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风和日丽,城外草长莺飞,好一派春意盎然,城内熙熙攘攘,大街上人头攒动。突然,不知是哪个嗓门极大的发了一声喊:“仙女宗的那些女妖怪又出来抢人啦! ”
霎时间,街上那些二三十岁的青年男子,好似疯了一般,各各撇下手中物事,不分东西南北,只管夺路而逃。不一会儿,整个丽州城里的青年男子便跑的一个不剩,更为奇怪的是,不管是在店里买东西没给钱的,还是吃饭没算账的,也没见那些店主追着要账,反而是一幅习以为常,该当如此的模样。
只有南大街正中的丽城酒家里,靠窗坐着一个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看着这突如其来的迅速景象,好似才回过神来,左右看看,冲那掌柜的喊道:“店家!店家!”
他这一说话,酒店里的人全都看了过来,掌柜正在看着窗外,回过头来伸手指着他,急道:“嗨!你咋!你咋还在这儿?”
年轻男子一脸错愕,反问道:“掌柜的这话问的奇怪,我在你店中吃饭,这饭菜还未上齐,你叫我往哪里去?”
掌柜的疾步从柜台里走出,指指外面又指指店里,急道:“你不见这大街上和我店里的年轻男子全都跑了个干净?你还不快跑?”
有个年约四十又瘦又矮的跑堂小二,伸手指着自己鼻子,也跟那年轻男子说道:“除是像我这样的,连我手底下的伙计阿四都跑了。”
年轻男子十分疑惑,又问道:“这却是为何呀?”
“为何?”小二打量了一下年轻男子,“公子怕不是本地人,不知这丽州城的仙女宗?”
“仙女宗我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此事与它有何干系?”
旁边座上一位大叔叹口气道:“公子问与它有何干系?唉!不是那亲爹与儿子?干系大了!这都快三个月了,那仙女宗是三天两头的就来城里闹一回,派了些宗门弟子,专找那二三十岁的青年,掳了去便不得回来,先是只寻英俊秀美的,因此城里有好男子的人家都把人给送走了,他寻不到,只好矮子里拔大个,矬子里选将军,如今只要身体康健的寻常年轻男子,全都要了,似公子这般人才,若被仙女宗的人撞见,是绝走不脱的,必给他劫了去!”
“竟有这事?”
见这年轻男子似有不信之意,大叔又道:“你不见这般光景?莫不是全城的百姓存心和你耍笑?我邻居家的二小子便是被仙女宗的人抓走的,至今已是五十多天了,不见踪影!是不知死活呀!”
“那她们为何要抓这些年轻男子?是存心要害这许多人命?”
大叔双手一摊,吹吹胡子道:“那谁能知道?只听说是仙女宗的宗主要的,那个女魔头,真是丧心病狂!”
跟大叔一起的大妈上前拽拽年轻男子的衣袖,急道:“年轻人,快别问这许多了,你赶快地走!离这丽州城越远越好呀!再不走,只怕也会枉害了性命!”
掌柜的也道:“是呀!公子听我一句话,听人劝吃饱饭,我们难道还会害你?赶快走!好汉不吃眼前亏!就算你有天大的本事,你还能以一人之力对抗整个仙女宗不成?拿着你的长剑快走!这顿饭算老汉请了!快走!快走!”
“既如此,我也不好连累店家,多谢诸位好意,在下告辞了!”
年轻男子拿起长剑和包裹正要走,打外面跑来一个十岁娃儿,喊道:“来了来了!女妖怪来了!”
小二问道:“来到哪儿了?”
娃儿指着外面道:“到咱这街上了!”
“哎呦!不好!”掌柜的拍了下自己大腿,“来不及了!这位公子这会儿走出去,非碰上仙女宗不可!”
大妈道:“是呀!掌柜的,要我说咱就把他藏起来吧?”
大叔和其他几个食客都来劝,掌柜的咬咬牙,道:“也只有如此了!咱们南大街的人不能做那种无情无义的事!”
年轻公子道:“不不不!在下岂能连累诸位?我这就走,这就走。”
“不行!你这会儿走非没命不可!”大妈心善,拉住了年轻男子,“这些日子,老身看见太多你这样的年轻人被抓走了,可恨这官府不管,我们无能百姓更是敢怒不敢言!今日断断不能看着你一个外地人被她们抓了去!”
小二道:“既如此!掌柜的,我把他带到后院藏起来!”
掌柜的道:“不!她们必去后院仔细搜找,依我看,最安全的地方莫过于最危险的地方,就请这位公子藏在我这柜台后面,她们断然不会在意此处!”
大叔一拍巴掌道:“对!这帮女魔头肯定想不到,咱们敢把一个大小伙子藏在最显眼的地方!”
“公子,委屈你了。”掌柜的拉着年轻男子去他柜台下面藏好,听到外面脚步声,众人都正襟危坐。
一伙七八个貌美的女子,手挚长剑冲入,为首的两人,都是三十不到年纪,尤为美貌。其中一个有些男相的剑眉女人,看了那十岁娃儿一眼,冷笑一声:“哼哼!”随即手一挥,后面几个年轻女子便去后面各处搜查。
店内只剩两个年长些的女子,那剑眉女子把长剑插入鞘中,如猫见耗子,走向那十岁娃儿,伸手捏着那娃儿的下巴,嘿嘿笑道:“你这娃儿!当真能跑出老娘的手掌心不成?我把这街上店铺全都翻了个遍,你却藏在这儿!”
这娃儿虽小,却十分硬气,说话不见丝毫怕的,昂头与那剑眉女子对视,道:“我为何要藏? 掌柜的看我可怜,每日给我饭吃,我是来吃饭的!”
“怎么?你没得饭吃?”剑眉女子哈哈大笑,“既没饭吃,何不跟你老娘我上山去?老娘管你。”
娃儿一甩头,挣脱了她,怒道:“呸!你是谁老娘?”
“我就是你的老娘,你看咱俩这岁数,我问你,你今年多大了?”剑眉女子低头看着那娃儿,如母老虎看见小羊羔一般。
“十二。”
“哈哈,老娘今年四十一,做不做得你的老娘?”这剑眉女子笑起来活像个大老爷们,十分的爽朗不羁,声音也较为粗犷。
娃儿愣了,摇头道:“可你看起来也就二十多岁呀!”
“哈哈哈哈哈哈!”剑眉女子仰天狂笑,直震得房梁上土灰哗哗往下掉,“你这娃儿!老娘真是太爱了,无论如何老娘也要带你上山,天天疼你宠你!哈哈哈哈哈哈!”
剑眉女子如此放浪形骸,便是与她同行的温婉女子,也有些不忍,上前道:“师姐,这娃儿才十二岁,又瘦小不堪,窝里的雏儿还没长毛,你便放过他又如何?”
“诶!师妹你不懂,小娃儿自有小娃儿的妙处,师妹你可别拦着。”说着,她一把抓住了娃儿的手腕,“来来来,小子,跟老娘走,老娘管你吃,以后跟老娘一起睡暖被窝,哈哈哈!”
大妈见状上前抱住了娃儿,央求道:“女侠!女侠,放过他吧?他还是个孩子!”
大叔也拍着胸脯道:“你们干嘛连个孩子都不放过?有本事就把我抓了去!我都这个岁数了,我不怕死!”
剑眉女子眼睛一蹬,骂道:“呸!老不死的东西,谁看的上你?”
店内众人七嘴八舌,两个女子也不争吵,那几个在后院客房搜寻的妙龄女子全都回了来,各出一柄长剑,寒光闪处,众人头发各被削掉了一片,店里登时安静如水,大妈也缓缓地松开了怀抱的娃儿。
剑眉女子皱着眉头道:“又是一个都没有?今天无论如何也要找一个来!走!”说着,拽着那娃儿便走。
“放开我!我不跟你走!”娃儿使出吃奶的力气,拼了命想要挣脱,却哪里能够?
眼看娃儿落入虎口,柜台后站起来一位响当当的好汉,喝道:“慢着!”
“啊哈哈哈哈哈哈!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剑眉女子见了那年轻公子,不由得仰天狂笑,“你这家伙藏得好好的,又自己跳了出来,说不得,姐们的差事好做了,来人,去给我绑了带走!”
不待那几个妙龄女子上前,年轻男子将长剑拔出,朗声道:“若要陈某从命,只须将那娃儿放了,否则,必与你等拼个你死我活!”
“你姓陈?”温婉女子上前一步抱拳,“仙女宗刘水静,这是我师姐王明,请教公子大名?”
年轻公子走上前走来道:“在下陈还,江湖上不过无名小卒。”
“看不出来,你倒是个君子,好,我便放了这娃儿。”剑眉女子王明说话松开了抓着那娃儿的手,“我已放了他,你可说话算话?”
陈还眼见那娃儿跑开了,冷哼一声,便将长剑归鞘,负手而立,几个妙龄女子上去用绳子将他绑了,押着走到街上,却见两个女子使长剑指着那娃儿,不由得怒问道:“你们为何出尔反尔?快放了那孩子!”
“哈哈哈哈哈!”王明过去一把抓住了娃儿,又再仰天狂笑,“是我口中食,岂有你一句话就放走之理?”
“你!”年轻男子怒不可遏,略一发力,将绳子挣得断断。
王明见状,喝道:“姓陈的!休得放肆!乖乖的跟走!不然此处可要染血!”
“好!我便去你那龙潭走一遭。”眼见得六七把长剑对着自己,又看看街上的百姓,陈还也只得束手就擒。
王明放肆大笑:“哈哈哈!仍旧绑了,多捆他两道,拿剑抵着他腰眼,不怕他不乖乖听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