妖依旧把安慰着灼华
“灼华,我会救你的…..我做到了…”
“你不在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也会救你的,靠着情丝蛊虫,我也会寻到你的,你别走那么快,要等我好嘛…枝妖!”
细细的红丝游离在两人的身侧,而枝妖这一刻想放纵这么一回,她哭了,她大哭后便笑了
“如果你找到我了,你就会死的….即使死生不复相见,我也希望你….活着…”
言尽于此,枝妖形身散尽,灼华的怀中落了口,灼华兜转几圈低吼着一遍遍唤着枝妖的名字
“枝妖!!!这次换你等我!!!!我就当你答应了!!!你答应了!!枝妖…..啊啊啊啊…..枝妖!!!!你答应我了!!我不管!!!你要答应我!!!”
大梦一场,只觉困于此间,时过情未迁,怎的湿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