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秋。
某天夜里下了很大雨。
一直断断续续地打雷。
我头一阵一阵地疼,辗转反侧,一夜难眠。
清晨的时候困意一浪接一浪。
“赵女士!起床啦!要迟到啦。”
“好!马上。”
几分钟后,我迷迷糊糊地起了来,去洗漱。
“小雨!你赶紧!”
“好,你们先走!”
我的床又把我抓回去躺了会,把吃早餐的时间也霍霍掉了。
当我匆匆忙忙周出宿舍楼的时候,人已经走光了。
因为着急,在台阶上踩空了,崴了脚。
一股钻心的疼从右脚上传上来。
我双手紧紧箍着脚,缓了好一阵才感到一丝舒适,呲牙咧嘴在坐在地上。
环顾着空荡的四周。
我试图强撑着走回教学楼,可脚一碰地又是一股钻心的疼。
跳了几步,右脚被抖得更疼。
放眼看去,一片人去楼空。连宿管阿姨都不见了。
学校历来强调早晚两个六点半要回到教室。
一想到班主任看着我的空座位时的表情我就更加不安。
空旷的大楼,窗户不断涌出无助的气息。
突然有个人走到我面前,背对着我,吓我一跳。
接着他蹲了下来。
“上来!”
刘离?
我犹豫了半响,还是趴了上去。
那是我第一次趴在男生的背上,双手无处安放。
安分又紧张,这样的心情渐渐冲淡了脚上传来的疼痛。
刘离一路没说什么,我更加尴尬。
一直盯着他后脑勺。
颈脖干净白皙,耳朵透着晨光,肩膀宽大结实,背部有温热传来。
今天他换上了校服,透着淡淡香气,大概是洗衣液和沐浴露的味道。
晨风吹过,混合林荫道上被雨水洗刷了一夜的树木清香,变成一股莫名好闻的气息。
像极了麻醉剂。
偌大空旷的校道上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感觉教学楼窗户上有人看下来,不敢抬头。
那天我觉得从宿舍楼到教学楼的距离很短,一下就到了。
他将我背到了前面的校医室,然后又跑回去跟班主任说明情况。
他走后,我脚上的疼痛又清晰了起来。
医生给我敷好了药的时候,早读结束了。
莫雪和林思清来找我。
我们走出门口的时候,我突然想起了啥。
“医生!我再拿点创可贴吧!”
却看见她从最里面的一个柜子里,拿了一包创可贴。
“怎么搞的?在哪扭的脚?”
“宿舍门口。”
“又是他?他把你背过来的?”
“他刚好也迟到呗,同班同学看见难道装没看见么?你们想啥呢?”
回到教室后。
不少人好事者都看过来。
我看了一下他的座位,他却趴在那补觉。
冷淡得似乎不给机会我说谢谢。
“哟!小雨同学,咋啦?看着我都心疼!我来扶你一......”
林思清瞪了一眼凑过来的沈冲,他识相地走开了。
我反复地在想着他那天说创可贴就摆在医务室的进门的话。
究竟是医生换了位置,还是他说谎?
但想想这似乎都是可以说是巧合。
那家伙就像混不熟一般。
明明帮了我两次忙,路上碰着却像不认识一样冷漠。
呵,真怪!
我在路上拦下他道谢后,也没深入探究。
高考的倒计时,不知不觉又少了几十天。
沈冲跟我们仨熟络了不少,虽然嘴巴贱贱的。
而我和莫雪也渐渐发现这都是因为林思清。
后来我打趣他。
“咱们家清清啊,就喜欢跟成绩好的人在一块,你看我和莫雪。”
我推了一下再认真做题的莫雪,她连忙点头。
“哈哈哈!那我是不是没希望了?”
后来才发现他表面嬉皮笑脸,实则是害怕被拒绝的应激,内心很执着。
两周后。
上英语课的时候。
我一直在翻找的英语课本,最后发现我好像把书本落在宿舍了。
内心吓得一个激灵!
英语老师一向出了名的严厉。
“找到没?”
“我再找找!”
我不想说,我怕她俩会把自己的课本塞给我。
就在老师进来,大家起立的时候。
啪的一声!
一本英语课本,突然从后面扔到了我桌面上。
“老师好!”
“同学们好!坐下!”
我微微偏头往后看,看见刘离若无其事的表情。
不知道为什么我十分确定,是他扔过来的。
我翻开书本的扉页,果然写着他的名字。
教室已经安静紧张起来,我想还给他也不行了。
况且,英语老师不怒而威的目光真如照妖镜般审视着整个教室。
毫无疑问,那天,她花了差不多10分钟,针对没带课本的那个人。
做了一次深刻的思想工作。
严肃的语气,威慑到教室每一个角落。
“不过呢,看见某些同学开窍了,终于在这个人生至关重要的转折点奋发了,我还是颇感欣慰的!”
老师说的这个人就是沈冲。
林思清娥眉轻蹙,脸色写着一个大大问号。
“这个纨绔子弟,英语成绩竟然排在我前面了?不行,我绝对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当即埋头记起单词。
下课后。
我将书本还给刘离。
“谢谢!”
好像我与他之间,但凡有交集都是这两个字。
我说谢谢,他说不用。然后就是陌路人。
......
圣诞节的时候。
我桌子里出现了几张贺卡。
其中有一张没著名的写着:别人说人生是苦乐交织的,无论是回首过去还是展望将来,希望你都能有当下这般的快乐。
谁啊?写得这么老实巴交。
元旦前,我们班和隔壁搞联谊。
林思清凭她开朗的性格和靓丽的外形,收获了一众男生的喝彩。
唱歌、跳舞、游戏。当然我和莫雪也被强迫营业,跟她参与了很多环节。
她下场休息的时候。
是我和沈冲在你比我猜。
那家伙脑子不太灵光,五分钟才猜对一个。
“我去!赵小雨你给力点啊!”
“这么明显都猜不出来,你下去,换人。”
他不甘心,赖着不走。估计想在林思清面前多表现点自己。
但我没想到,那个时候,一直兴致缺缺的刘离竟然突然站起来。
径自上前抢过他的纸板。
林思清也喊了一下。
“沈冲你再不下来咱们就要输了!”
刘离看了我一眼,虽然没有太多表情,但已经没有以前那种距离感了。
他翻了一页,上面写着:企鹅。
我刚抬起双臂,还没摇,就听见他说企鹅了。
他又翻了一页,上面写着:神雕侠侣。
我又刚抬起双臂,这次就抬得高一点。
他马上说:“神雕侠侣!”
别说是旁边的同学,就连我自己都惊讶了。
他怎么知道的?
那纸板放在他前面的桌子上,完全在他盲区。
“靠!这动作,有,有区别吗?真不赖我啊!”
沈冲不服气。
刘离迅速地往下翻,下一个是:梁山伯与祝英台。
我用手做了两次蝴蝶,心还没比出来,他立马又猜对了。
难道我身上有镜子?
就这样,一连十几题连续答对,我们一路高歌猛进,直接追平比隔壁班落后的分数。
最后拿了胜利。
其间看见我惊讶的表情,他似乎渐渐嘴角上扬,露出得意之色。
有一瞬间的恍惚,这样的笑我感觉似曾相识。
主持的同学来回检查了几次,也没发现有镜子之类能作弊的东西。
“厉害啊!”
“好有默契啊!”
“我靠!说你俩没点关系我都不信?”
“在一起!”
......
听完众人的嬉笑,我脸上渐渐有点发烫。
也就是从那次开始我发现他慢慢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