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部(二)
书名:雾锁宁阳 作者:清冷天空 本章字数:7352字 发布时间:2023-11-30

九月二十九日下午,市政局的班子成员收到局办公室的短信通知:下午四点,县委常委石飞及有关部门负责同志来我局调研信访维稳工作,请班子成员准时参加座谈。结果,除过躺在医院的权伟民和在处分期的吴薇暂不能参加外,邹守忠说屁股上长了包坐不得、庄聪明要陪一个“黑名单”“陪坐”、何仕劳带贫困户去省城诊病去了、白连高陪市局安检组搞安全检查,最终参加座谈调研的,就只有徐达德、毛秉凤和陈墨了。

好在徐达德事先跟吴雍交了底,说石常委有言在先,调研不在人多,顺其自然,不能参加的就不勉强。

向徐达德报告班子成员反馈的信息时,吴雍顺带表达了自己的疑惑,说这调研是职能部门的事,石常委身为县委领导,他过来调什么研?没想到惹来徐达德劈头盖脸一通训,说上级领导调研各有各的道,哪条道都有调研课题,石常委分管着信访工作,又是联系市政局的县领导,他过来调研恰如其分!你要做的就是把人给我号拢来,然后找个地方安排好晚餐!吴雍随口就说,那就望湖楼了。徐达德火却更旺,说你是望湖楼的饭托怎么的?啊!就知道有个望湖楼?那里人多眼杂的,让石常委去那儿……向八项规定示威呀?猪脑子!

会议室里的情况确实也太不像话,偌大的会议桌旁,零零落落坐着四五个人,这哪像个调研会的样子?徐达德有点过意不去,趁石飞还没过来,让吴雍赶紧通知几个二级单位的头头火速过来凑数。等到石飞跟信访局长曾健到来时,会议室才多多少少有些开会的氛围,但曾健觉得人还是不够多,便让吴雍把机关的工作人员都召集起来,在会议桌前一围,煞有介事地照了几张相,然后把一摞卷子连同参考答案交给了吴雍,调研会就这么结束了,石飞甚至连个“同志们”都没喊,大家就稀稀拉拉的出了会议室。

徐达德跟吴雍交待了几个注意事项后,同石飞一起去了四楼他的办公室。

刚一落座,石飞就问:“郑翼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徐达德没明白过来:“常委指的是……”

石飞点着烟后,翻着眼睛说:“情绪呀!还能指什么?”

“哦,情绪呀……”徐达德很自信地说,“我还是那句话,常委尽可把心放在肚子里,郑翼不是那种喜怒无常的人!”

“把心放肚子里,你说的轻巧!”石飞的话语中带着焦虑,“瓶嘴扎得住,人嘴可是扎不住的!这个郑翼呀,我还真就放心不下!”

“常委,”徐达德试探道,“我斗胆问一下,你……到底在担心什么?”

“明知故问嘛!”石飞不悦地站起身,大口吸着烟,“尽管冠途案已真相大白,但凶手依然逍遥法外嘛!……郑翼的犟驴脾气我晓得,一旦他较起真来,会不计后果地往里搅和的!”

徐达德替郑翼开脱道:“郑翼他没有害人的心。”

石飞盯着徐达德,目光逼人:“未必我会有害他的心?!”

“常委,我不是那意思。”

“我晓得你不是那意思。”石飞冷着脸,“可我总感觉,你是越来越喜欢套别人的话了!”

徐达德直呼冤枉,辩解道:“常委,你这就冤枉我了,我无非就是想晓得些内情,好从中斡旋嘛,也便于把握个度嘛。”

石飞正色道:“事情都摆在那儿了,公安机关都找着线索了,这就是内情!你未必还想生出个别的什么内情来?”

徐达德不敢再问,抠出一根烟专心吸了起来。心里说:既然没有内情,你还担心他郑翼干什么?!

石飞觉得伤了徐达德的心:“老徐呀,你莫误会,我没有责备你的意思。”改用感激的语气道,“我也晓得,从前到后你都在为我考虑。就这次,要不是你那‘拿时间换空间’的主意,我还真就想不出下步棋该怎么走哩!”

“为常委分忧义不容辞!”徐达德拍着马屁,“……只要能拔掉附在常委身上的脓,我愿意继续做好这张膏药!”

“你这张膏药是真不赖呀!说明这花,当初我也栽准了!”石飞欣慰过后,依旧叹着气,“只是我总感觉,这脓,它难拔干净哪!”

“常委感觉到了什么?”

石飞深吸了一口烟,不无忧虑地说:“根据历年上访人群的流动特点,三十号过后,节前维稳就过了危险期。所以,各小组开始收队了,郑翼也已在回宁阳的路上了。可我这心呐,不晓得为什么,又悬起来了!”

徐达德不知道,石飞的心为什么这样容易悬起来,不就死个人嘛,郑翼再怎么怀疑也只是个怀疑嘛。再说那公安局的通告都出了,宁阳城谁不知道冠途是情杀致死?案子都定性结了,你还担心什么?这不自己给自己找不自在吗?徐达德细一揣摩,得出一个结论:把简单的事情过度复杂化,这个陷阱你永远也挖不明白!

“老徐呀,事已至此,我就不跟你绕弯子了。”半晌,石飞说话了。

“常委有话请讲。”

“我想让你替我去一趟省城。”

“去省城?”

“是的,替我去一趟《西康日报》社,拜会一下冯老。”

“冯老……”徐达德欲言又止。

“计划没有变化快。”石飞毫不隐讳,“原想借郑翼去省城这个空档与冯老好好沟通一下,但阳明文化研讨会要延到国庆节后,计划就被打破了。你是晓得的,国庆节后我这副市长就要上网公示了,我在想,必须赶在公示之前,请冯老出个面。……只有冯老能让郑翼改变!”

徐达德直言相告:“不瞒常委你,郑翼去省城的当天晚上,我就跟冯老通过电话,请他帮忙做做郑翼的工作。只是……还没有回音……”

石飞脸上露出赞赏的表情,正要说什么,曾健敲门进来了。

“常委,郑翼他们已经下了高速,晚上要不要与县车站工作组一起合并总结?”

曾健说的总结其实就是聚餐,这样容易规避律条。

石飞想了想,说:“算了吧,我就管我们这个组了,县车站工作组就让童县长自己总结去吧!”

曾健出去后,石飞接着先前的话题,问徐达德:“那你觉得,冯老没有回音意味着什么咧?”

“这个……我也拿捏不准。也许……”徐达德挠着头结结巴巴道,“他在权衡利弊吧。要不……常委你亲自给他打个电话?你说话的份量不一样,而且意思也表达得准确些!”

石飞“咝咝”吸着烟,半天不说话,但脸上明显露出焦虑来。徐达德见状,也不敢多说一个字,被动地等着石飞开口。

半晌,石飞站起身,一边掐着烟头一边说:“静观其变吧!”

晚饭安排在牛毛市政公司食堂。徐达德这样安排,是因为童献金国庆节要到时代广场燃放焰火,而吴薇在自己反复做工作后,也放下包袱协助毛秉凤在工地加紧督办,吃喝拉撒都在那里。把晚饭安排在施工单位,一来可以给牛牛施加点工作压力,二来可以为机关节约一顿。

郑翼本来是想兑现承诺,带鲁芒和杜康找个地方痛快地喝上几盅,却被徐达德一个电话接一个电话的催,让他们先放下回家的念头,说石常委在牛毛市政公司摆好了酒宴,等着听他们的汇报。徐达德第五个电话打过来时,郑翼心想,反正在哪儿都是吃,不去反而会让石飞敏感,于是便没再推辞,张口答应了下来。

车子刚上世纪大道,鲁芒的电话也响了,公安局办公室宋主任在电话里说,郝局长在望湖楼斟满了接风酒,党委班子成员一个没拉在那儿候着,要集体为他和杜康洗尘。

杜康一听说是郝功的安排,脸一黑就拒绝了,说宁可回家吃康师傅喝矿泉水,也不稀罕郝大炮的山珍海味!鲁芒便做工作,说郝局长只不过是代表公安局慰劳下属,又不是吃他私人的,一个程式而已,没必要较真。郑翼便也帮鲁芒劝了半天,直到杜康跟鲁芒达成共识后,才让司机送他俩去望湖楼,自己则拦了辆出租车往牛毛市政公司赶去……

石飞是迄今为止光临牛毛市政公司的最高领导,牛牛便使出浑身解数,让食堂那川菜厨子去城里淘来市面上见不到的几种野味,又根据毛秉凤的建议,从望湖楼挑了几样石飞喜欢吃的海鲜,再配上53度的飞天茅台,不管是规格还是品味都堪称上乘。

石飞把郑翼拉到自己身边坐下,十分亲和地给郑翼碗里夹了几坨肉:“这可是稀有的豹肉,在外面你可是见不到的哟!”

郑翼一听说是豹肉,立马用筷子给夹起来,笑道:“石常委,这肉……我不敢吃!吃了皮肤过敏不说,还会恶心!”

石飞笑道:“哎呦老伙计,这美味的东西吃了怎么会恶心嘛!”拿筷子戳着郑翼的胸窝,笑眯眯调侃道,“那猪也是动物,你吃了怎么不过敏不恶心呀?”

郑翼又一笑:“猪生来就是人的口中食,但吃无妨。豹子不一样,它是保护动物,吃它就等于知法犯法!”

“郑代表说的在理!不过,”石飞移动目光,扫视着满桌贪馋的眼睛,笑着说,“违法的不是你们,是那些拿着枪设了陷阱的猎人们!是吧?”

大家异口同声道:“是的!”

“看看!你们这一个个的!看看!”石飞指着一圈吃客,哈哈大笑起来。

看着袅着香气的豹肉罐,毛秉凤咽着口水问:“那我们……到底吃……还是不吃?”

曾健附和道:“是啊常委,你看这既然炖了……”

“吃不吃豹肉你们自己决定,但动筷子之前还是得突出一下主题!”石飞站起来,端起面前的酒杯,“来,大家一起,为郑翼同志凯旋归来共同干一杯!”

大家齐齐站起来响应,连吴薇也笑着一仰脖,净了杯中酒。

玻璃转盘不停转着,三圈未过,那钵盛满豹肉的瓦盆已经见了底。

酒过三巡,毛秉凤端着酒杯走到石飞和郑翼中间,提议道:“石常委,你看能不能赏个面子,我们老弟兄仨喝一个?”

石飞欣然道:“那就邀请你们的班长——徐局长,我们四个一起走一个!”

徐达德端起杯子站起来,连声道:“好!好!好!”

“徐局长,”石飞一手擎杯,一手搭在郑翼肩上,“有件事要提前向你通报一下,昨天我跟严部长交换过意见,县维稳办主任的位子一直还空着,准备让郑翼同志先到维稳办主持一段时间工作,还得要徐局长忍痛割爱哟!”

“哎呦,好事呀!”徐达德很是惊讶地晃着杯,“冲老领导这话,——这酒,我喝!”

郑翼感到异常突然,连忙摆手道:“石常委,石常委,你就不要这样抬举我了!我这常务副代表的椅子还没坐热呢,还是让我做些实际的工作吧,这维稳办椅子太大,我是真的坐不住!烦请你……找严部长给说回去吧!”

“哎呀!”毛秉凤似乎不理解郑翼为什么会拒绝,“别人升个职可是削尖脑壳到处找门路的,你这突然掉下块馅饼砸碗里,多好的事呀?!莫说酒话呀哥哥!”

石飞呵呵一笑,揽着郑翼的肩头说:“来来来,先不说这个,我们兄弟仨跟徐局长走一个!”

郑翼迟疑了一下,端起面前的酒杯,四个人的酒杯“呯”地撞出脆响。

慢慢地,席间的气氛似乎越来越融和,郑翼似乎也表现出难得的兴奋,扯着石飞和毛秉凤喝着“兄弟酒”,那样子让徐达德都辨不清真假。

曾健眯着醉意朦胧的眼睛拍着马屁,说实在没有想到,石常委跟郑代表和毛局长几十年前建立的感情还如此的深厚……

郑翼像个明星似的,被石飞和毛秉凤左扶右拥着出了牛毛市政公司。石飞说是要去看看正在挑灯夜战的工人们,一行人说笑着往时代广场走去。

徐达德左看右看都觉得郑翼哪里不对劲,这与他在去省城之前、对石飞和毛秉凤的态度判若两人。难道是自己给冯老那个电话起了作用?

石飞一路热情地和工人们打着招呼,还嘱咐牛牛要多给工人们备些茶水,加班太晚了要给他们准备些夜宵云云。同时还很认真地对徐达德说,离童县长来广场燃放焰火的时间已经是倒计时了,能不能让童县长和全县人民高兴,就看你们的了。

在广场转了一圈后,石飞被车子接走了,徐达德便拉上郑翼,说是去望湖楼泡壶好茶醒醒酒。郑翼知道徐达德是有话跟自己说,再说自己一个人回家也是孤零零的,也就没再装佯,坐到了副驾位上。挂上档准备动时,见吴雍孤零零立在路边,徐达德犹豫了一下,便招呼他也上了车……

望湖楼到了晚上更加热闹,而热闹的源头在顶楼——一个造价不菲的娱乐会所。会所不对外开放,只接待特殊官员和社会名流,像徐达德之流当然就连门都摸不着了。

望湖楼的副总杨花花天生是个生意经,她从姚飞的会所业务里悟出了商机,便思谋着开辟一处别致的休闲天地,招引那些在顶楼玩腻了的官员名流们下来品品茶玩玩牌,在他们的快乐中获取实惠,于是便缠着姚飞,租下了靠湖边的一溜用作垂钓的钓台。杨花花找来设计人员,把那些钓台改造成形态各异、互联互通的吊脚楼,专门经营棋牌茶道。

好酒不上头,但烧喉咙。郑翼喉中焦渴,急不可耐地跟在徐达德屁股后头上了吊脚楼。

“几位先生,请问坐几号台?”一位青涩女子优雅地迎了上来,双手虚合,柔声问道。

郑翼道:“随便几号台吧。”说完径直向吊脚楼栈道旁的一间茶房走去。

吴雍拉住郑翼:“那房进不得!”指着旁边一间挂着号牌的茶房,对那女子说,“就这间吧!”

女子嫣然一笑:“这位小哥是行家。”接着介绍道,“没有号牌的是钟点房,最低消费五百八。有牌号的房间只收取茶水费,没有服务员,不收台费。”

郑翼咽着津液,推开那间标着号牌的房间:“有茶喝就行,要那排场干嘛!”

“必须排场!”一个珠环翠绕的女人款步走来。

郑翼回身一看,是望湖楼副总杨花花,正欲接腔时,徐达德笑着先开了口:“杨总不在前厅坐镇,跑这草楼来干什么?”

“还不是听说徐局长、郑代表过来了嘛。来来来,这边!”杨花花热情地把一行人让进那间没标牌号的茶房,吩咐那女子,“晴晴,捡上好的铁观音泡几壶!”

“哎,杨总,你呐,千万莫客气!”徐达德满脸堆着笑,解释道,“不是我们不受抬举,我们真的是喝不惯那什么……铁观音。还是泡我们宁阳的老君眉吧,比你那观音解渴!”

“好好好!主随客便。”杨花花爽快地说,“徐局长也莫误会,今晚这台费加茶水,小女子我全包了。——晴晴,去步云楼,把我那壶刚煮好的大红袍拎过来,让几位领导先润润喉,然后捡上等的老君眉给泡上!”

晴晴“喏”了一声,快步出了茶房。说话的工夫,已拎着一个喷着热气的紫砂壶进来了。几个人口渴的厉害,也顾不上跟杨花花客套,“咕噜咕噜”让睛睛姑娘手忙脚乱起来。

见徐达德几个这么个喝法,杨花花有点好笑,但又不好意思点出来,笑盈盈打过招呼后,退出了茶房。

大红袍喝完了,晴晴姑娘又泡好老君眉,正准备倒时,徐达德接过茶壶,打发她出了门。

吴雍知道,徐达德是有话跟郑翼说,便很知趣地端着茶杯,随晴晴姑娘出门后,在休闲台择了个位子,兴致勃勃地攀谈起来。

徐达德轻轻关上门,回身问郑翼:“这次去省城,见过岳父大人没?”

郑翼道:“徐局城府够深的,你跟我岳父……原来有这么深的渊源?!”

“你晓得也好。”徐达德顿了一下,“……那我相信,冯老一定有我一样的担忧!”

半晌,郑翼问道:“徐局,你愿意相信我不?或者说……我值得你相信不?”

“你这说的是一个意思。”徐达德反问道,“那我问你,你相信我不?”

“……我愿意相信。”

“愿意相信?”徐达德直言不讳地问,“你是不是以为,我徐达德是个畏惧权力、趋炎附势的人?”

郑翼摇一摇头:“岳父告诉我说,徐局是在为我着想。”

徐达德说:“嗯,你晓得就好。”接着又问,“我问你,晚上那高兴劲儿是不是装的?”

郑翼咧嘴一笑:“什么也瞒不过你。”

沉默半天后,徐达德突然问:“那我再问你,……真的有勇气去挑战不可能吗?”

郑翼连忙否认:“徐局,我可没想过要去挑战什么!”

“郑翼,能不能听我一句劝,不要以卵击石好不好?为一个轻如鸿毛的死人,去与一个位高权重的活人较劲,值得吗?”徐达德直来直去,“再说了,晚饭的时候他可是许诺过你的,说明什么?说明他在主动向你示弱!如果这种示弱流产了,那就意味着平衡被打破,危险就会随之而来。这个后果你应该清楚!”

郑翼怔怔地看着徐达德,而后问道:“你觉得……他那是许诺吗?这酒桌上说的话你也信?”

“……可听他说话的语气,不像是在说酒话呀。而且,说这话时他还没喝酒嘛。”

“正因为如此,我才觉得不正常!”

“那你觉得哪里不正常了?”

郑翼沉吟半天后哼了一声:“这分明又是一场绑架!”

“绑架?”徐达德一惊,正想往下问时,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个男人的声音随之飘进来。

“好你个徐局长,要不是杨总说你来这儿乐了,我还一直以为你是个茶盲呢!”

徐达德定晴看过去,说话的是公安局副局长郝功,于是应道:“哎,郝局长,什么茶盲啊?说话这么不讲究!”

郝功呵呵笑道:“我可是记得,每次开会坐一块儿,你给我的感觉,就是拿着玻璃杯不停牛饮,哪见过你细啜……慢饮过,嘻嘻。”

“啧啧啧!还‘细啜慢饮’呢。”徐达德玩笑道,“郝局长这是从哪儿学来的雅词呀?听得人身上起鸡皮疙瘩!”端起小扣杯装模作样呡了一口,“话又说回来,人都有两面性,我就不能有雅的一面哪?”

“那是,那是。关键是呀,”郝功仍旧取笑道,“张飞如果拿着孔明的鹅毛扇坐在蒲团上轻摇,那大牙估计要掉一地儿,哈哈哈哈!”

徐达德又呡了一口,不紧不慢地说:“估计那满地找牙的人,多半是胎毛都没长全。”

郝功愣了半天,没明白徐达德话的意思。其实,徐达德的话压根儿没有刻意的成分,只是就话说话随口那么一和,郝功却误有所指,在那里搜肠刮肚想着这“胎毛”的喻意。

“莫烧细胞啦,我都不晓得自己说的什么呢!”郝功的认真劲把徐达德逗乐了,笑道,“不是每个人说话都有潜台词的!呵呵……”

“真的假的哟?我就寻思你这家伙是变着法儿骂我呢!”郝功从尴尬中解脱出来,拿起茶几上一杯热茶喝下后,热忱地说,“机会难得,没有大餐伺候几位,今儿这茶钱就算我的了!”

“郝局长是不是晓得杨总买单了,跑过来送空的哟?”吴雍站在门口,双手撑在门楣上,笑谑道。

“哎呦!吴大主任也在呀!”

“嘻嘻,托郝局长的福,还没死!”

徐达德装模作样喝斥吴雍:“是怎么跟郝局长说话的?人家可是来接单送温情的!”而后笑着问郝功,“看样子,郝局长是这里的常客啰?”

“嘿嘿,偶尔来消遣一下。”郝功讪笑道,还特意说明,“跟你们郑代表一起到省城执行任务的几个干警回来了,带他们过来放松放松。……这不,给他们留了空,让他们自个儿快活去了!”

吴雍问:“是鲁芒他们吧?……他们也能上顶楼……放松?”

“对对对,就是他和杜康!”

吴雍连讽带刺道:“啧啧!这才几天哪,就挣来这么好的福利?!嘻嘻!”

“你什么时候能改一改这吃酸喝醋的毛病?”徐达德一边训斥吴雍,一边语含讥讽地说,“人家公安局福利好关你屁事!这叫事务长吃饺子,懂不懂?……公安自个儿管这叫放松,别个就是……嫖娼了。是不是呀郝局长?”说完仰头大笑起来。

郝功听出了徐达德话中的嘲讽味道,连忙辩解道:“我说的放松就是释放一下,释放一下而已,嘻嘻。……不能让同志流汗又流泪嘛,是不是?呵呵!”

郑翼听着恶心,心里鄙夷道:哼,堂堂公安局长竟然说出这般有辱警徽、有失大雅的话来!有你这样的公安局长,宁阳的治安能好到哪里去?不过,要说让杜康和鲁芒去干那活儿,郑翼还真就不信,因为他俩把警察的荣誉看得比什么都重!

吴雍喊过晴晴姑娘:“姑娘,郝局长说,杨总的单记他帐上,听清楚没?”

郝功连忙道:“对对对,记我帐上!记我帐上!”说完打了一个躬,满脸堆着笑,“你们慢慢品,我去楼上瞄瞄。……石常委过来了,不去照个面不行!”

“嘻嘻,事务长吃饺子……”吴雍嘻笑着,没深没浅地重复着徐达德的观点,还放肆地补了一句,“领导的乐地呀!”

徐达德阴着脸训斥道:“你就不能改掉这胡说八道的臭毛病?什么领导的乐地?啊?领导在这儿……乐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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