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夏日的风一日吹得比一日热。
自打金贵那日说金富如今在尚书院当值后,金富一直没来过,许是公事繁忙。可不知何故,自打阿勰那日离开后,也再未踏入云府。
我自来就喜欢胡思乱想,可我左思右想我俩当日也是好聚好散的,只微微对金贵发了难,并没同他闹什么小脾气。
阿勰肯定不是因为生气不来找我?那又是因为什么呢?我想不通!或许又是因为公事,可阿勰即便脱不开身,也合该书信一封让阿三给我送来,不该让我平白无故担心。
可男子就是这样,粗心大意,不如女子的心思细腻。
当日诊病的郎中说,半月便可行走。可金富为了保险起见,建议我躺上一个月。脚伤未愈,出去不得,整日只与玉舒面面相对,当真是无聊得紧。
左盼右盼,终于满了一月,无论是按照市井郎中的算法还是按照金富的算法,我都算痊愈了。
我本就是个喜欢热闹的人,这一个月真是拘束得紧,能下地走路的第一件事便是要出去寻找阿勰,问他为何这几日没来找我。
谁知才行至一半,我忽地想起,此时时候尚早,阿勰估计还没下朝回来,不如此时去买些芙蓉糕和糖炒栗子,而且西府花园离此处也不算太远,只隔了两条街便是,于是便携着玉舒拐进了一个巷子,打算穿一个近道。
谁知刚出巷口,尚未到卖芙蓉糕的摊位,便见到几个京城贵女向我走来。
几人将我和玉舒围至中间道:“这不是云府的洛姬小姐吗?听说自打太子妃生辰就没再露面。是为着当着太子妃的面勾引太子而惭愧吗?”
玉舒一下站于我身前,做保护状道:“你们别胡说!当时你们都在场,明明是我家小姐要跌倒,太子殿下恰巧经过救了我家小姐。怎么能如此无中生有,信口开河?”
其中一人嗤笑一声道:“哪里是无中生有,最后还不是抱在了一起!”
说完,这几人阴阳怪气的笑作了一团。我从来都不是那吃闷亏的人,太尉之女马嫣然我都不让,我能让这些人平白无故羞辱我?
我之所以没还嘴,我就是想让她们过完嘴瘾之后知道当面羞辱我的下场。
“笑完了吗?”我冷声问道。
那个嗤笑的女子瞪了我一眼,道:“笑完没笑完,又能怎么样!”说完继续捂嘴偷笑。
她话音刚落,我啪一巴掌就落在了她的脸上。都说打人不打脸,她敢编排我我自然得让她没脸。
那位贵女一下愣住了,满脸错愕,其他几个人也惊呆了,无不惊叹于我不但动了手,而且伸手如此利落。
半晌,终于反应过来,捂着半边已肿得老高的脸,不可思议地问道:“你居然敢打我?”
“怎么?还要再试一次吗?”我满脸高傲的俯视着她。
虽然我目测比她身高矮一些,但我觉得我当时的气势以及气场,就该是俯视。
以往我说出此话时,那些不成气得贵女们都会落荒而逃,但出乎意料,我话音刚落,她竟然伸手要打回来。
多亏我眼疾手快,抓到了她的手,要不然我现在脸上特定是火辣辣的疼。
这大大出了我的意料,没想到这次我居然也碰上个不服气的。
我死死抓着她的手不放,不让她有机会还手。我俩就这么对峙着,纠缠着,但她比我高,我明显势微。
玉舒急得团团状,几次上来想把我俩分开,都被那位贵女推到了一边。
说实话,她身量比我高,力气也好似比我大,我隐隐感觉体力渐失,就要败下阵来。心中隐隐后悔,刚才不出手好了。如今周围已聚集了不少人,要事她一会真得还了手,打到了我,可有得我难看了。
就在我力气就要尽失之时,金富一下出现了,分开了我俩,把我拉至了她的身后。
这位力气极大的贵女,冷笑一声言道:“看来传言当真不假啊,金家大公子果然是被云家小姐迷得团团转啊!这大街上就拉偏架,也不知道避嫌。素闻六殿下也是心仪云家小姐的,不知六殿下若知晓洛姬小姐如此水性杨花又会作何感想?”
和她一起的那几位贵女,见她说完也附和一笑,颇为默契。
“住嘴!”
始料未及,那贵女刚说完便被人群中一个威严又妩媚的女生禁止。
众人寻声望去,见说会话之人正拨开人群,走至我们之间来。
这人穿着一身用银丝线绣并蒂莲花的粉色华服,发髻高高耸起,发髻珠玉镶嵌期间,还斜插了三只翡翠银簪,此时正是太子府的侧妃,良娣——马嫣然。
我心中一震,马嫣然这是为我解围吗?她向来为与我不慕又为何为我解围?
还没待我想明白,马嫣然便开口训斥道:“你们既然为京中贵女,便该有京中贵女该有的气度与品德,难道不知晓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
那几位贵女脸上虽都是一副不服的表情,但也都不敢吭声,面前之人若仅仅是马嫣然,想必刚才和我动手的那位贵女也会怼回去。可马嫣然如今的身份是太子侧妃,太子有朝一日登基,马嫣然最低也会被封为三妃之一的贵人,此等人物又岂是她们区区贵女惹得起的?
马嫣然见他们虽不说话但又一副不服气的表情,继续说道:“你们也知晓云洛姬早晚是六殿下的人,你们说云洛姬水性杨花,难道你们是在质疑皇家选儿媳的标准?”
这几个人彻底被马嫣然的威压震慑住了,谁也不再说话。一个机敏些的忙福身道:“是我们一时口无遮拦,马良娣训斥的是!”
另两人也忙福身认错,然后悻悻然而去。
我忽地恍然大悟,原来马嫣然不是为了帮我,而是为了阿勰的声誉,她如今已是太子侧妃,难道她还是放不下阿勰?
但不管怎么说马嫣然这次确实是为我解了围,于是微微欠了欠身道:“多谢马良娣!”
马嫣然没理我,扬着她那高傲的头,转身离去。我见她转身,还是想确认她心中所想,倏地问道:“为什么帮我?”
马嫣然头却没回,只留下一句:“你虽讨厌,但顾茗烟更令人讨厌!”
但其实,我当时并没有明白马嫣然这句话的含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