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了思考人生的一天一夜,两个人开始规划如何过好余下的时光,让自己的人生无憾。
“怎么说我们也得活着看到柯伊伯带的边缘吧?”卜小云充满自信地说。
柯伊伯带处于太阳系的边缘,整个柯伊伯带横跨四百五十个天文单位,宽度近七百亿公里,哈雷彗星横跨整个柯伊伯带需要长达三十八年之久。
在太空中生活四十年之久,秦帆想都不敢想。他笑了笑说:“飞到那里可危险了,到处都是漂浮的东西,一不小心就砸一块大石头在彗星上。”
“这么危险啊!”卜小云说,“那飞到那里怎么办?万一砸到飞船,不得漏气了吗?”
“如果真的砸中飞船,”秦帆说,“那可不是漏气。”
“那会怎么样?”卜小云说。
“轻的话,把整艘飞船砸扁。重的话,发生大爆炸,在哈雷彗星上砸出一个大坑。”秦帆说,“把飞船烧成灰。”
“这么严重啊?”卜小云说,“那还是算了,飞得差不多就回去了。那里肯定也是乌漆嘛黑的,也没什么好看的。”
顿了一下,她像突然想到什么好主意似的说:“对了,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哈雷彗星上装一些发动机,就像流浪地球那样,让它提前转弯往回飞。”
流浪地球只是一篇短篇科幻小说。要利用人类的火箭发动机改变行星的轨道,那怕是改变一点点,都是当前人类科技无法企及的。但卜小云这么一说,倒是给秦帆提了一个醒,他们不能就这样坐以待毙,还是有可能找到办法回去的。
秦帆不想打击她的信心,点点头说:“我们可以试一试,就算发动机的推力不够,还可以利用柯伊伯带沿途的东西。比如说,让一颗大石头砸中哈雷彗星,保不准可以改变它的飞行方向。”
“对哦,”卜小云说,“只要不砸中我们的飞船,是可以试一试,说不定还真的可以。”
秦帆再次点点头,给卜小云和自己留下一丝希望。当然,他知道哪会有这么简单,可能性几乎为零。即便真的因此改变了飞行方向,他们也早就随着大撞击而灰飞烟灭了。
卜小云不明所以,愈加兴奋地说:“那这样,你赶紧做一个行动方案,看看我能帮忙做什么。”
秦帆顿了一下,再次点点头,“好,我弄一个行动方案。”他不得不继续编下去。
“这个行动叫什么好呢?”卜小云做出一副沉思的样子,“你说叫什么好呢?”
秦帆思考了一会儿,说:“登陆哈雷彗星的计划,我们集团命名为‘共工计划’,探测卫星叫‘浮游’号,救援我们的行动被叫做‘刑天计划’,这些都是中国古代神话里的人物。这个行动计划也取一个中国神话人物吧。”
“这样好啊,”卜小云说,“但叫什么好呢?有哪个神话人物合适呢?”
秦帆心中已经有了答案,说:“就叫夸父行动怎么样?共工、刑天、夸父,还有蚩尤,都是炎帝手下的战神。炎帝战败后,他们并未放弃,与强大的轩辕氏展开了一场又一场殊死搏斗,被称为上古四大战神。”
“好啊,就叫夸父行动。”卜小云点头同意,“夸父是一个怎样的神呢?”
“神话故事说,夸父是夸父族的首领,其高大魁梧,身强力壮,气概非凡,喜好替人打抱不平。蚩尤被黄帝打败后,派人到夸父族来寻求救援,夸父族人认为理应帮助弱者对抗强者,于是决定出兵参加反对黄帝的战争。”秦帆说。
他顿了顿,继续说:“有一个成语叫夸父逐日,说的是有一年的天气非常炎热,火辣辣的太阳照射在大地上,烤死了庄稼,晒焦了树木,让河流都干枯了。人们热得实在受不了,夸父族的人纷纷死去。看到这惨烈的情景,夸父十分难过,他发誓要追上太阳,捉住它,让它听从人类的命令。
“夸父于是告别族人,怀着雄心壮志,从东海边上向着太阳升起的方向,开始了逐日的征程。就这样,他一直追着太阳跑,经过了九天九夜,终于在太阳落山的地方,追上了它。红彤彤、热辣辣的火球,就在他的眼前,他义无反顾地张开双臂,把太阳死死地抱住。”
“最后竟然追上了太阳,真是太厉害了。”卜小云感慨说,“叫夸父行动非常好,我们也要逐日而行,最终抱住太阳,回到地球去。”
秦帆点点头,没有继续说下去。卜小云诚然不知,虽然抱住了太阳,但夸父并没有取得最后的成功。在太阳的炙烤下,夸父感到又渴又累。他只好跑到黄河边,一口气把黄河的水都喝干。但是,这样还不解渴,他又跑到渭河边,把渭河的水也都喝光,可是仍不能解渴。夸父又向北跑去,他知道那里有纵横千里的大泽,大泽里的水一定足够解渴。可是,夸父还没有跑到大泽,就渴死在半路上了。
夸父临死的时候,心里充满遗憾。他无比牵挂自己的族人,于是将手中的木杖扔出去,试图击打那个可恶的太阳。木杖落在地上,顿时生出大片大片郁郁葱葱的桃林。桃林终年茂盛,很快结出了鲜桃,为族人遮荫挡雨,给族人提供解渴的桃子,让人们可以精力充沛地进行劳作,夸父族自此生生不息。
卜小云突然做出一副难受的表情,“秦帆,你说用身体抱住太阳,那得多烫多痛啊,夸父受得了吗?”
随着相处时间久了,卜小云对秦帆的称谓,也渐渐从尊称“秦所”,变成直呼其名。在哈雷彗星上,他们并不是工作关系,秦帆更喜欢她直呼他的名字,这样显得亲昵。有时候,卜小云开玩笑,会叫他帆哥。
秦帆啼笑皆非,附和说:“应该很烫吧,太阳表面的温度高达五千五百摄氏度。但你不用担心,神话人物神通广大,哪里会怕这点温度。”
“对啊,”卜小云对秦帆的说法表示赞同,“你看孙悟空,在太上老君的炼丹炉里关了七七四十九天,反而变成了火眼金睛,更厉害了。”
秦帆点点头,表示认可。但他知道从物理化学分析,太上老君的炼丹炉最多只有一千两百度,可比太阳的温度低得多。作为一个严谨的科技工作者,他本应该说出这一切,但他已经习惯了附和眼前这个可爱有趣的女同胞。不出意外的话,她将陪伴他渡过下半生,而且是唯一的陪伴。他对她来说,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