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是想起了什么，乌黎问她。“那人和你说了什么？”
扮作她的脸，左不过是挑拨离间！
现在的人呐，恶心得很。
郁可萝定了几秒，将关于繁星的事情告诉了乌黎。
果然！
恶心的丑八怪。
她低头垂眸，冷哼一声，没有说话。
郁可萝抠着手指，眼神飘忽，不知道在想什么，又瞄一眼乌黎，低着头不敢看她。
她知道自己对不起繁星，可是她还是不想捅破这层窗户纸。
自私吗？不知道，也许吧！
红唇轻启，脱出口的却只有两字。“繁星！”
心头一跳，水面之上，她拽了手心，上面的小汗珠与药液混杂在一起，粘稠而阴晦，郁可萝甚至不敢确定，是不是真的听到了那两个字。“黎姐姐？”
谁会知道繁星？坠都？巫族？“她还与你说了什么？”
繁星并不能真正影响到郁可萝，能影响到她的人，是她！“是我对繁星的态度？”
郁可萝面色僵硬，随后点了点头。
乌黎蹲下，双眼认真的看着她。郁可萝拽红的手掌心，闪烁的眼，抿起的唇，竖立的汗毛，她突然就明白了。自她回来就隐隐约约察觉到郁可萝的不对劲，可她没有往繁星身上想。
郁可萝被她养得娇惯，但凡破个皮她都得嘟嚷很久，她没察觉到吗？不！只是被她忽略而已，安慰自己，小丫头长大了。
繁星啊！是她不愿掀开的疤，无时无刻不在提醒着她。那个如同蝼蚁般的自己，是如此的无能。因为保护她而死去的爱人，还有留不住的孩子。
她在郁可萝身上看到她当年的影子。
在她面前肆意撒娇；可若她不在，即便是筋骨寸断，她连个声都不会哼。
那个模仿她面容与性格的镜缘，在郁可萝面前说起繁星，自然会引诱郁可萝想些有的没的，借着繁星勾起她的愧疚，怀疑的种子一旦种下，就得以生根发芽，真是打得一手好算盘。乌黎冷笑。
“海芋，我从来没有跟你细说过繁星的事情。那一段不堪的过往，无刻不在提醒着我，又蠢又弱。”她自嘲一笑。
脸上是无奈，也是讽刺。
“我曾经的爱人。”她停顿了一下，温热的药液上溢出白茫茫的气，让郁可萝看不清她的脸，她又缓缓道出，声音带着颤。“我们少年相识，相伴，相知。她天赋很好，无论学什么都很快，自然，是年轻一辈里的佼佼者。可是，尚未成长的天才总是难免于嫉妒，尚未成长的少女，抵不过那群老家伙的致命一击。”
脸颊上滑落的珍珠砸到郁可萝的鼻子上，她愣住了，站在满是药液的温泉里面，动也不敢动。这是她第一次见到黎姐姐的泪，滚烫的珠，烫着她的心脏。
她吸了口气，缓了缓。“空间之力，是她觉醒的力量。她打开空间裂缝，把我送走了，也把这股力量转到了我身上。”
这是乌黎的资本，却也不属于她。
那时候，弱小的小女巫躲不了老家伙的追击，她为了挡住老家伙对小女巫的攻击，受了伤。
她身上刺目的红也染红了小女巫的眼。可是弱者没有说话的余地，她被塞进了是空间裂缝。
她再也没有见到她的爱人。
“我的爱人，死在了花团锦簇的春天。”小女巫也死了，死在了那个春天，世间再无怀有善心的小女巫，只剩一无所有的乌黎。
杀灵灭口。
爱人的死，她们收养的灵，死的死，做灵丹的做灵丹，甚至是残忍的实验体，一片一片剥离的灵髓，一俱俱消散于世的灵体。
呵！人类！
所以她讨厌人类。
该庆幸吗？她不知道自己的族人是谁，所以他们免此一祸。
可是，爱人的族人也是她的族人。
痛吗？她不知道！她只是觉得那不再是她的身体，余留世间的只是一具行尸走肉。
直到繁星的到来，那是爱人唯一留下的。
可是，繁星也走了。
是她的无能！
尽管后来，她用了不干净的手段，将那群老家伙和他们的家族都灭了。
无一活口。
可消失在阳光下的人却也回不来了，繁星也回不来了，她也回不去了。
“我们一起走过世界的每一个角落，阅览世间万物。如果你腻了，我们可以去其他的世界。”她笑得很甜，额头点着小女巫的眉心，四目相对，皆是笑意。
“繁星，是我和爱人的孩子。虽然繁星没能看一看这个世界。但缘分如此也不能强求，也许她和她的母亲会在另一个世界，过得很好。”无数次，她都会梦到她们一家三口团聚。午夜醒来，却只是一场梦。
“每一个人的心能装下的东西是是有限的。我遇见你的时候，繁星已经走了很久了。她们走了很久，很久，我甚至不知道应该往哪个方向追，生与死是一道摸不见的槛，是单向的箭头。修仙界没有轮回，只有魂飞破灭。”乌黎停顿了一下，脑袋向后仰，珍珠滑进了她的发。
她不断的自我催眠，她们只是去了另外的世界，她多走走，万一呢？她们在某一个角落，恰巧自己带着记忆去寻到了她们。
“我想告诉你的是，你就是你，不是谁的替代品。我对你的好也不是因为繁星，我也淋过雨，可有人给我遮伞。那一天，你的黎姐姐有了家。姐姐淋过雨，所以想给海芋遮伞。”她摸了摸郁可萝的脑袋。
“我爱她，也爱繁星。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那是一种眼缘，那是一种名为欢喜的情绪，已经很久没有在我身上出现过了。很奇怪，见到你的时候，我确实会想起繁星，但是，我在你身上看到的更是我自己。弱小的蝼蚁，人人皆可踩一脚。”
郁可萝看着乌黎，迎着乌黎的目光，似是被烫一般。
“也许你不知道，你身上有一股亲和力，我也不知这种亲和力是怎么来的，也不知道未来的它会不会消失，当初的我就是被这一股亲和力所吸引。因为它，我们得以相识，但并不意味着，她掌控着我们的关系，更多的还是我们相似的经历，感情是处来的，你明白吗？”
郁可萝靠在乌黎的怀里，闭着眼睛。
“繁星，是我和爱人的孩子，她们一直都在，从未消失过，也不会被替代。”乌黎停顿了一会儿。“你是我的伙伴，却也是曾经的我。两条平行线，不会交叉。”
她曾经无法得到的东西，她想在郁可萝的身上得到补偿，补偿曾经的自己。与其说，养小孩，不如说在养曾经的自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