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姝的侄子泰平真不简单,居然能逃出陌刀阁的刀阵。”
“要不是咱们没有注意,他能跑得到哪去?”
“你别说这种大话,如果陌刀阁不出手,这小子一眨眼就能没影了。不过说实话,我可不相信这个还没长大的小孩子,敢为北靖抚司泰德传信谋反。”
“反正泰姝和北方雪国熊族人暗中联合,为泰德联系昭阳伯爷、爵爷的事已经坐实,也就不在乎那个小子了。”
“不知道娥后会怎么处理扶垚爵爷呢?”
“扶爵爷平时对咱们都不错,为人也嘻嘻哈哈,自己已经有了那么大的家业,他怎么可能参与谋反的事?再说扶爵的哥哥扶圭是耀津的城主,他又有不少伯爷、爵爷好友,估计不会出什么事的。”
“话虽如此,和谋反沾上了边可不是闹着玩的。咱们虎团二营主将蒙哥的骑兵营出发多日,应该已经快到北靖了吧,真不知道这些专门为北靖调拨的铁器、布匹、辎重和战马会怎么办?会不会自投罗网,帮了北靖泰德雪地熊团的大忙,成了他们反叛的利器呀!”
“那怎么会呢?蒙哥的骑兵营可是虎团王牌军,如果泰德想要硬抢肯定没有那么容易。估计现在通知蒙将军的飞鸽书信已经发出了,蒙哥将军的骑兵营兵至北靖,倒可能一下变成利刃制止叛乱呢!”
“这倒是没有想到,不过单靠蒙哥一营骑兵,恐怕难以一击必中。”
“就算他们已经赶到北靖,没有收到通报的飞鸽传书,以蒙哥将军的机敏和能力,至少会保持均势和不败。”
“哎,咱们还是不要瞎操心了,北靖弹丸之地,谋反的事又已经提前败露了,相信不会给银夏帝国造成太大的危险。反倒是金亭王已至昭阳,黄金战团陈兵银河南岸,随时都可能和昭阳城外的封城联军冲突,以联军的战斗力对抗肯定是以卵击石,到时候免不了又得动用咱们黑鹰铁卫军。”
“光听说黄金战团的骑兵战斗力极强,咱们还真没见识过,我的剑好久没有见血了,正想试试锋不锋利呢!”
“我劝你还是别有这个想法。金亭王能够在仙女湖畔逞威,以四千黄金骑士完胜数万威、武两国联军,毙敌无数,俘虏万人,绝对不是巧合。咱们黑鹰铁卫军成名虽早,也未必能够有这么强的战斗力,况且黄金战团胜得那么轻松写意,咱们绝不能小瞧。多亏当年昭皇的黑鹰铁卫军征战四方时,黄金战团尚没有形成规模,否则一直未遇敌手的黑鹰铁卫军,恐怕就要栽跟头呢!”
“我倒不信了,咱们黑鹰铁卫军整整五个精锐骑兵团,会拿不下一支黄金战团?”
“老弟啊,关键我们黑鹰铁卫军又何尝是铁板一块?你别忘记了,黑鹰铁卫军的五大战团主将各自为政,分别与昭阳城里的势力暗中往来。龙团将军伏绪接替暇瑜,应该是首辅芮隐一党支持者;凤团将军周滑是军部次臣周狡之弟,与军部大臣郎玄往来甚密;彪团将军赵阔为人豪爽,倒是没有太明显的倾向;豹团将军哈森是一个有敕胡血统的猛人,和桑楠、赵伯以及铁铎王关系不错;咱们虎团将军筚顿更不用说了,是律政使筚籍的族人。这五大战团相对独立,筚顿将军虽然名义上黑鹰铁卫军的统领,却调动不了另外四团,如果真和黄金战团打起仗来,谁会拿自己团的兄弟打头阵?”
“我一直没有弄明白,为什么黑鹰铁卫军会这么设置统领制度,看来是人为的力量分散,而不想集中起来啊!”
“没错,如果黑鹰铁卫军的权力集中在一个统领的手中,那么昭阳的局势就会大大不同。假如统领听命昭皇还好说,如果不听命或者有了异念,那不随时都会出现兵谏皇城的情况吗?”
“嗯,那可真不一定呢!银夏帝国的血王座谁不想坐?老兄对时局了解不少,你看最后谁会做上帝国新皇呢?”
“西伯镇守西京多年,和西南、西北诸多国家之间有所来往,具备一定强劲的势力。不过,他和昭阳的氏家、贵族们关系并不好,又刚刚联合敕胡攻下苍陵都城函陵,这样的做法会引起更多人的不满;东伯刚成年时就因为一桩疑案,被当时担任昭阳执政的昭皇派作特使出海,游历翰海另一端的蓬冲列岛和更远方的仙莱大陆。虽然他年少时长袖善舞,和如今已经掌握产业的众多伯爷关系很好,但毕竟远在千里之外,力有未逮。娥后现在的支持者明显增多,又有金亭王的黄金战团加持,恐怕看形势占了点上风。不管是谁登上皇位,失意者都不能轻易俯首称臣,搞不好还会有一场内战要打啊!”
“真要是那样,昭阳可就要乱套了。再说金亭王提出比武大会,悬赏黄金招揽天下勇士,‘战神’之名又引来这么多亚夏大陆的武士,万一控制不好定会生乱。郎玄不会坐视金亭王壮大势力,双方肯定都会对武士们加以拉拢,搞不好就会大打出手,血流成河。”
两个黑鹰铁卫一边说,一边超过了泰平与墨白,追上了其他出城的黑鹰铁卫。这时,一条小巷走出几个身材魁梧的壮汉。黑鹰铁卫侧过身看着,壮汉们则从他们身边大摇大摆地走过去,毫无畏惧之色。
“泰兄弟,咱们往回走吧!”
“好。”泰平脸色异常阴沉。
两个人回到万国馆的时候,天色更加阴暗。万国馆里的人已经散尽,八角小馆里也是空无一人。泰平呆呆地坐在暗室的椅子上,脑子一片混乱。
“泰兄弟,你听明白了?”
“我父亲泰德对银夏帝国昭皇忠心耿耿,姑姑泰姝入宫十多年一直兢兢业业,熊族言答和鄂普也是为了自己的族人生活才来到昭阳。他们怎么会被安上反叛的帽子呢?”
“可是眼下来看,他们反叛的事已经坐实。”
“没想到扶垚爵也受到牵连。”
“泰兄弟有什么打算?”
“说实话,遇到了这么大的事,我也有点不知所措了。”
“泰兄弟,不如我想个办法,替你传递昭阳的消息。可惜,我的信鸽都用完了。”
“墨兄有这份心,泰平已经感激不尽,何况墨兄若真这么做,实在是太过冒险了,你没有必要因为我担惊受怕。”
“泰兄弟不用客气,你我应该是有缘人,我看你也是一个正直之人,不像是心怀邪恶之徒。”
“我希望墨兄弟相信,泰氏一家绝不是叛逆之徒。”
“实不相瞒,柏氐大司在路上曾谈论过北靖泰家,说到泰兄弟的父亲是帝国良将。不过,由于北方泰氏一族崛起的流言盛传,才会被帝国朝臣权贵所忌惮。”
“看来泰氏这场劫难是无法避免的。”
“泰兄弟也不要灰心丧气。”
“墨兄弟,我想现在就出门去扶垚爵爷的府上,如果他没有被牵连,应该是在昭阳城里唯一能够帮助我的人了,我会求他帮忙送我出城。北靖现在情况如何我不清楚,但我必须尽快赶回去,向我的父亲报信。”
“泰兄弟,既然你觉得这是一场阴谋,我想泰德抚司可能已经陷入危险之中了。”
“无论如何我都要回去,不论生或者死。”
“既然泰兄弟已经有了计划,墨白就不再勉强,如果有需要我的地方,墨白愿意鼎力相助。”
“墨兄弟有拔刀相助的侠义之气,泰平十分感动。我看现在天色已晚,又有墨兄弟的化妆术保护,前往扶府应该没有问题。”
“我想现在昭阳城里的黑鹰铁卫可能还在搜罗你,不如让我先到扶爵府上去看看,如果没有异常,你再去见扶爵吧。”
“我自己一个人留下来还是不妥。”
“这样吧,我们先到乾国客栈,若是路上没有问题,咱们再去扶爵府。”
“也好。”
两个人商定之后,再次离开万国馆。
雪还在下着,街路之上,几队黑鹰铁卫正在四处巡视。他们踯躅而行,躲在街边的阴影里,小心翼翼地走。在距离墨白所住客栈不远的一条巷路里,两个人看见仍有不少黑鹰铁卫在把守,对往来的住店旅客严加盘查。
“那是北方雪国熊族人进入昭阳后入住的客栈。”泰平小声说着。
他们回到客栈时,柏氐和仆从已经休息。两人稍事休整,又喝了一些水,吃了点冷馒头,便重新出了客栈。
因为吃了饭,泰平身上有些暖意。冬风依然强劲,雪花还在飘,他的心却极冷。走到银露大街后,两人向西走去。
西城街路非常宽阔,路边灯笼闪烁朦胧的光,令人远远望去发晕。他们拐过琼文路到达了菊花大街。
这时,泰平看到挂着“扶”字红灯笼的扶爵府外人影晃动。
“不好。”泰平悄声说道。
“莫非扶府被人抄家了?”
“至少已经被人盯住了。墨兄弟,你留在这里,我一个人去看看。”泰平说完,闪身躲入阴影中,快速地向前飞奔。
距离够近的时候,泰平看见有一小队黑鹰铁卫等在府门外。突然,扶爵府大门被推开,铁卫将付婴押出来。随后,扶垚随着黑鹰铁卫一同走出来。
“这位铁卫将军,这个仆人真是什么也不知道啊!”扶垚苦劝道。
“扶爵爷,我看你还是考虑自己吧!把人带走。”铁卫将官高声喊道。
“泰氏一族遭此大难,老天爷会看在眼里的。”付婴猛然高呼。
泰平正想冲上去救付婴,一名铁卫已经抽出腰间的宝剑。
昏暗的府门油灯亮光之下,一道寒光如同闪电,划破了夜空,也划破了泰平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