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天后,姚中平接近了姜贵队长给他画的那张草图上的地域。
天将黑时,他站在了一户农家门前空地上。
山间农家,除了富裕大家,一般人家并无围墙院子,直接就是开出空地一块,靠山建房,门前半块空地,当做院子用,晒粮打谷砸黄豆劈柴都是用它。
姚中平站在小小场院里,客气地向农家屋里招呼:“有人吗?”
一个老气声音应道:“哎哎,有有有!”
一个老农民跑出来,看见场院里的姚中平,斯斯文文的一个青年人,便问道:“这位客人,您是找哪一户人家?”
大概又觉自己问得不妥,陪笑道:“这位小哥,对不起,这天,都快黑了,你自然不是问人家,是找住处吧?”
姚中平恭恭敬敬地:“是的大叔,我是到山里找朋友的,好像走错了些路,本来下午就应该找到了,结果到了现在还没找到。
只好麻烦您老人家,让我在您老人家家中借住一宿。不知方便不方便?”
老农民这年头见惯了有点来头的人都不斯文客气,到山里农家如入无人之境——他见姚中平客气有礼,立刻笑逐颜开:“方便方便!我家里的带了女儿去娘家了。就我和儿子在家,好住好住,方便方便,来来来,这位小哥,你屋里请!”
姚中平闻到屋中传出的玉米粥香味,不禁腹中咕咕作响。
“这位大叔,我还有个不情之请。”
“小哥莫客气,只管说。”
“天晚了,附近也不会有什么饭馆之类的,还要请大叔给些吃食,我可以花钱买。大叔你们在山里,也都不容易。”
老农民忙道:“这是什么话这位小哥,你太客气了。
我的儿子现在去山上弄些草药和柴,很快就回来。
本来我想等他回来了,再吃饭,现在你小哥是稀客一位,肚子饿了,就该吃饭!
这样,咱俩一起吃。
不好意思啊,今天来不及烧肉了,明天,我请小哥你吃一顿野猪头肉,吃得饱饱的,好找你朋友去!”
姚中平由衷地表示感谢。
玉米面糊糊就咸菜疙瘩,吃下去,热乎乎,暖洋洋。
姚中平吃了两大碗,吃得很香。
老农民只吃了一碗就停了,还客气道:“小哥你莫礼让哟,只管吃,包谷糊糊,水一烧开,几把面下去,一搅就熟了,我那孩儿回来再烧,都来得及。”
姚中平正用筷子在碗边刮玉米糊糊,听到老农的话,感激地说:“好的大叔,我没客气,您看,我都吃了两大碗了。”
他说到这里,忽地感觉到了某种不对。
他感觉到了老农民的目光,正在盯着自己。
姚中平目光并未离开自己的筷子和碗中,一个刮擦动作正做到一半,猛地微微抬脸。
他看见了老农民若有所思的脸,和带了些温馨的目光。
姚中平心中一哽:“怎么回事?”
到底他是受过专业训练的,脑子迅速转动,立刻大致有了估猜:“呀,我这吃玉米糊糊的刮碗动作,太标准,不是山里人,怎么会如此熟练?”
他也不改动自己的动作走向,将一筷子糊糊送到嘴里。
糊糊已经不烫,带了些咸菜汁儿,香香地滑下咽喉里去。
嘴里喉咙里舒服,脑子里有些不大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