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叶长离引着陆仙星,将心思转回到画上,“它既然是一幅藏宝图,那便意味着这些图画之中暗藏玄机,指向一个地方……”
叶长离一边思考着,目光一边仔仔细细地巡视着画卷上的每一处笔墨细节。然而她看了半天,也仍是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便有些苦恼地问道:“仙星,你有什么发现吗?”
陆仙星拧着眉抿着嘴,努力地仿佛快将画看穿了,但片刻之后,她气馁似的松懈下来,无奈地摇了摇头,“除了顾大师的名字这件事,其他的,我也看不出来……”
为免陆仙星失落,叶长离扬起一个安慰似的笑容:“没关系,还有时间,我们慢慢来。”
叶长离说这话时,恰有一抹霞光从窗外透进来,柔和地落在她的脸上,犹如桃花映娇容,看得陆仙星圆溜溜的眼睛忽的睁大了些,眸子里好似涟漪荡漾。
“你在看什么呢?一脸痴样。”叶长离打趣道。
“叶姐姐,你真的好像仙女呀。”
叶长离不禁笑出声来,“说得你好像真见过仙女一样。”
“我虽然没见过,可话本里说的仙女,在我想象中,就长你这样子。”
这话叶长离听得有些耳熟,但她只哄哄小孩子,粲然笑道:“是,这都被你发现了,我就是仙女下凡,那你要不要好好努力修行,早日成为仙女名正言顺的徒弟啊?”
陆仙星果然被叶长离逗开心了,一扫先前的阴霾,“那我可得加倍努力了。”
天光渐暗,叶长离忽而留意到了时辰,“不知不觉都这么晚了。”
“诶?”陆仙星突然抬手指向窗外,“叶姐姐,那是何物?”
叶长离顺着陆仙星所指的方向看去,见得一缕云烟似的彩光从空中划过,直上而去。
叶长离先是一惊,随后与陆仙星解释道:“那是千星阁的风羽鸟。”
“风羽鸟?有何用处啊?”
“风羽是千星阁的信鸟,平日养在七邪、赤炼、混元三阶处,各有一只。霁尘长老监管山规奖惩诸多事宜,因为九牙山各峰之间的灵阶限制,八峰之下,若有要事相报,便得用上风羽。”
“那元机阁也有一只吗?”
“有啊,你许是没留意,我们院中不是有一株雪祝树吗,它平日便栖息在树上。只不过风羽的颜色可以任意改变,它随着雪祝四季变换,便隐匿其中了。”
“这么厉害啊,那有风羽飞过,是不是意味着有重要的事情发生呀?”
“自然是的,你要知道,霁尘长老在山中的威名那可是如雷贯耳,出了名的古板严厉,又刚正不阿。素来被他找上,那定然是犯了事的。所以大家对霁尘长老,那都是避之不及,若非有瞒不住的事情,才会往上报,或是被人给捅破了,否则,谁会那么自觉去自讨罚吃呀!”
“啊……那这么说来,岂非有大事发生了?”
“唉……”叶长离一副悲天悯人的样子,叹气道:“也不知是哪个院子的风羽。”
陆仙星来九牙山不久,体会不深,这会儿还有些云里雾里的,头绪还没理清楚呢,岂料叶长离突然低喊了一声:“不对!”
“叶姐姐,哪儿不对呀?”
叶长离甚至没心思回应陆仙星,转身径直便往门口快步走去。陆仙星看得愣住了,片刻之后才急忙跟上去,边喊道:“叶姐姐,你去哪里呀!”
见叶长离停在了院中的那株树前,眼下已入秋,雪祝的树叶渐染淡黄,仿佛披上一层薄薄的金纱。风拂过,叶如金蝶飞舞,叶长离静立其中,她的身影在斑驳的日影间若隐若现,宛若置身仙境。
陆仙星赶紧踏步而至,“这便是姐姐说的雪祝树吧?”
叶长离只轻微地点了下头,而后只见她缓缓抬起手,似带着一些紧张。她的手轻轻覆上树干,随着一道灵力的汇入,雪祝树的枝叶发出了一阵颤动。
再之后,树叶泛起微光,又渐渐黯淡下去,一切如常。然而,陆仙星再看向叶长离,她的神情却愈发严肃,更掩饰不住一丝慌乱。
陆仙星担忧地问道:“叶姐姐,你怎么了?”
“竟然……是我们的风羽。”叶长离仿佛自言自语道。
“啊?我们的?”陆仙星仰头仔细地在雪祝树的枝丫之间找寻,似要确认风羽是不是真的飞出去了。
找寻无果后,她疑惑地问道:“会是谁放出去的啊?元机阁发生什么事了吗?”
叶长离一言不发,目光飘忽不定,心里好似紧张地在思量些什么,蓦地,她又拔腿往别处跑去。
陆仙星来不及反应,只得一头雾水地跟着她跑,直到来至萧肃的住处,方才停下。
房门紧闭,叶长离二话不说便直扣门,“师兄,你在吗?”
无人回应,叶长离又连唤了几声,还是一样的结果,她才放下手来,但却是一副灰心后悔的模样。
陆仙星有些吓到了,硬着头皮追问道:“叶姐姐,究竟……发生什么了啊?”
然而,叶长离却魂不守舍似的,半晌之后,才开口道:“师兄……是师兄……”
“萧大哥,他怎么了?”陆仙星心里不解,方才与萧肃分别不过一两个时辰,他能出什么事呢?
“师兄一定是替我向霁尘长老领罚了。”
“啊?萧大哥竟然会……”陆仙星确实没有想到这一点,只因相识至今,她便没怎么见萧肃对叶长离有过几次好脸色,近日倒是缓和了些,但却也没有多好的样子。
“不行,我得去找他。”
叶长离话没说完便急匆匆的要走,陆仙星还是头一次见她如此失去理智,赶忙拦道:“叶姐姐,你去哪里找啊?天都快黑了,我陪你一起去吧。”
叶长离将陆仙星的手拿开,急言道:“你留在元机阁。”
但方才走出两步,或又觉得独留陆仙星担忧不妥,便转身补了一句:“放心吧,我自幼在山中长大,熟悉得很,况且,我知道去哪里找他。”
话音未落,不容陆仙星再多言,一道翩跹白影便乘风而去了。
若是在霁尘长老那里领了罚,多半便是那一个去处,叶长离心里已有目标,遂片刻也不肯耽搁,迎着阵阵烈风,径直朝着一个方向赶去。
风劲而寒,透过衣衫,有些刺骨的凉意,她却丝毫不为所动。
直到前方传来隆隆水响,叶长离心中一动,知晓自己已然接近目的地了。
行至山巅,身旁的风愈发狂猎,仿佛要将人掀倒,目之所及,一条飞瀑如银练般垂挂,水声澎湃,仿佛恸彻天地。
飞瀑之下,是幽深冰潭,只在水花四溅之间,叶长离无所顾忌地飞身而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