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死尸.吃惊.游魂
书名:夢魔驚魂Ⅱ-幻世浮塵 作者:诸葛风 本章字数:10303字 发布时间:2023-12-01








第15章 死尸.吃惊.游魂

 

     我的老家在依龙镇,位于中国北部。

  我在一首歌里唱到:那疙瘩冰雪寂寞、天蓝地白……

  我服兵役的时候,有一年探家,正赶上我姑奶死了。她住在一个叫巨龙的屯子,离依龙镇三十里路。我赶去了。

  我很不喜欢中国式的葬礼,把悲痛都冲淡了,只剩下怪诞和恐怖。我早就叮嘱过亲友:我死去的时候,绝不要给我送花圈,更不要举行任何传统葬礼的仪式。请在我的身旁摆上鲜花。只要你们不笑就行了。

  接着说姑奶家住在屯子的最东头,高高的院墙上伸出一根长长的竹竿,上面挂着白花花的纸,被风吹得”啪啦啦”响,告诉外人,这家有人去世了。那应该是74张纸,象征死者的年岁。

  陆续有人出出进进,都是亲朋近邻。

  我进了院子,看见灵棚已经搭起来了。空荡荡的大院中央,端端正正放着一口大花头棺材,上面画着《二十四孝图》。表叔、表姑等都披麻戴孝,全身白素,个个脸色阴沉。

  堂屋很深,有点暗,我看见姑奶躺在地上。她的身上穿着咖啡色丝绸寿衣,脸上盖着黄裱纸。脚上拴着绊腿绳,苍白的手上拿着打狗棍子和打狗干粮。

  我一进这个院子就有一种压抑感。我对丧事一点都不懂,帮不上任何忙,就一个人站在了院门外,想清净一下心神。顺着土道朝屯子里望去,我想起了田改改,她家住在屯子最西头,她说话小声小气,总是很怯懦的样子……

  小时候,我来姑奶家,她母亲很喜欢我,甚至当着田改改的面说过:”我家改改长大后,要是能找到你这样的小伙子,那就算是福气了。”

  后来,我还经常梦到她。

  几年没见了,也不知道她现在变成什么样子了。

  表婶的胆子大,天黑之后,她守灵。

  我想体验一下,就来到院子里陪她。

  守灵只是一种形式,惟一要做的实际事情,就是防止小猫小狗之类的活物从棺材附近走过,怕死人”借气”诈尸。

  大家累了一天,都睡了。谁家的狗在闷闷地叫。有风,那74张白纸在黑暗的半空中抖得更厉害了:”啪啦啦,啪啦啦……”

  棺材前摆着供品,点着长明灯。那是一个小小的盘子,盛着油,一根棉花捻儿伸出来,火如豆,在风中闪闪跳跳,忽明忽暗。

  表婶在棺材前一张张烧着纸。

  只剩下我和表婶两个人了。棺材已经钉上,现在我不知道姑奶的表情。

  我有点害怕,就和表婶唠嗑:”那个田改改还在这个屯子吗?”

  表婶愣了一下,说:”她都死半年了。”

  我震惊了:”怎么就死了?”

  表婶叹口气,对我讲起来——

  田改改高中毕业之后,在村里的学校当民办教师。

  一次, 她被派到县城去学习,认识了一个外乡的男教师,那人姓姜。仅仅两个月的时间,她就深深爱上了他。

  学习结束之后,各回各乡,音信渺茫。

  那时候没有手机,只有村部才有手摇式电话机,田改改要给那个男教师打个电话,首先要接通依龙镇总机,再转县城总机。从县城总机,转那个镇的总机,再转那个屯子的电话,请求电话机旁边的闲人到学校找到他……费的周折,甚至不如步行去见面。

  其实,她和他处于一种朦朦胧胧的关系,并没有公开表白。田改改根本不可能去找他。 那时候的男女隔着山。

  田改改是一个柔弱、敏感、寡言的人。有一次,她壮着胆向父母吐露了感情深处的秘密。 她父母听说那个男的家里很穷,立即拉下脸,警告她:这种关系不现实,你死了这个心。

  田改改不敢反抗,从此陷入了单相思。

  她家三间房,她父母跟她弟弟田泉睡东屋,她一个人睡西屋。

  一天晚上停电了,田泉跟父亲在地里干活还没回来,田改改的母亲在东屋点着油灯纳鞋底。田改改在西屋看书。这时候学校正在放寒假。

  突然,母亲感觉西屋好像有人在说话。她放下手里的活,下了地,轻手轻脚走过去,果然听见了田改改嘀嘀咕咕的声音,不知道在跟谁说话。

  母亲走到门口,看见田改改一个人坐在炕上,好像在跟对面的一个人唠嗑,而她对面空无一人!只有墙上贴着一张旧年画,一个胖娃娃在画上傻呵呵地乐着。

  ”改改!”母亲喊了一声。

  田改改小声对那个看不见的人说:”我妈来了。”然后,她一抬腿下了地,好像做错了什么事一样,低声低气地问母亲:”妈,你有事?”

  ”你在跟谁说话?”母亲严厉地问。

  ”……大周。”

  哪里来了个大周?母亲连听都没听说过!她惊怵地问:”大周是谁?”

  ”我丈夫啊。”

  ”你结婚了?”

  ”你不知道?他不是你们给我找的吗?”田改改皱着眉,不解地看着母亲。

  母亲惊慌地把她拽进东屋,低声问:”他长得什么样?”她怀疑是屯子里哪个死男人附了女儿的身。

  田改改回头看了西屋一眼,说:”瘦瘦的,眉毛很重,耷拉眼角,高鼻梁,嘴唇挺厚的……妈,其实……”她好像怕母亲生气,不敢说下去了。

  ”其实什么?”

  ”……我对他的长相一点都不满意,太瘦了。他根本比不上那个人。”她说的”那个人”就是指那个姓姜的男教师。

  她接着说:”妈,我不是抱怨你啊。他对我也挺好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嫁个木头抱着走呗!”

  母亲傻住了,女儿描述的这个人,她从来没见过。但是,从女儿的神态看,这个人确实存在,就坐在西屋的炕上。他是女儿的丈夫!

  ”妈,没什么事,我就回我的屋啦?”田改改试探着说。

  ”你,你回吧……”

  田改改转过身,轻飘飘地走回了她的西屋。

  母亲朝西屋看去,油灯还在闪闪跳跳。

  干活的父子终于回来了。吃完饭,田泉睡着之后,母亲小声对田改改的父亲说了这件事。

  丈夫趴在炕上一口接一口地抽烟,一言不发。

  第二天,田改改没来东屋吃早饭。

  母亲走进西屋,见她打扮得漂漂亮亮,正坐在西屋的炕上照镜子。

  ”改改,你怎么不吃饭?”

  她不好意思地说:”妈呀,我都是嫁出门的人了,怎么能在娘家吃呢?晚上大周就回来,他给我带吃的。”

  中午,田改改也没有吃饭。

  到了晚上,她还是不吃饭。

  父亲急了,走到西屋,大声呵斥她:”你想不想活了?赶快吃饭去!”

  田改改怯怯地说:”他回来会生气的……”

  父亲不再讲道理,抓住她的手腕,朝外拽。田改改害怕地看着父亲,死死地撑住门框不放手:”爸,求求你,你不能逼我呀,我不敢去吃啊!……”一边挣一边哭起来。

  ……这天的晚饭,田改改的父母和田泉都没有吃好。

  天黑了,家家户户都睡了。

  田改改的父母竖起耳朵听西屋的动静。田改改没有说话,好像在看书:”啪啦——啪啦——”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好像回来了什么人,她开始说话了,就像夫妻间的那种口气。东屋的三个人大气都不敢出,一直听。

  那声音越来越小,终于听不见了。接着,他们听见田改改在被窝里吃着什么,”喀哧喀哧”,好像在啃胡萝卜。

  又过了两天,田改改还是一口饭不吃,好像要断绝人间烟火。

  她把平时舍不得穿的衣裳都拿了出来,一天换几套。她把自己打扮得鲜鲜亮亮,坐在炕上发呆。

  一到了晚上,她就嘀嘀咕咕地和那个人说话,说什么听不清楚。

  这天晚上,田改改的父亲和弟弟睡在了西屋,母亲把田改改拽进了东屋,让她睡在自己身边。

  田改改惊惶地说:”他会生气的!”

  母亲说:”有事我担着!”

  夜里,母亲把田改改挤在她与墙之间,不留一点空隙。她要看看会怎么样。

  第二天,湿漉漉的太阳刚刚升起来,田改改的母亲就醒了,她转头一看,吓了一跳———在她和改改中间,空出了一个人那么宽的地方!

  连续几天不吃一粒米不喝一口水,田改改瘦得像纸似的。她脸上的脂粉越来越厚,眉眼越来越黑,嘴唇越来越红,显得极恐怖。

  父母套上马车,把她拉到了依龙镇卫生院。一个大夫给她看了看,也看不出什么实质病,就给她打了点葡萄糖,嘱咐她回家好好休息。

 

先自我介绍:我是一名刑警,这是我刚调到警队的事。

  那是1994年,我们接到报案说附近的一家新开不久的歌厅死了一个人,报案人说是打架在歌厅门口让人给扎死了。我们去了以后发现不是,这个人死因很怪。他是进门时脚下一滑,人扑到了一米多高的关公像上,被关公像手里的铜刀尖扎到嗓子上,正好扎在动脉上,当场死亡。

  后来,仔细查看现场,觉得有好多让人不解的地方,歌厅怎么会供个关公像呢?这种像太凶,做娱乐生意的一般不会供,后来问起歌厅老板,他含含糊糊地说这是一哥们给定的这货,昨晚上刚送来的。

  那个年代,北京管很多做生意的个人叫万元户,而歌厅在那时很少,当时前门那家歌厅算是很豪华的了,进门处特意装了大理石的地面,而就是这大理石,好像正是这个意外案件的主因。

  我们又找这个专做铜料的老板的朋友,他叫于子兴,安徽人。准备找他再问问。等找到他家时发现老于失踪了!三天没见着人。呼机怎么呼都不回。

  又回到歌厅问老板关于于子兴的事,老板说他和老于只是生意上的朋友。但他想起一件事,老于前两天在酒桌上说要买个夏利。我就问他:你哪来那么多钱?老于没正面回答,只是说他马上就买。我以为是酒喝多了开玩笑的,也就没往心里去。

  我们听了这话,就问这老板,这老于还做什么其他生意。平时花销大手大脚吗?老板说老于是个特吝啬而且胆小的人,手里应该有个几万块钱,一直在北京做铜料和废金属的生意,但买夏利还差点。

  我们之后又着重调查这个老于,发现他一个情人家里的3万块钱现金没有了,而且知道老于确实和一些朋友说过要买车的事,还知道他是因为帮别人弄200多斤公家的水泥,赚了些钱。而就是这个一起和他弄水泥的人近期去过他情人家里喝酒。

  在这两个多星期的调查期间,西罗园派出所上报了一条消息:在西罗园的臭水河里捞上来一个人头,但已经高度腐败。经过一些周折,丰台的刑警和法医鉴定出来了。这个人头就是我们一直在找的于子兴。他杀。是木工斧先猛砍死者颈部,后用木工大锯把头给锯下来了。西罗园臭水河只是抛尸现场。

  得到这个结论后,我们单位派人马上找于子兴的情人,几经周折我们把他的情人从河南老家带回北京,回北京的当天夜里就交代了。她和老于好了有两个多月了,后来有一天老于带回来一个人。30多岁,东北的。吃饭喝酒时听说是弄水泥的事,后来老于又说起了买车的事。再后来这个男人又单独来我家找过我,我对他感觉还行,就和他睡了。他问我老于买车的钱放哪了,我说就在我家,以后这男人又找过我几回。有一回我们睡觉,让老于发现了,他们打起来了,当时他从我家走后,又找了我一次,说是把老于弄死,带着他的钱一起回黑龙江,谁也发现不了。我们就一起商量怎么弄死他。后来这男人让我先配把钥匙给他,再把老于灌多了,之后我和老于睡觉,趁那个时候突然弄死他!之后的第三天晚上,就按我们商定的那样办了……老于的尸体就被他们给埋在院里的一棵树下了。

  我们又迅速逮捕那个杀人的男子,可找了一大圈却发现杀人的男人正是三个星期前在歌厅门口意外身亡的那个!当时大家都把怎么调查这案子的起因忽略了,这时才想起正是这个意外死亡。引出了这个恶性杀人案。

  后来人们都说是老于亲手报了仇。他的亡灵就附在自己和工人们手工做的关羽像上。当然,这话是没有根据的。我记得当时领导开结案会时说的最后一句话是:”真是够TMD邪的!”

 

1939年秋天,第二次国共合作时期,国民党某部队行军路过我的老家,在那里进行了短暂的休整,官兵们分散到老乡家里住宿。村里有个叫杨立秋的富裕户,家里住进了一湖南老兵。

  这杨立秋家的房子分前后院,后院和前院连在一起,同走一个大门口。杨立秋和老伴住前院,儿子杨金友单身未婚独住后院,到后院去须从前院房子穿堂而过。

  湖南兵被安排在后院与杨立秋的儿子杨金友住在一起。湖南兵住下后,好像对杨立秋家的房子很感兴趣,一有空就屋里屋外看个不停,有时跑到院子外边围着房子转悠。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趁杨金友睡着了,他顺着梯子爬到房顶上,一趴就是大半夜。有好几次见到杨立秋他都是欲言又止的样子,表情很是怪异。问他,他又支支吾吾地说没有什么事。直到部队临走的前夜,湖南兵才郑重其事地对杨立秋说,”大爷,你们这房子出过什么事没有?”

  杨立秋联想起几天来湖南兵的种种神秘行为,心里不禁”咯噔”一下,反问道:”怎么?莫非你看到了什么不成?”

  湖南兵吞吞吐吐地说:”没……什么,既然没发生过什么就算了。”

  杨立秋说:”老总,如果你看到了什么,请千万告诉我一声,我们一家人忘不了您!”

  湖南兵这才说道:”不瞒大爷您说,我那天一进你家门就感到阴气很重,晚上在房顶上我看到房子后面的石碾上有个东西,有时就跳进你家后院里。根据我的经验,我敢断定你家三年内将会出现癫汉(癫魔病人),而且专门癫刚进门的新媳妇。”

  杨立秋一听,不禁大惊失色,一下瘫坐在地上。原来一年前的一个晚上,村里有个姑娘私自与邻村青年幽会,怕被夜归的杨立秋撞见。多事的杨立秋把此事告诉了姑娘的父母,结果姑娘遭到了父母的暴打严责。姑娘是个烈性女子,一时想不开,便来到杨金友房后的石碾上上吊自尽了。此后,村里再也没有人用过这个碾。杨立秋觉得姑娘的死与自己有些干系,因此心里总是郁闷不安,想不到早晚还是要出事,这可如何是好?他急忙问道:”请问老总有没有破解的方法?”

  湖南兵道:”有是有,只是我们部队有纪律,我不敢帮你破解,只能告诉你这些了。”

  第二天,湖南兵就离开杨家随部队出发了。

  自此之后,杨立秋整日忧心忡忡,先后请过几个巫师和阴阳先生。但看过之后都说没有什么大事,是湖南兵故意编出来吓唬他的,只要逢年过节到碾上多烧点纸钱就可平安无事。杨立秋听了之后略感欣慰,随着时间的推移,渐渐地就把这件事忘了。

  一年之后,杨金友年满二十,经人介绍,与邻村一姓陈的女子喜结良缘,新房就安排在杨金友住的后院房里。新娘子进门后,孝敬公婆,体贴丈夫,一家人和和睦睦,全村人没有不夸的。

  新婚蜜月刚过,这天晚上,杨金友到朋友家喝酒,酒后几个年轻人又玩了一会儿牌,不觉已是深夜。因时间太晚,杨金友怕从前门回家影响父母休息,又怕父母责骂,就想从房后让妻子打开后窗跳进新房。这样想着,就抄另一条路向房后走去。

  这时已是深夜,村子里一片寂静,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偶尔传来一二声狗叫,杨金友快步走着,不一会儿就看到自家的房子了。

  新房后面是一条死胡同,石碾就在死胡同里,离后窗只有几步远。自湖南兵走了之后,杨金友就对房后的石碾产生了一种恐惧感,此时夜深人静,更增加了恐怖气氛。离家越近,杨金友越感到紧张,心怦怦直跳,呼吸也越来越急促。

  近了,离新房越来越近了。透过后窗缝已依稀看到新房里的灯光了。杨金友知道妻子还没有睡,还在灯下等他,心里禁不住涌上一丝温暖,恐惧感也随之消失了。

  拐过前边那堵矮墙,就到新房后窗了,杨金友心里一阵轻松,快步走向后窗,举起右手正要敲窗,同时,下意识地扭过头来向石碾上扫了一眼……

  蓦地,像电影中的定格镜头一样,杨金友举在半空的手停住了,身体僵立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因为他清晰地看到,在朦胧的月光下,一个衣着鲜艳的年轻女子正坐在碾台上冲他微笑……

  月光很亮,杨金友甚至能看清她那张像抹着白粉一样惨白的脸和微笑时露出的雪白的牙齿。

  一股冰凉的寒意从头顶迅速传到脚底,杨金友只感到头皮发紧,头发”嘎吧嘎吧”地竖了起来,脸上的冷汗不知不觉流了下来,狂跳的心脏仿佛一张嘴就能跳出来一样,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浑身绷紧得像石头一样。

  来不及多想,杨金友一边失声叫着妻子的名字,高喊”快开门!”,一边握紧拳头,用尽平生的力气奋力向后窗砸去……

  ”哗啦啦!”随着一声巨响,后窗上手腕粗的窗框一下断为两截,窗门大开。

  随后,杨金友像疯了似的一头钻了进来。

  屋里,新娘子正坐在炕沿上做针线活。突如其来的响声吓得她魂飞魄散,抬头见丈夫头发直竖,脸色惨白,三分像人七分像鬼。新娘子更加恐惧,竟一下仰倒在炕上,口吐白沫,不省人事。

  惊魂未定的杨金友眼见妻子昏倒在炕上,赶忙扑上前去摇着妻子哭喊着”娘子,你快醒醒!”

  片刻,新娘子悠悠醒来,睁开眼看看杨金友,再看看周围的一切,突然惊恐地喊道:”你是谁,我怎么会在这里?”说罢,坐起来又哭又笑、又喊又叫。

  新娘子疯了!

  此后,虽经多方求仙拜佛、寻医问药,新娘子的疯癫症却一直未见好转。杨金友经此惊吓和打击,也变得忧郁寡欢,不思进取。面对这一切,杨立秋经常唉声叹气,间或狠擂自己的头。杨家从此一蹶不振,家境日渐衰落。

  2001年春节我回老家过年,亲朋好友聚集一堂,喝酒聊天。二大伯讲此故事,吾记之。

 

 所有人都认定,是我救了那个人,只有我知道,我不是……

  2006年,我结束了自己的学生生涯,进入省内一家医院工作,和所有的同学一样先是进行轮转,每个科室都要呆上几个月,然后分配到最终工作的科室。

  那段时间,我做的最多的事,就是翻看病历,或者在办公室和实习医生开玩笑,讲在学校里碰到的有意思的事情,日子过得轻松而且快乐。在儿科工作了半个月后,我被抽调到内科帮忙。

  那时正值春季,天气变化多端,又是传染病的多发季节,内科入院患者比平时多了四倍,每天都忙得不可开交。

  一天夜里,我在值夜班,同事早早就睡觉去了,我一个人坐在空旷的护士站,和一个值班的护士聊天。不知不觉到了午夜,护士也困极了,趴在桌子上睡着了,我一个人也睡不着,就回到办公室看杂志。不知过了多久,我听到走廊里有咳嗽的声音,还有拍后背的声音,那咳嗽简直有点上气不接下气的感觉,然后又好像有心电监护的滴答声,不好,职业的敏感马上让我清醒过来,我连忙叫起护士和我去病房看看,这么乱是不是出事情了?走到走廊,偏偏一点声音都没有了,我说我明明听见了,护士说你是神经错乱了吧,你和我都在这里谁去接仪器啊。

  想想也是,我不放心地在走廊里走了好几遍,透过朦胧的玻璃窗看到病人和家属睡得都好好的,只有几个深夜无眠的陪护在吸烟区闲聊,没有任何异常,我回到办公室,翻完之前没有看完的杂志,也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梦里我在办公室里睡觉,一个小女孩跑到我的房间,她扎了两根小辫子,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白色的漆皮小凉鞋,站在我旁边对我说:姐姐,快醒醒,陪我玩吧,我想玩躲猫猫。我睡眼朦胧地告诉她,等一下好吗?姐姐要睡觉。突然小女孩哭了起来,一边哭一边说,讨厌,今天你不能睡觉,快醒醒。我正疑惑,为什么我不能睡?你的妈妈在哪里呀,这里是医院不是玩躲猫猫的地方。她说,你抓我呀,抓到我就告诉你。小女孩跑到走廊上,发出空旷的足音,她调皮地笑,我想抓住她却怎么也够不着,一闪身小女孩推开了重症监护室的大门跑了进去,我吓了一跳,那里可都是危重的病人,我拼命想抓住她,可是她已经跑了进去,我喊:”快出来!”……

  我惊醒了,杂志还好好地放在胸口上,我满头大汗地坐起来,却发现走廊里一阵嘈杂,像是预感到了什么,我披着衣服跑出去,危重病房灯火通明,02床73岁的肺患者出现了痰窒息,惟一陪护的老太太呆呆地愣在那里,吓得连按呼叫器的力气都没有了。联想到梦中的情景,我的头嗡地一响,莫非这就是我不能睡觉的原因?一种深入骨髓的恐惧让我浑身发抖,来不及细想,拿起吸痰管,投入抢救中……

  早晨,办公室的桌前放着一盆芳香馥郁的花卉,护士站公告栏上贴着一张用红纸书写的感谢信,经过昨夜及时的救治,挽救了患者的生命……

  我再次来到了重症监护室,一群儿女围坐患者的床前,患者的精神尚好,拉着我的手不停地道谢,一个小女孩坐在患者的床沿上,一双清澈的大眼睛目不转睛地望着我,她梳着两根小辫子,穿着粉红色的公主裙,大约七八岁的样子,就像一个美丽的小精灵。她是患者的孙女,从小由爷爷奶奶带大,清晨刚刚和爸爸从外地赶回来看望爷爷,我如同被钉住一样迈不开步,她就是我梦中的小女孩!她的衣服,她的裙子……和我梦中的一模一样,在梦中她跑进去的危重病房正是她爷爷的房间……

  这件事我百思不得其解,现在我依旧在医院里工作,这件事我从来没有跟任何人提起过,医生都是无神论者,但这件事存在太多的不可思议,如果没有那个梦,我一定不会在第一时间赶到,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谁在冥冥中救了患者一命?难道真的只是巧合?谁来解释这一切呢?

 

 1976年,唐山地区发生了大地震。那天,年少的五叔去了舅舅家,和小伙伴们捉迷藏,一直玩到深夜仍兴犹未尽。当时,五叔藏到了一处老房子的墙角。刚藏好,大地就晃动起来,五叔瞬间被倒下的土墙压在了下面。

  五叔本能地哭叫起来。叫着叫着,就听到隔壁有个女孩儿的声音:”别叫了,现在不会有人发现我们,省省力气,等来人了在叫吧。”五叔一听有人在旁边,稍稍安了心。

  时间长了,五叔觉得很虚弱。这时,那个女孩儿又说:”你往旁边摸摸,那儿有个瓦罐,你喝点水,保存体力。”五叔伸手摸去,果真摸到了瓦罐。

  就这样,五叔支撑了下来,直到解放军救出了他。等五叔被救出来时,他赶紧告诉解放军下面还有个女孩儿。解放军赶忙翻动废墟,可是怎么找,也没有找到那个女孩儿。

  这时,旁边有村民过来,解放军问这房子里住着什么人。村民说:”三年前,这家的小女儿得病去世了,大人心里难过,就搬别处去了,这间老房子就被生产队用了。”

  解放军很诧异,但还是把废墟翻了个遍。当然,除了破旧的瓦罐,就再也没翻到什么东西。

  一晃眼,三十多年过去了。2008年,汶川又发生了大地震。五叔义无反顾地去汶川当了志愿者。回来的时候,县里的记者来采访他,五叔便把三十多年前发生的事讲了一遍。然后,五叔沉默了半晌,说了一句话:”好鬼都救人,何况是咱们人呢?”

  当然,电视台最终也没有把五叔的这件事播出去。但采访时,我就在旁边,我相信五叔大概不会胡诌这么一件事。

 

 这个故事有很多种说法,我相信我是坐了一回天堂的出租车,而我的朋友们则说得更为离奇,说我会遁身术。至于我的妻子,她,她说我那天根本就是爬回来的。

  那天我们同学聚会,玩到子夜犹不过瘾,六个在班上就很铁的哥们(其中有三个女生,呵,不如叫姐们算了)又继续出去玩。我们到海阳路上的”天上人间”蹦迪,总觉得没有喝够,又找到一家练歌城,继续喝我们从路上买来的酒。大家早不是男孩女孩了,有的油头粉面的也当了长官,但我们像象小孩子似的玩得很疯,女生也大杯大杯的喝威士忌,抢着唱歌。终于六个人喝倒了五个(其中一个要开车就没勉强),谁也站不稳了。

  他们都是在海滨区住的,而我早搬到了海港区。整个一南辕北辙不顺道。我不让他们送,让他们直接回家,我说我打出租车。开车的同学不信,说这时候怎么还会有出租车,我大着舌头说:有,有,有。

  说话间还真来了一辆,很常见的明黄色夏利,我说那不就是吗?其他喝高了的男女生也说那不就是嘛。只有开车的同学很纳闷,连说在哪儿呢,我怎么看不见呀?我说你小子打小就是夜盲症,想不到这么大了还没好。

  那辆出租车停在我身前,真轻啊,连点儿声音也没有。我拉开车门,坐在了司机旁边。然后我扭头和我的老同学们再见,我看到开车的哥们依然一脸迷惑,但已被别人推推搡搡地硬弄到旁边去了。

  我笑嘻嘻地看着司机,那时我还没感觉这司机有什么不对劲的。只是他给人看起来的印象很冷,肤色好像有点发蓝,我不知道是因为天黑的缘故还是我喝得已经看不准颜色了。我掏出烟来请他抽,他拒绝了,用手推开我。他的手很凉,我以为是我自己要被酒精烧着了,身上那么烫才显得别人手凉。

  我说这样就是看不起我,等等等等的说了一大通。他一言不发,但还是不抽我的烟。我说累了他才问一句:去哪里?

  呵。迎春里。我说,认识吗?

  他不吭声,从眼前的景象看,车子已经开动起来。但怎么轻飘飘的,一点声息都没有?我不由连夸师傅技术真高,高!

  朋友聚会?他终于开始和我搭讪了。

  我说是同学聚会,好几年没见着了。他问我妻子是不是也是我的同学?我说不是的。他说他的妻子是他同学。又问我现在回去,我妻子是不是不睡觉在家等?这样一说我倒有了几分清醒,我发现自己太不像话,竟玩到这么晚,老婆肯定不睡觉在家等我。于是我说是的。

  他说他也一样,只要他出去跑车,不管多晚他老婆也要等他回来。

  然后他就说他送我的路也和他们家顺道,他回去看一下不介意吧?

  我说没关系,你去看吧。

  他把车停了下来。然后指给我看一栋楼房,果然有一扇窗户还亮着。

  这时候我的头有些昏,干脆闭上眼睛打盹。也不晓得过了多久他回来了,竟然还拎了个保温饭盒,说是他老婆给他做的宵夜。这饭盒很怪,居然是透明的,可以看清里面是大米干饭和鸡蛋炒蒜苔。我揉了揉眼睛,还是那样。我心想我真是喝多了。

  然后我就到了家,我热情地问他的名字,说以后大家就是朋友了,他说他叫张绍军,属平安车队的。

  我进屋后我老婆大吃一惊,说你从哪滚的这身泥啊?

  我说什么泥,我坐的士回来的有什么泥?

  我老婆说放屁!我才没看着什么的士,就看见你晃啊晃的晃回来。

  女人就是事多,我才懒得和她理论,眼一闭就睡过去了。

  第二天我的那个司机同学一大早打电话来,问我还好吧,我说怎么不好了?

  他说你可真神啊,不是会遁身术吧,一眨眼就没了影儿,你真是坐车回去的吗?

  我说那还有假?他呆了半天,说他不能开车了,有夜盲症呀。

  几天后我打的,真巧,又是平安车队的。我跟师傅说你认识张绍军吧,我们不错的。

  师傅奇怪地看了看我,那表情就像是我有病。

  然后他说张绍军已死了快一年了,他是在夜里被劫车的歹徒杀害的。他说了许多张绍军的事,包括对他很好的老婆,真的是每天夜里等他回家的。

  后他说:他是个好人,好人是要上天堂的。

  我还能说什么,我没晕那儿就不错了。

  我竟然坐了回天堂来的出租车!

  这事儿我没敢跟我老婆说,我老婆比我小七岁,娇得很,我不想吓着她。

  有一天她去宾馆参加一个工作会议,是我先到的家。天黑下来不久,我接到老婆从楼下用手机打来的电话:老公呀,快下来帮我拿东西!我应了一声赶紧开门下楼,就见我老婆喜滋滋地站在出租车前,胸前抱着好几个袋子。

  我说你没事买这么多东西干嘛,有钱也不能这么烧呀。我说着准备接她手中的东西。

  老婆说还有呢,不让我拿,又说是开会发的购物券,她顺道就进商场买了。

  这时我才看到司机站在我面前,手里也有两只购物袋。我接过来,随口道了谢。这时我听到一个熟悉的让我有点心惊肉跳的嗓音:不用谢,大家是朋友嘛。

  我定定神,这才发现送我老婆的司机,居然是张绍军!

  我全身打摆子似的发起抖来,差点儿要站立不住,我结结巴巴地说:对,对,对……

  张绍军笑了笑,没再说什么就开车走了,那车还是轻得像一阵风。

  上楼的时候我老婆说这司机真好,说是你的朋友,给他钱死活不收。我不言语,进屋后我问她:老婆,你,你没事吧?

  老婆奇怪地看着我:没事呀,老公,你怎么了,脸色那么白?

我勉强挤出笑来,亲热地去抱老婆,这是七月里的大热天,我老婆光胳膊露腿的,抱上去竟是沁骨的冰凉——凉得我开始打寒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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