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州公安！你们在干什么？”两束手电筒的光线打到二人脸上。
正在处理摩托人的二人顿时身躯一颤，其中一个藏起了手里的小刀，凑到另一个人耳边，低声问道：“明哥，怎么办？”
明哥示意他不要说话，一切听从自己指令。
参芎用手电照了照地上被泥巴抹得面目全非的摩托人，随后将目光锁定在其中一人身上，“问你们呢，干什么！”
早些时候，参芎和玉惊眉跟踪康如初的定位信号来到追月山，但是他们刚到山顶信号就消失不见，只从之前的实时监听对话中推断出康如初正遇到生命危险。
与此同时，他们在山顶发现了一条非同寻常的拖行痕迹，一路跟着泥沟来到崖边，碰巧见到盘近川的手下正在毁尸灭迹。
明哥缓缓举起双手，向两位警官示意自己并无恶意，“警官，可不可以借一步说话？”
参芎看了看玉惊眉，随后谨慎地点点头。
另外一名手下小光看到明哥俯在男警察耳边说了几句话，说话的同时男警察的目光一直在自己身上游移，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他悄悄打量起周围的环境，做好随时逃跑的准备。
不过明哥很快便结束了对话，并向他投来“尽管放心”的眼神，他才稍稍松了口气。
参芎走到他面前，出示警官证：“你好，我们是明州公安刑警支队，需要你跟我们回警局协助调查。”
参芎的语气比较客气，也没有给他上手铐，再加上方才明哥给他的暗示，小光便打消了逃跑的念头，表面上配合警察，等待明哥的指示。
玉惊眉已经查看完摩托人的情况。两名摩托人身上除了被康如初蹂躏过的伤痕之外没有其它印记，但也足以让玉惊眉皱起眉头，不断打量盘近川的两名手下。
参芎将玉惊眉拉到一边，低声说道：“那个中年男子跟我说，他的外甥患有智力障碍，听人说追月山上有外星飞碟就傻乎乎地跑到山上来，家人很担心，他花了很大功夫才找到这里。当他到这里的时候，发现地上已经躺了两个人，而他外甥的手里正拿着一把刀。至于这里曾经发生过什么，他不清楚，也与他无关。”
玉惊眉瞥了盘近川手下两眼，“你相信他？”
“不完全信。不过当务之急是先救人，我马上打电话给调度中心。”
玉惊眉走到明哥面前，“这位先生，一会你们还要跟我们去警局协助调查，免得家人担心，先打电话回家报个平安吧。”
明哥没想到玉惊眉会这样要求，犹豫了几秒才拉起一张笑脸：“哦好好好，我马上给家里打个电话。”
“开免提。”
明哥拨电话的手一顿，没敢拒绝。
“喂，姐夫，阿明啊！我找到小光了，就在追月山顶，呵呵……不过出了点意外，有两位警官误会我们，以为我们杀了人，所以一会呢我们要跟他们去警察局协助调查，你不用担心！早点睡，早点睡！”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阵之后传来欣慰的笑声：“啊好啊，人没事就好，人没事就好……去完公安局你先带小光回自己家，我腿脚不方便，明天白天再来找你们。”
等明哥这边挂了电话，参芎已经叫了救护车、通知了局里今晚执勤的同事，和玉惊眉一同等待增援的到来。
小光偷偷向明哥抛去询问的眼神：明哥，这样下去不是办法啊，一会别的警察来了我们更跑不掉了！
明哥轻轻摇头：不用惊慌，我已有妙计，一会看我眼色行事。
小光放下心来，扭头看参芎和玉惊眉，没想到明哥突然从背后抱住他，大声叫喊：“两位警官快来帮我，他身上有刀！”
明哥一边叫喊，一边将自己口袋里的刀拿出来强塞进小光手中。参芎和玉惊眉看到小光手中明晃晃的利刃，也来不及多想，连忙上前合力制服了小光。
还未等他们松一口气，明哥举起一块石头，朝着玉惊眉的后脑就砸了下去，紧接着二话不说，撒腿就跑。
“惊眉！”参芎放开小光，扶住不省人事的玉惊眉，摸她后脑，沾了满手血。
“明哥……”
起初小光还以为明哥是要施展他口中的“妙计”，但当他看到明哥丢下自己一个人转身逃跑的时候，才知道明哥只是将他当成脱身的工具，根本就没想过要带他一起离开。
明哥一路疾跑，一路在心中计算。
虽然只是运气不好出门碰到警察，但掌柜的可不会这么想，他只会觉得我办事不力，如果现在回去肯定会被他家法处置，一定要编个对我有利的故事才行！对，到时候就把一切责任推到小光身上，说他动作不利索被警察发现了，我脱了一层皮也没把他救出来，不过我一个字也没说，如果警察知道了地堡的事，一定是小光说的！刚才给士龙打电话通知了他们警察来了，现在掌柜的应该已经收拾好地堡要下山跑路……嗯，继续往前跑，崖边有条小路直通山下，我先去把车子发动了，做好随时接应的准备。看在我资历深、跟着掌柜的出生入死这么多年，而且现在又积极将功补过的份上，掌柜的应该也不会重罚我吧？
明哥埋头狂奔，直到崖边才想起来回头看一眼有没有追兵。
可这一看，却看出事情来了——
他没来由地脚下一滑，身体控制不住摔倒在地，几个翻滚之间吃了满嘴泥土，最后竟然滚出悬崖！
“啪！”
幸在此刻，有双布满青筋的手抓住了他。
“小光！”明哥惊喜地仰起头，“小光，快拉明哥上去！”
小光一声不吭，咬紧牙关苦苦支撑，却没有拉明哥上来的意思。
明哥吊在悬崖外，嘴里仍嵌着些泥土，别提有多难受，吼道：“小光！快拉我上去！你是不是想我死啊！！！”
“这句话，该我问你才对。”小光冷冷开口。
明哥两眼不自然地躲闪，“小光，你在说什么？你快拉明哥上去，算、算明哥求你，好不好？”
“不。”这是小光第一次拒绝明哥。
“那你想怎样啊？最多……最多我以后不使唤你帮我收衣服、买外卖了，好不好？”
明哥心中惶恐万分——他的生死全在小光一念之间！
“我只问你一个问题。”
“好、好、好，就算是一百个问题，明哥也回答你！”
“你当我是什么？”
“我当你是兄弟，当你是我徒弟，当你是家人啊！”
“不，你只当我是一个可以用完即弃的工具人！”
“不，不是这样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丢下我一个人跑了？”
“我……我以为你懂我的意思，会跟上来的！你看，你、你这不是也逃出来了么？还救了我……”
“你撒谎！你根本就没想过要等我一起跑！要不然，你为什么一路都没有回头看？”
“我……小光，这次就当我错了，你原谅我，拉我上去好不好？我改，我一定改，只要你能救我上去，我什么都听你的！”
小光失望地摇头，松开了一只手：“欺人者人恒欺之，被人者人恒被之。出卖兄弟的人，要付出血淋淋的代价。明哥，这是你教我的。”
“小光……不要！小光，不要啊！”
小光松开了第二只手。
“小光——”
明哥带着惊恐的叫声跌落悬崖，粉身碎骨。
小光失魂落魄地翻身，仰面朝天，双目无神。
他是明哥带入行的，也是明哥作保他才能到盘近川手下做事，赚了大钱。想当年，他只是一只初入社会的无辜羔羊，是明哥教会他做人的道理。虽然明哥大多数时候只把他当作可以呼来喝去的跑腿小弟，但他始终认为他在明哥心目中有着不可忽视的重量，没想到在生死关头，明哥会把他抛弃得这么干脆。
就在那一刻，他深受打击，失去了眼里的光。
“掌柜的常说：出来混，要学会的第一件事就是放心地把自己的后背交给兄弟，兄弟就是活命的保障，谁背弃了兄弟，谁就背弃了保障，一定会被万箭穿心。唉……明哥，如果你没有抛弃我，或许我不会做出那么残忍的抉择。可惜时间只会往前，容不得半点如果，也回不去当初。”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