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难道成了皇权争夺的筹码了?
“周薇不明白。”她明知故问。
“娥后没有子嗣,而薇公主却有昭皇至高无上的血脉,这可是西伯最大的倚仗呢!”
“清如姐的意思是,我将为父亲登上银夏帝国的皇位加持?”
“没错。放眼整个银夏帝国,能够和西伯争夺皇位的人,只有娥后一人,她必然会想尽一切办法,阻止西伯回到昭阳争位。为了权力,娥后很可能会用其他手段,甚至是卑鄙无耻的手段。”
“你觉得娥后会派人对付我?”
“所以收到你的信,我才马不停蹄地赶到西京。”
“父亲临行时对我说,灰蛇战团虽然北上,西京仍有五镇驻军,还有夏江两岸江南大营和江北大营的步兵营,既可以抵御逆江而上的战船,也可以防备夏江西南的强国蛮戎,我应该很安全啊!”
“薇公主不要忘记,要人命未必战场刀兵相见,刺客的暗箭更可怕啊!”
“清如姐听到什么消息了?”
“没有。不过,盐商帮会得到不少关于昭阳的消息,没有一件是让人安心的呢!”
“呵,光顾着讲西京和我,周薇都忘记问清如姐,谭大哥可好?”
“清欢不在京师,我已经几个月没见到他了。”许清如说到这里,脸上不免出现了忧色。
“谭大哥去哪了?”
“他奉命去了昭阳,暗中调查一个极其强大神秘的组织。”
“什么组织这么厉害,竟然需要盐商帮会第一高手亲自出马?”
“据说,这个组织创立时间极短,凭借极其可怕的财富,网罗了江湖上不少门派,正在亚夏各地掀起风波。前几日,银河南岸死了几个黑鹰铁卫,乃是有人冒充盐商帮会干的。”
“所以谭大哥前往昭阳,就是要调查这件事?”
“最重要的目的是调查这个组织幕后之人是谁。”
“这个组织叫什么?”
“拜神堂。民间传言,拜神堂是帝国极为显赫的权贵所创,目的是要主宰整个亚夏大陆的命运。”
“如此来看,拜神堂也是父亲的大敌啊!”
“我也有这种怀疑与担心。住在西京期间,我听说拜神堂好像与灰子联盟走得很近,似乎有意借助灰子影响各国君主,解释流传于各地的预言。”
“这有什么不妥吗?”
“预言是天机,若非预言堂的预言师解释,难免会出现偏颇,甚至被某些别有用心人的利用。”
“清如姐为何了解这么深?”
“我已经加入了预言堂。”许清如一边说,一边走到亭边,看着雨势渐渐减弱。
“莫干大师知道吗?谭大哥同意吗?”周薇走到许清如的身边。
“这是我的使命。”
“每个人都有使命。无论如何,周薇都会支持清如姐,就像你无怨无恨地支持我一样。”
“薇公主,雨势渐小,你想出去走走吗?”
“也好。”周薇站起身,将“毛毛虫”插入紫鲨鱼皮鞘里,轻轻地甩了甩头发。
身后的婢女打开油纸伞,为她遮蔽雨水。冬雨敲打在纸伞上发出脆响,显得急促而慌张。两个人轻轻地走着,踩到雨水里悄无声息。
不一会儿,她们来到伯府前院西侧的马厩。马厩里养着十几匹马,红的、黑的、白的还有五彩色的,全是苍陵产的良驹。
马厩里有匹浑身桃红色的小母马。这是周薇最喜欢的坐骑,名字叫做“小桃红”。小桃红看到主人,兴奋地立起身子,前蹄甚至搭到马厩的立柱上。马童为小母马装好马鞍,戴好嚼子,又披上了皮革马甲。
小桃红的鼻子里喷出热气,在冬雨中飘散。许清如换了一匹马,与周薇一起踏着马镫一跃而上。她们各自撑着油纸伞,向远处的雨雾之中奔驰而去。
两个人骑马缓行,慢慢地到了曲池路与西塔街交汇之处。
迷蒙的雨雾中,一阵琴音时断时续地飘来,钻入了周薇的耳中。那乐声与歌声如此婉转,曲调虽然不高亢激越,却令人觉得心有同感,着实可见弹唱者技艺了得,如同绝世高手一样高深莫测。
会挽强弓射彩鹿,玉剑饮血化清风。金石同庆天地开,仙鼓传音语共情。
曲池路是西京最繁华的大路,亦是最为笔直的一条,宽处可以达到七八丈,窄处亦有五六丈。
五镇名噪一时的显贵氏家多居于此路。与此同时,曲池路有西京繁华所在贵坊位于西京的南城门附近。
贵坊北临兰池街,西倚曲池路,东南背靠彩鹿丘,占地近千亩,共有二十余家大大小小的乐坊,其中以贡达院最为有名。贡达院位于彩鹿丘在鹿头岩西,建在一座贵人潭的东畔,院落四周栽种高低错落的大树。
贡达院创建者是铜古商人伯亚,后来转让给昭阳富商萧瑟。萧瑟并非寻常富商,其先祖乃是鹰族贵族,本人喜好书画,还是一位乐中高手,尤其吹奏一手好瑟,在昭阳是极有名气的。
萧瑟接手贡达院后,着意地大加修缮,使得院落建筑更顺山势而建,包括了羽阁、吉祥坛、东廊和西廊,等等。萧瑟还请来西京书法名士顾渚,为贡达院写了不少对联,并四处搜罗乐坊人才,尤其是天资极佳的女童,交给著名乐师赵逸调教。
历经多年经营,贵坊形成了气势恢弘的建筑群落,成为吸引亚夏各地商人的优雅避世之地,在西北、西南诸地乐坊界首屈一指。
“清如姐,你听出是哪一家乐坊的乐师吗?”周薇勒住了坐骑。
“没有。”许清如说罢,眼睛盯着前方。
雨势再次大了。路两侧的建筑看不真切,朦朦胧胧的如同幻影,好像穿梭于大海中的船只似的。
路上没有行人。
除了雨声与乐声之外,只有远处传来若有若无的马蹄声。
许清如一动不动,盯着马蹄声传来的方向。周薇觉得有些奇怪,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隐约之间,一驾马车由远及近,渐渐清晰起来。
马车不大。
驾辕的人戴着斗笠,身上披着蓑衣,身体微微地摇晃。马车十分普通,装饰颇为简单,完全无法引起路人的注意。
然而,许清如偏偏盯着马车不放。
“清如姐,咱们到南城走一走吧!”
“等一等。”许清如依旧不动。
这时,马车已经到了两人近前。驾辕人勒住了马,把斗笠抬高了些,露出一张黝黑的脸。
“两位姑娘,到西塔怎么走?”
“沿着西塔街一路向西。”周薇回答道。
“多谢姑娘。”驾辕人点了点头,继续赶车前行。
“且慢。你车里坐着几个人?”
“没有人。”
“是吗?”
许清如话音刚落,人已经从马上飞出去,如同燕子般落在马车上。她猛地掀起车帘。
车内空空如也。
难道我的消息有误?许清如的心也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