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垚问道:“那陛下打算如何做?”
嬴政道:“你有何想法?”
左垚郑重地道:“臣没有想法,陛下如何吩咐,臣就如何做!”
嬴政听了不由瞪他一眼,道:“少来这一套,赶紧说!”
左垚苦笑道:“臣真的没有想好怎么做!道家现在大大小小数十个小门派,民间还有很多在野的修行者,我哪有那么大的本事让他们都听我的?像阴阳家、医家、奇门遁甲等等,他们都从道家中分出去开宗立派了,怎么可能那么容易又回归道家中来?”
嬴政明白了,左垚无官无职,又没有令人信服的理由,他的确无法道家弟子听从他的话,他想了想道:“朕上次说过,给你们道家建个殿堂并不是随意说说;不过,朕的真正目的其实是想给你们建个学院,道家的各门各派都可以派人前来做先生传道授业,而你就做这个学院的祭酒。”
左垚听完不由双眼一亮,道:“陛下,此法大妙啊!当今天下法家有官方学室,墨家有专门培养学徒的工室,儒家有博士馆,以后我们道家也有了自己的学院,此乃大善矣!”
“臣还以为陛下要把天下道门全都招去咸阳呢!自从上次方士被杀之后,很多道门人士都吓得不敢随便去咸阳了,呵呵!”
嬴政冷哼一声,道:“所以朕要你好好管理道门,朕不会管道门内部之事,但是涉及天下国事,他们还是谨慎些为好,朕可以容许道家各门派发展,但绝不允许他们成为破坏天下稳定的祸患!”
“陛下,臣明白了,臣会对他们传达陛下的意思!”
嬴政则继续道:“学院分门别派而设,除了道家、阴阳家、医家、易学家、堪舆门、卜卦门、命相门、黄老派以及炼丹方士等等,另外还有一个农家,你也必须要归纳入道家中去!”
“啊?农家也属于道家?”左垚怔住。
嬴政扫他一眼,道:“道家最初的发展就是为了天下农耕,不论是制定天文历法还是观察天象地理,都是为了帮助农人更好的耕作田地,难道你连道家对于天下人最根本的作用都忘了?”
“再说你们道家不管农耕之事,难道让儒家和墨家去管?以朕看到的未来,儒家根本不通农事,儒家主导的那两千年时间中农家都没怎么发展,粮食产量一直跟不上人口增长的速度,导致天下人经常发生饥荒、饿殍遍地。”
“至于让墨家去管也好不到哪里去,他们虽然一时让粮食产量增加了,但是他们却把天下的土地祸害得面目全非,然后还种出各种违反天道自然的食物,不仅让天下的水土五行紊乱天道失衡,人吃到那些食物也会生病体弱,甚至整个人族繁衍都出现了问题!”
左垚听完脸色极是沉重,他认真的点头道:“陛下所言甚是,臣明白怎么做了!”要是天下真到那个地步,他们恐怕也没法安心修炼了,天地中的阴阳五行自然之道被破坏,他们还修个屁的仙?而且如果连人族繁衍都有问题了,那岂不是整个人族都要断子绝孙传承毁灭了?他们道家人又怎么可能继续安心修仙?
嬴政这才满意的笑了,他又道:“不过,此事不急,朕这段时间要出去海外巡游,可能要到数月之后才能回到神州,到时回咸阳再建学院吧!”
“什么?陛下还要出海?”
“不错!你要不要随朕一起去,亲眼看看邹衍所描述的神州之外是什么样的?”
左垚惊讶道:“陛下,邹子先生所说的大九州是真的?”
“千真万确!”
左垚听到这里有些激动,不过他想了想却摇头道:“臣就不去了,臣要去找一些道友,还要去找夏伯南和黄石公,告诉他们这天下终于有人找到了真正的大道。陛下不是说我们只修小我不修大我吗?臣自此以后必当好好修行天下苍生这个大我,等到陛下从海外归来,臣到时带着众道友去咸阳拜见陛下,至于见识天下大九州的风光,等以后有机会再出去看看吧!”
嬴政笑了,道:“如此也好!”
“那臣就不打扰陛下了,臣告退!”
等到左垚离开,嬴政起身走到窗前看着天上的明月,怔怔出神了良久。
帝王大道,既然他一个人带不动天下的亿万生灵,那就公告天下所有人吧!
华夏的子孙,你们是想要步入天下大道,实现万世永昌的愿景,还是为了私利自甘堕落自相残杀直至最后彻底灭亡,你们自己选择吧!
那三千年的梦境,其实不仅让他真正参透了这人世间的天地大道,也让他有些心寒和失望,原来的他明明做着功在千秋的事情,但后世的很多人却一边享受着他留下的福荫一边咒骂他,他有时候不禁怀疑,那些人真的是他一直想要守护的华夏子民吗?他曾经拼搏奋斗了大半生的事业,到底值不值得?
如果他不灭六国、不想着去立天道秩序,只做个逍遥轻松的秦王,他或许就不会那么早把自己累死,然后还背上数千年的骂名吧!
嬴政长叹一声,这也是为何现在的他虽然修仙有成,却已经不再想要永远掌控天下了,不过在离开之前,他还是会解决天下人心的问题,为大秦和天下大九州规划好千年之内的道路,以后华夏族人的发展就靠他们自己了。
接下来的数日,嬴政去了南军大营巡视,看看秦军士卒在南方的生活情况,让他还算满意的是,如今秦军在这里已经很少会有水土不服疫瘟瘴毒等问题了,看来那群医官在此地因地制宜配制汤药治病救人做得很好,而且他还知道,这南越就是从秦朝开始就有了喝汤药清热祛暑的习惯,只不过后世人把它叫做凉茶。
南方大军自从征服百越之后,主要的任务便是屯垦驻守,城外的校场大营中实际也只有五万秦军,其余各军大部都驻守在三郡各处要塞,所以此时保证秦军在南方的安稳生活才是最重要的,只要秦军没有了水土不服的问题,那些越人根本不足为虑。
然后,嬴政又把郡守卫昭和郡御史史禄叫来,听听他们的工作汇报。
这两人知道,陛下前几日已经微服跑到全郡各地去看过了,他们不敢有任何隐瞒粉饰之意,只得老老实实禀告各郡县的情况,以及其中秦人和越人各族之间存在的一些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