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长过去是土匪,现在成了国民革命军保安团的军官,自然要按照军队路数,学记一些条规纪律。
只是一些文字稍觉拗口,有时候说起来,不像“山规”“绺子的规矩”那样顺溜。这会儿他能想起来,说出“条例”的词儿,算是不错了。
两个哨兵都连忙答:“是!”
刚才说话那哨兵说:“排长,小的胡说,该死。要不这样,再有情况有人来,我替您老人家趴机枪后面!”
排长说:“嗯,这样说,还像点话。
不过,话说回来,你小子机枪玩得转?
只怕让你打人脑袋,你得打到人鸟上去了吧?哈哈!”
哨兵讨好道:“排长骂得对!下属我一定好好向排长学。
哪怕我只学到排长的一半,啊不,哪怕我只学到排长的四分一,三分一,我也能当个连长。”
排长弄乐了:“他妈的,你小子,是得好好学,连当兵说话都得好好学!
咦,你说学了老子的三分一四分一,就可以当连长?你这不是骂老子不中用么?”
团丁慌了:“排长,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
排长摆摆手:“行了,你小子啊,老子知道,你是个忠心的手下。
嗨,咱们的命,都是系在一起的。
年家围子被赤匪打破了,虽然老子们这里是天险一座,也是要小心谨慎才行——不说这个了。
老子要去小屋里打个盹。牛车过来,让他们进去,直接去后面厨房仓库那里就成。”
排长正打盹间,忽觉得有人进了自己的洞口小屋。
排长叽咕道:“谁呀,不让老子睡——”
他眼睛还没睁开,伸懒腰的手臂突地一转,手向枕头下摸去。
当过土匪的他,经验身手都不一般。
他已经在朦胧中觉出,来人绝不是自己的门外两个手下!
他要摸枪。
迟了。
脖子上一凉,好像微微有些刺痛,眼前一黑。
他的喉咙气管连同大血管,全被利刃一下割断。
作战计划确定,先智取,不行了,再突然转成强攻。
敌人的防卫很严密,但同时也有致命的弱点。那就是,任何一个敌人相信的他们自己人,都可以并不十分困难地进入到最后一道哨卡跟前。
保安团设计的这种哨卡联络保险方法,应该说是相当完美的。
第一道哨卡之后,从第二道哨卡开始,一律先要看前一道哨卡的哨兵给个信号,“正常,”“无事”,“自己人”,然后才可让行进者靠拢自己哨卡,履行本哨卡检查职责。
过于完美了,就有了过头了些的依赖性。
一层层地,有本事的高手,能化装能假装的高手,就可充分利用这依赖性。
最后一道哨卡之内,再往前走四十多公尺,就是小山崖根部山洞。山洞里,就是保安团团部。
当然,如果没有图部的命令,任何一支哪怕是自己保安团的小队人马,都不得进入第二道哨卡之内。
反而个别熟人,以及外面来办事的“正经人”除外。
像小笨这样,带了三个老得很的农民,运这么一牛车粮食腊肉来,自然不具备任何威胁。
何况,小笨是这里的一些保安团士兵见过的年家围子的亲信团丁。
赤色党人之前的作战准备会议上,大家都认为,如果小笨出头,最大麻烦在于,小笨曾经在大破年家围子之后的庆功大会上,代表内线大功同志弟兄,领取了奖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