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云阳脚步轻快走在前头,他知侯卿卿聪慧逾人,听其口音大抵是江南人士,却不知这小丫头片子为何孤身竟敢远行数千里来到这西北的彪悍之地。
俏皮活泼的侯卿卿跟在丁云阳身后东瞧瞧,西看看,南摸摸,北踩踩,浑身没有一点畏生的样子。
没过多久,两人便进了村子里。
丁云阳首先想要知道朱白铨是否安全到家,当然他也能猜到朱白铨此时此刻应该面墙而跪思过矣。
果不出丁云阳所料,刚走到朱家的门口,就听到朱秀才震怒下的训斥。
丁云阳示意侯卿卿原地站着勿动,自己扒拉着门逢口往里面瞧,只见朱白铨摇摇晃晃、晕晕乎乎的罚跪,显然是烈酒的作用还没使他完全清醒。
朱白铨他爹朱秀才中气十足,拿着竹条唰的下抽在了朱白铨的后背,这一下惊得朱白铨吃痛颤抖了起来。
朱秀才愤怒道:“玉不琢不成器,人不学不知道,铨儿,科考在即,岂能如此放纵贪杯,我看你如何是好,考不中教家族的颜面于何地……”
朱秀才越说越来气,想到自家的宝贝儿子总跟着猪朋狗友鬼混,丁云阳勉强凑数,那屠夫之子樊东良简直没半点书香气息,尤其还臭味相投厮混在一起,虽不至于耽误了学业,但无上进埋没了不少好时光,便又拿着一寸光阴一寸金来呵训朱白铨,最后放下狠话考试前不许踏出朱家大门,否则打断双腿撵出家门要饭去。
已有点醒意的朱白铨面对父亲的责备,身为儿子,老老实实地罚跪听责,已经见怪不怪,跪在地上摇头晃脑,内心想着南学里的“孝有三,大尊尊亲,其次弗辱,其下能养……”
等的不耐烦的侯卿卿扒拉着丁云阳,好奇道:“你在偷窥什么?”
丁云阳见朱呆子也不会有大事,不满的转过头,对着侯卿卿输出凉州城方言:“你个饿贼,瓷马二楞,就适合在家睡中午觉。”
侯卿卿天真无邪的脸蛋,清澈透明的大眼珠子,自然是听不懂前缀的词儿,依然不理解的问:“为什么?”
丁云阳没好气的回道:“早晚得出事!”
侯卿卿一脸不服,跟随迈开步的丁云阳,不满道:“你这人怎么这样,好没道理啦。”
丁云阳懒得搭理,一晃便到了自家门院前停了下来。
侯卿卿闪亮亮的扑灵扑灵的眼珠子仔细打量着平民之家,指着半丈的泥巴院墙,惊讶道:“这是你家?”
丁云阳话里带着撵赶的意思道:“是啊,我家哦,里面尽是泥巴巴、碎石头、烂木子和草垛垛,挡不了风,遮不住雨,要不你哦还是回天上坊住呗,天上坊好哦,有人伺候,金碧辉煌。”
谁知侯卿卿小嘴嘟囔,杀人诛心于无形:“你以后莫非就靠它嘞娶媳妇?”
丁云阳瞬间懵逼,压根没考虑过这个,气势上弱了三分,道:“娶媳妇还得看人嘛,比如说始于颜值,忠于才华,照样抱得美人归。”
侯卿卿一脸不屑,半点红唇滴滴答作响:“逗我呢?就你?才华?颜值?娶媳妇?哈哈,你可别把我笑死啦。”
“切,我就问你住不住吧。”丁云阳没好气道:“干脆就睡大街去。”
“切。”侯卿卿不理他,居然径直走向门口。
侯卿卿刚要开门,木门轻轻开,席花琪出了门来,她一眼瞧见侯卿卿,诧异道:“姑娘,你找谁?”
“我找……”侯卿卿嫩指突然指着身后的丁云阳:“我跟着他来的。”
席花琪一瞧是丁云阳,又仔细细瞧侯卿卿,面带微笑,点头示意:“你好。”
席花琪的温柔和善解人意,搞得侯卿卿结结巴巴道:“你……你好。”
丁云阳站到席花琪身边,搂着她道:“小猴子,这是我妹妹,席花琪。”
席花琪一笑:“猴子?云阳哥,你怎么欺负女孩子,哪有女孩子叫猴子的。”随后上前拉着侯卿卿的小手,安慰着气的鼓着腮帮子的侯卿卿道:“我哥就这样,嘴巴讨厌得很,但人不坏的,心也好的很。”
侯卿卿见席花琪白莲般的椭圆小脸清新纯美,白如凝脂,乌黑的秀发,一双黑白分明的明睁,顾盼生婆,显得正式道:“你好,小女子侯卿卿,江南人士。此行途中突生变故,幸识丁云阳丁大哥。丁大哥性情温善,暂且收小女子留在一居,若有噪扰,敬请见谅。”
席花琪并无排斥之意,反向牵着侯卿卿的玉手,道:“已是用饭之时,卿卿姑娘请随我来。”
侯卿卿欣然接受,随着席花琪迈入大门里。
丁云阳诧异这侯卿卿突然装的十分才学和端重,言语刺激一下:“小猴子,你刚不是要睡大觉吗?”
侯卿卿躲到席花琪身后,娇呼道:“花姐姐诶救我。”
席花琪丢给丁云阳白眼,道:“云阳哥,别闹了,一宿未归,娘亲今早负气出摊的。我给你……你们留了饭,赶紧进院子吃吧。”
此时樊东良不知道何时站在了墙头,他的酒量比朱白铨强太多了,粗狂的声音透着惊奇:“呦,老丁,昨晚你跑哪里去了,哎哎,你旁边的这姑娘是谁呀……”
丁云阳无语的对着从墙上钻出来的半个脑袋的樊东良,耸了耸肩道:“你个骚青,过来哈。”
樊东良玩归玩,闹归闹,看出了丁云阳的脸色不对,但依旧卖乖哈皮道:“丁哥,我就不过去了,身上的酒味还冲人咧。花琪妹妹问了木乱。”
丁云阳循循善诱道:“你个麻米哈,过来哈,我听高凤葶说哦你爹结了酒钱。你爹杀猪不容易,我得把钱给你哦。”
樊东良趴在墙头,嘻嘻道:“丁哥,你莫滑搅,你的钱我是不会要滴。这大园也么其他人,告诉我嘛,这姑娘家家哪里捡的哦,小弟也去碰个运气,捡个看对眼的婆娘回家做老婆!”
“麻麻批的,你走哈,小心老朱他爹拿杆杆子抽你。”丁云阳干脆挥手示意樊东良赶紧走。
丁云阳话音刚落,朱家大门开启的吱吱声响起,樊东良无辜的脸色添了几分恐惧:“真被你说中了!”
随后樊东良赶紧下了墙头跑开了,没过三秒,朱秀才拎着竹竿竿来找樊东良,左顾右盼没找到,竹竿竿敲地:“兔崽子,算你跑得快,晚一秒打得你生活不能自理!”
丁云阳倒是害怕朱父的口才输出管教,连忙半推半就将两个姑娘推进了院子里,轻轻地关上门,罗哥耳根子清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