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九区码头位于码头区的一侧顶头,零一号码头位上有一艘破旧的驳船,正在往下卸货。
货是农须草,一种山区生产的野生植物,可以用来编织成席或者其他日用品。
这是一种很少有人想得到能够赚钱的生意。估计是有头脑的商人,终于找到了新的生钱产品,从山里低价收来,再卖给城里的小手工业者之类。
草干而轻,已经卸了好大一堆到码头上,还有一米多高的一层在驳船上。五六个码头工人正在继续装卸。
零二号区位上,根本就是空荡荡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那就是这几个人当中的一个了。”兰四想着,看看那几个正在轻松地扛起一大捆一大捆农须草,嘴里边唱着乌七八糟的干活儿号子的码头工人,在判断分析,“谁是自己要找的人?”
他见有两个男人在自己前面走,一个拿着纸笔,另一个东张西望,边走边说,好像是在看码头情况,准备运货的事。
而他自己身后,还有商人模样的人在走动。
他也就慢慢地边走边嘴里叽咕着“船----夜里到---妈的不会下雨吧---”的词儿。脚下倒是不停,走着,眼睛并不朝那几个装卸工看,耳朵竖着,听他们喊号子中的说话。
“----娘的说是大堆货啊,听起来要累断老子的腰啊,吓得老子这个啊,那个啊,昨晚上就不敢出火啊,娘的这一堆狗日的草啊,嗯呀嗯呀----”
“你个松包软那个蛋啊,硬不起来就不要胡吹呀,老子弟妹看上了你呀,简直就是瞎了眼哪----”
“放你娘的臭狗屁呀,老子的金枪从不倒啊,别说每天都办事啊,一天五炮轰轰响啊----”
“说你真是不要脸啊,你就敢把屁股亮啊,老子的枪杆就是铁啊,你的那枪杆就是草啊----”
“哈哈哈,你个狗日的,老子教你会唱干活儿的歌了,你小子就编排骂老子,你个混球,哈哈哈!”
“嗨,老哥,咱们干活儿闷得慌,唱歌闹着玩,你老哥还能真生气?哈哈。好好,你老哥不是金枪不倒,是他妈的金刚钻,能日死牛好不好?哈哈哈。”
“你小子,行了。换个词儿唱,妈的老子今天真地憋了劲,想多干多挣点儿。没想到弄这么点烂草,不费老子半点力气。”
“这样还不好?哎,我听傅头儿说了,今天夜里到一船石头,还是咱们这帮人卸货,你老哥不是有劲儿没处使吗?今晚上你老哥替我搬我那份儿。”
“妈的你个老小子,属他妈蛇的?倒是会顺杆爬。哎,你说今晚上有什么货。要是挣得多,今晚上老子请你喝酒。”
“他妈的,你老哥就是嘴臭一点,出手还真地比老子大方。”
“行了别他妈的罗嗦了。看看,这点狗日的草就要卸完了。你说话呀!你小子要是不说,下回老子把你卖给马来的商人当哑巴佣人。”
“他妈的,还不知道谁卖谁呢——哈,老子刚才说给你老哥听,你老哥的耳朵不知干什么去了,打苍蝇去了?哈哈,好好,再跟你说一遍,今晚上,一船石头。”
“啊?他妈的,这些做生意的,是不是疯了?不是运草,就是运他妈的狗日的石头。石头能够当饭吃?妈的。”
“看看,你老哥不懂了吧?这石头,不是一般的石头,是用来雕刻的,你没见那些蹲在有钱人大门口的石头狮子什么的?就是那种玩意儿。听说,比那种石头狮子的石头要值钱,是他妈的什么玉?”
“你小子,哈哈,总也有闻不明白屁味的时候,哈哈,老子知道,那叫汉白玉,就是他妈的石头,好看一点,有的挺白净的,好像他妈的女人的嫩屁股。”
“哈,你老哥,还是公鸡劲儿没下去——不过你老哥怎么知道什么汉白玉?”
“就你懂个球!老子的老爹,搬过修那南京中山陵的石头!别说什么汉白玉,就是什么红什么玉,这个,他老人家都搬过。”
“狗日的你们几个吵什么?还不快点搬完这两捆草?妈的,老子傅三龙碰见你们这帮龟孙子,慢手慢脚的,算是倒了霉了。”
一个胖胖的男青年,突然出现在那几个装卸工身边,笑嘻嘻地骂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