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敢想,她试图阻止自己去想,可是却发现欲盖弥彰,反而放大了这份不安。
——士千景
“走了?什么是走了?走去哪儿?”卿舒奇怪,小千这是怎么了,没头没脑的,自己还有些听不懂呢?“我就在这里,她要去哪啊?”
“卿卿,”看着眼前的卿舒,士千景只觉得自己好像是被扼住了喉咙,第一次觉得跟别人说话是一件这么困难的事情,嗓子干涩生疼,好似要失声一般,她的语气一软在软,一降再降,但是终究是逃不过,“郁淼已经不在了。”
空气好像因为这一句话而凝结了一般,卿舒只是看着士千景,一直到眼睛发酸而下意识的第一次眨眼之后,卿舒才笑起来,她帮士千景擦着眼泪,语气间满是好笑,“你说什么呢?”
可是看着这样的她,士千景终于忍不住了,放声大哭起来,“对不起,对不起卿卿,是我说谎,是我骗你说有特效药,其实不是的,没有,没有,什么都没有,我没有给小家伙用药,我只是串通了医生一起欺骗你。”
听着,卿舒脸上的笑容不知道什么时候不见了,她手上的动作也停了下来,原来竟然是真的!
是的,卿舒没有忘记,她全都记得,只是她固执的不愿意去相信,她以为这是一个梦,只要醒来就什么都不存在了,都是假的,可原来,一切都只是自己的奢望啊!
“我想去看看她。”卿舒面无表情,语气平静,听不出什么情绪。
士千景擦干了眼泪,她紧紧的将卿舒的手攥在手里,她感觉到,卿舒的手冷的吓人,在这寒冷的季节里,更像是攥了一块冰在手里,可是她仍旧没有丝毫的放松,并试图把自己的温度传递给她。
她们走进了那间存放遗体的冰冷房间,卿舒腿下一软,好在士千景适时的拥住了她,她从来也没有想过有一天会让女儿一个人孤独的躺在这种地方。
卿舒颤巍巍的将白布掀起,使女儿可以露出头来,这样就不会太闷了,她想起来,孩子害羞的时候总喜欢把头蒙进被子里,还喜欢把被子攥的死死的,每到这种时候,卿舒都要哄很久她才会钻出来。
士千景看着卿舒哭倒在郁淼的遗体旁,却不知道能为她做些什么,她只是跪坐在卿舒身边,她好努力的去抱紧她,妄图以此来将力量传递给她。
“下辈子一定要擦亮眼睛,一定要找一个非常非常疼爱你的妈妈,一定要找一个可以保护你的妈妈,再也不要遇到我这种什么也做不了的妈妈了。”
听着卿舒抽噎着说出这样的话,士千景心里疼的厉害,她好想告诉她,她已经做的足够好了。
不知道两人就这样在这里待了多久,直到士千景再也听不到哭声,她不知道怀里的人是哭累了睡着了,还是悲痛到再度昏迷,她只是很小心的将人送回病房,然后就在病床前看着她。
士千景感觉好像有什么变化了,但是她不敢确定。
只是她隐约感觉到,郁淼的离开或许会成为她们之间无法磨灭的痛。
虽然刚才醒来的卿舒没有再责怪自己,没有再说什么狠话,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让士千景不安,她感觉会有什么不好的事情发生,但是她不敢想,她试图阻止自己去想,可是却发现欲盖弥彰,反而放大了这份不安。
她感觉好累,她颓然的靠着墙壁坐在地上,有些事情,终于开始慢慢想明白,可是越是清楚的发现,她就越是惆怅的厉害,她抱着双腿,将头埋进双膝间。
而此刻,病房内,自从士千景走出病房后就睁开了眼睛的卿舒,也是惆怅的望着天花板,她装睡着的时候就在想,回不去了吧,以前的过往就像是放电影一般在脑海里重演。
她想起自己小时候的种种沉默,种种逆来顺受,种种顺风顺水的前半生,她看到结婚,看到女儿出生,看到女儿确诊,再到离婚,到,遇到士千景,到跟她纠缠在一起,到现在,她始终都想不明白,到底是哪里出错了,她也是痛苦的。
士千景一直陪在卿舒身边,设立灵堂,吊唁礼,火化,安葬,她都全程陪着,卿舒的一切她都看在眼里,眼前的人没有她预想中的痛哭,没有她试想过的一蹶不振,有时候士千景观察卿舒的时候,卿舒也会回头与士千景对视,但是两人就只是看着对方,却一句话都没有。
葬礼上,乐无忧看着她们俩总觉得怪怪的,料想是郁淼的离开对卿舒打击太大了,而士千景是担心卿舒,她在葬礼结束后拉住了士千景,“发生了什么事情啊,怎么感觉你们俩都怪怪的。”
本来还没什么,但是被乐无忧这么一问,士千景突然就红了眼,“要不是我,郁淼说不定现在还活着。”
“你说什么呢?”乐无忧不懂了,跟士千景有什么关系呢?那孩子的病情本来就不容乐观啊,“你做了什么啊?”
等士千景把自己说谎联合医生以及长辈们隐瞒欺骗卿舒的事情说了后,乐无忧简直要大骂士千景蠢货了,“你是疯了吗?你们所有人都知道,却偏偏瞒着卿舒?有没有搞错,她可是孩子的亲生母亲啊,孩子病重她全然不知,还带着她出院,现在发生这种情况,她该自责成什么样子啊?”
乐无忧觉得自己只是想一下都感觉要窒息了,卿舒作为当事人又该如何呢?可偏偏卿舒什么都没说,甚至没有迁怒士千景,这真的,还不如她发泄出来呢,她这样叫人害怕。
现在的情况让乐无忧不由担心起来士千景以后的处境,虽然这件事情办的不能说是完全是错,但是千不该万不该,她士千景不该插手,她毕竟不像是卿家父母那样的关系,是,卿舒是喜欢她,可是这并不等于就是绝对稳定的关系啊。
如果卿舒要迁怒,那士千景势必是首当其冲。
乐无忧叹了口气,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的,她只是问她,“你准备怎么办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