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仲夏的八卦，终究是没能说上几句，在一个装睡的人面前，他只能是讨了个没趣。
此夜，便再也无事。
次日，我醒得很早，透着那扇油纸封住的窗口，只见周围的一切，仍在一片朦胧中。
轻轻地从孙仲夏身上翻过去，我小心地穿上衣服，推开了门。
这时，厨房里的灯，却已亮了，米饭的清香阵阵扑鼻。闻着这味儿，我能判断出，这米啊，正在锅里打着滚儿。
“小风，你起这么早干什么？”
孙雨晨妈妈看到已穿戴齐整的我，感到很惊讶。
“没什么，阿姨，就是习惯了。再说，你们这儿空气好，起早点，感觉很舒服。”
我笑了笑，确实，我能干什么？不就是睡不着了嘛！
“那你在外面坐会儿，等天亮了，阿姨叫醒他们，咱们就吃早饭，今天，我们还要上山挖点黄姜，这不，快开学了，雨晨他们的学费还没有着落呢！”
孙雨晨妈妈也笑了笑，说的这话，显然，没把我当外人。
“哦……”
我应了声，却被这现实的问题，给弄得悄然地泛起了惆怅。
一个人坐在阶沿上，我看着那轮还未隐去的月亮，和渐渐泛出红光的山岭，半晌无语。
这个人生阶段，不管是前世，还是今世，对于孙雨晨来说，家里的经济条件，都是同样的拮据。不过在前世时，我只听说过，却并没有亲身感受过。但这一世，我提前介入她的生活，自然，体会得要深刻得多。
我不禁要想，如果换到多年后，换到我们的九零后、零零后，又有几个父母，会舍得让他们在山野间吃苦？
答案，必然不甚乐观。
我们的生活，一定会越来越好，可是某些朴素的精神，却一年一年地在褪去，直到某一天，我们的孩子，把学习的苦，当成了最大的苦。
……
在天亮的时候，我做了一个决定。
这个决定，是跟我之前与孙雨晨说的话相匹配的。我说了，我会尽全力地帮助她，这个帮助，一定不只是学习。
但这事，直接地来，必然不太好。以孙雨晨的自尊，她也未必能接受。且，如此的话，不就对她形成道德捆绑了？
我喜欢她，或说爱她，一定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心甘情愿，那就是两情相悦。
说实话，以现在的学杂费标准，我帮她完成初中甚至高中、大学的学业，都不是什么问题。但，我得让这事办得更巧妙些，我得让孙雨晨接受得没有一丝心理负担。所以，我会想个招，想个妙招。
“雨晨，我吃完饭就先回家了，都好久没回家看看了，估计，家里都霉得很了。”
贴近正洗着脸的孙雨晨身边，我告诉了她我今天的去向。
“不，不再玩玩了？”
她抬起头，晒得有点黑红的脸上，一绺秀发，正滴着水。
“嗯，还有点别的事要办，等开学时，我再来看你。还有，你上山千万要小心，一步步地走，注意草丛，别摔着，也别碰上毒蛇了。”
我点点头，向她做着一些交代，这似乎显得婆婆妈妈。
“好，你放心，要是有空了，我也会进城找你的。”
没想到，孙雨晨很勇敢，竟是主动向我靠拢了。
这一瞬，她的眸子，是分外的清澈，分外的有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