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边“白牙”正听得热闹,随眼看看“由你走”,吃一惊:“怎么?游哥?”
“由你走”说:“你听到那车夫说的,要到前面巷子里拉什么‘赶船的客人’?”
“白牙”顿然也紧张起来:“呀,这是不是要跑人?”
“由你走”说:“盯紧了,动静不对,咱们就冲出去,亮家伙。”
他已经快速地看了那边几个人,喝酒喝多了的,拉车跑热了的,衣襟都敞着,至少在目前看来,他们身上没有家伙。
黄包车夫已经连连吹气,开始吃馄饨。
给兰四媳妇的馄饨,还有三个码头工人的馄饨,也都下到了挑子一头小炉子上的汤锅里。
“这就是说,黄包车夫到底是不是要到巷子里去拉兰四媳妇和她的孩子走,还不一定。呀,兰四媳妇不会现在就坐了黄包车跑了吧?”
“由你走”继续紧张地想,“不过,要让兰四媳妇扔了孩子,自己跑,那是不可能的。”
“由你走”断定,“他妈的,别的人情世故都可以变化,这母亲要能舍了孩子,自己逃走,除非她是疯了!”
看看那边红脸“大肚”,还没有异常信号发出来。
如果红脸“大肚”发了信号,无论这边收不收得到,看不看得见,“大肚”都会离开自己的岗位,向目标跟踪追击而去。
“大肚”还在那边固定位置没动,老烟鬼的烟头依然闪亮。
“由你走”再次注意这边。
他刚刚将目光转回来,就听得边上“白牙”说话。
“妈的,这几个酒鬼要闹事。”
就见三个喝了酒的码头工人中,有两个站到了正蹲着吃馄饨的黄包车夫面前。
一个说:“他妈的,你小子吃得这么香,懂不懂规矩?”
黄包车夫看看不对,端着碗站了起来,嘴里还呼呼地抽气,看来馄饨挺烫。
“这位大哥,呼,你怎么这么说话?我赶在这位大姐之前,顶多挡了她一碗的功夫,跟你们二位没什么关系吧?”
一个码头工人说:“什么他妈的没关系?你挡了这位大姐一碗,她就得晚一阵子,我们哥三个就得顺着往下晚一阵子。
我们两个?你看清楚了,我们三个!”
另一个靠后些的码头工人也笑道:“不错,不要漏了我。”
前面那位说:“怎么样?算清楚了吧?你拦住大姐一碗,我们都得晚,后面来的人就不说了,我们三个人,晚了三个人,你算算,是多少时间?”
黄包车夫嘀咕道:“三个?这样——”他好像真地算不过来这个账了。
这时候,又有一辆黄包车从一侧过来。
“兄弟,你小子自己在这里宵夜?忘了大哥我了?”
手拿馄饨碗的黄包车夫如遇救星,叫一声:“大哥,你来了,你看看,我在这里,跟这位大姐商量,先吃了一碗下好的馄饨,大姐让了我。
这几个码头上的弟兄说,我拦了他们的宵夜,说是三个人,误了三个人的时间,要我赔他们。你来了,评评这个理!”
一个码头工人看见新来的黄包车夫身材高大,两眼有神,便说:“这位车夫大哥,你这位兄弟本来理亏,我们正说这事,也没说让他赔什么的——”
新来的黄包车夫说:“操他妈的,老子今天喝得有些发热,现在干脆,馄饨老头,你给我先来两碗大的,加些辣,老子索性辣到底,辣出头,出些汗——”
敢情这也是一位喝了酒不讲道理的主儿。
“由你走”眼睛不眨地,只看着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