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云莺主动斟酒,魔鬼王爷心花怒放,一气将酒喝干,拉着她的手说:“是。她们个个花容月貌,但是都不属于我,我得不到,就送她们上西天了!”
江云莺忍住恶心,笑肉不笑地继续斟酒,又问:“王爷不是说,都给她们找了好配偶,还说不信的话可以带我母亲去回访吗?”
“莺儿,你太善良了!”魔王放开酒杯,将江云莺的纤手托到嘴边,吻了一口,“是的,我给他们都找了配偶,配的冥 婚。”
他说得轻描淡写,听在江云莺耳里却如晴天霹雳:“啊,冥 婚?”
“也不是全部,像那边两个,”魔王朝角落努努嘴,“还算有些肥肉的,可能会丢进黑风洞喂狗……”
江云莺惊叫一声,将手抽出,连连后退。
魔王酒醒了一半,忙起身去抓:“当然你不同,你是……”
江云莺早退到窗口,转身看着外面。
“哎,你不要!”魔王扑过来。
说时迟那时快,江云莺跳上矮凳,踏上窗台,抓住窗棂向前一跃。
“莺儿!”魔王大呼一声扑到窗口。
“砰!”下方的护城河激起一朵巨大的水花。
魔王慌忙回身,走到楼梯口大叫:“来人!快来人!”
长史带着两个府兵冲上来,很快明白怎么回事,连忙跑到窗口,又转身对府兵说:“快召集人手,到护城河捞人!”
两个府兵转身往楼下跑。
魔王在后面歇斯底里地叫:“不要从府门绕道,直接爬围墙,爬围墙!”
再说江云莺的丫鬟紫鸢,在主子被拖上楼之后,就被长史赶下楼梯,心惊肉跳缩在楼梯底下的角落里。
忽然听见长史跑下来,大叫:“府兵卫集合,从这里爬墙出去护城河捞人!”
紫鸢心里一惊,猫着腰跟出去,只见长史对聚集过来的府兵说:“刚接进门那个姓江的丹童跳河了,快点,直接从这里翻墙过去捞人!”
“小姐!”紫鸢痛叫一声,连忙捂住嘴巴,见府兵七手八脚搭起几条梯子爬上墙头,连忙跟在最后爬上去。
爬在最后那个府兵见状,板住墙头,提脚就往后踢。
紫鸢哭着喊:“跳河的是我小姐,我要去找小姐!”
长史在后边地上站着,对墙头上的府兵摆摆手,府兵这才收回脚跳到墙外去。
紫鸢赶快爬到墙头,也跟跳下。
跳下去的地方往前十几步,就是游仙楼下面。府兵点起火把,有十几个已经跳下河里捞人,其余的在岸边到处乱照。
紫鸢在河堤走来走去,捂着嘴哭。
捞了两炷香的功夫,什么也没找着。
岸上的也没有收获。
府兵卫总领看看楼上,楼上传来兴平王的嘶吼:“捞!轮换下水,继续捞!”
最先下水的府兵得令,爬上岸来,牙齿冷得咯咯作响,换新的一批下水。
紫鸢退到远处草丛里,边哭边等,见捞了这么久,小姐的影子也没见到,又见楼上兴平王发疯得更厉害,想了又想,悄悄潜入草丛深处。
这一段河堤,平日甚少人行走,到了夜晚更没有行人,楼前面又隔着一条护城河,对面即是外郭。
外郭的百姓远远看见游仙楼灯火通明,楼下面的护城河火把乱晃,闹出的动静比平时大。但闹动静的是兴平王府,众人就不敢好奇,第二天竟无人提起此事。
而兴平王府的府兵捞了大半个晚上,无果,长史就劝王爷说:“护城河水流湍急,大概冲到下游去了。事已至此,只能等等,看什么时候浮上来罢。”
“呀!”魔鬼王爷心内焦躁,操起大刀往前一甩。
大刀飞出,砍在板壁上,正砍在两个红衣丹童之间。
两个丹童魂飞魄散,赶忙跪下,伏地求饶。
“呀!”魔王上前将刀拔出,又向角落一甩,堪堪击中两个死者的尸体,顿时皮开肉绽,只是再无滴血流出。
魔王喉咙嘶吼着,提起桌上的酒壶,把酒全部灌进肚里,再将酒壶丢到一边,瘫在圈椅里呼呼睡去。
长史连忙走到窗边,向下面的总领做收兵手势。
这一晚的闹剧至此方休。
再说紫鸢连滚带爬摸到城门,在隐蔽的墙角里躲了半宿,好不容易等到五更鸡鸣,城门打开,混在卖菜的乡民里进了城。
一路哭着回到江宅,见夫人病在床上烧得迷迷糊糊,来不及换衣服,又到厨房给夫人熬汤药,心里只怕安庆王府来抓自己回去。
等到午后,不见安庆王府来人。这时夫人清醒了些,见到紫鸢还以为女儿也回来了。
紫鸢瞒不住,只好痛哭流涕地把经过说了。
江二夫人得知噩耗,捶胸顿足,哭得背过气去。
再醒来时,紫鸢见她气顺些,就问:“夫人,现在小姐跳河,兴平王府那边不知怎样,要不要通报老爷一声?”
江二夫人呻吟着说:“都这样了,哪里还允许往监牢传话?也是他千不该万不该,不该同意这件事,横竖都是死,不如死一处!”
正忙忙乱乱、凄凄惨惨切切,暮色中一个身影走进院子。
夫人从敞开的门里看到,不敢相信。
而管家早迎了上去:“老爷?”又转头向房里喊:“夫人,老爷回来了,老爷回来了!”
二夫人挣扎着起来,扶住门框问:“老爷,您真的出狱了?”
江奉仪说:“是的。蒋狱长只来说一句‘收拾东西出去吧’,我看他脸色不喜,也没有人和我提复职的事……”
“你还想着复职!”二夫人打断他的话,“你可知道是莺儿,是莺儿用性命换来你出狱!”
说着瘫坐在地,嚎啕大哭。
江奉仪这才知道,女儿在兴平王府的游仙楼上投河自尽了。
想到自己虽然出狱,但是复职无望,女儿又死了,以后的日子不知怎样过,江奉仪也跟着夫人一把鼻涕一把泪嚎啕。
真可谓行恶之人终尝恶果。这也是江奉仪自私自利,一次次写信回笊篱城老家,挑拨离间大哥江有仪虐待侄女得到的报应。
小小的偏院里,灯光映在窗纸上,黯淡朦胧。
有低低的呻吟从房内传出。
仔细听,是一个女孩的梦呓。
“三姐姐,救我,救我!”
“父亲母亲,你们这样就把女儿卖了,何等狠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