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豪杰赶往正阳观的后期,庄王召集的人也在赶来,扇子坡是集合地点,由蓬头狮子焦触和冲天鹰毕节带人掌管这个地方,庄王只拨了两队陷阵军。说来好笑,当初廖总管来这里的时候,因为要拦截江湖人进入正阳观,找了个捉拿朝廷要犯的理由,将焦触和毕节画了像作为画影图形,于是一面用焦触和毕节为他效力,一面将二人叫做捉拿的对象,真乃是物尽其用。
焦触和毕节都是心毒手狠,落在他们的手里大致就不是活口,但是于挽云他们不敢杀。
在当今的江湖上,金伯年的大名可谓如雷贯耳,无人不知他是眼里不揉沙子的人,目前虽然是两军对垒,金伯年有些凶多吉少,但是,只要金伯年能活下来,谁杀了他的兄弟,跑不了要偿命。在常人眼里,这俩人是魔鬼,但在这俩人的心里,金伯年是魔鬼。
楼下来了一些人吃饭,张谦夫妇忙个不停,就听门口一个大咧咧的声音:“张头,看到俺们的人了没?”
“是周三爷,没有。”张谦挤出一个笑脸,故作轻松地拖着长声说话。
周围吃饭的顿时全体噤声,连夹菜都是小心翼翼,生怕弄出声响。
周三爷并不住在镇上,不过他常来这里管事情,如同一个下乡巡察的官吏,而且是个酷吏,但凡有人逆了他,少说要吃一通拳脚。今日周三爷带了张放几个人来,先是分头巡察一遍,然后要在菊花楼里吃酒,晚上自然住在那里。别的人早已经回了,偏偏不见张放二人,因此亲自赶来。
周三爷摇头说道:“张放说是来你这里,怎地你说不见?”
小娘子闻声看他,周三爷目光扫来,小娘子当场浑身一哆嗦,眼中有惊恐之色。
“张头你不老实。”周三爷说话,眼睛紧盯着小娘子。
“没来便是没来,哪里有不老实?”张谦不动声色道。
“你们上楼去搜。”周三爷把手一招,两个手下走向楼梯。
“慢来。”张谦挡住楼梯口,争辩道,“当初可是跟焦大爷说好了的,你怎地不讲规矩了?”
原来,周三爷是这里眼线的头领,数次与进浣山的江湖人发生冲突,玉石公来这里时,将住在客栈里的两个眼线抓了,要周三爷过来领人,周三爷带人与玉石公以及江湖豪杰大打出手,吃了大亏!周三爷叫来蓬头狮子焦触跟张谦、菊花楼的老鸨和客来居的掌柜一同商议,自然不报焦触真名,说是焦大爷,最后做了决定:周三爷不得上楼搜查客人。
“焦大爷是焦大爷,这里我说了算!”周三爷想起上次的惨败就恼羞成怒,用力一拍柜台,一声大响,柜上茶壶茶杯滚落,碎了一地。
吃饭的客人一哄走了。焦大爷身边还有一个人,这人过来一抓张谦的腕子,张谦竟然没躲开,被他翻手一拧,“啊呀”一声惨叫!
人影一闪,抓张谦腕子的人手臂上插了一个雪亮的枪尖,他一收手臂,然而枪尖还在,他不敢动了,连声发出惨叫!
“何人?”周三爷瞠目叫道。
“周大寨主,上次放了你一条生路,还要寻死么?”银百花没有说话,一个声音从他身后传来。
周三爷不是普通人物,他是狮头山的大寨主周显龙,江湖上颇有名气的人物,绰号钻山龙。
“你?”钻山龙周三爷立刻变了脸色,神情很是紧张,“张三哥如何来了这里?”
“这里距浣山一步之遥,你在这里频频闹事,我能不来?”张啸天懒洋洋地说话,目光却是严厉。
钻山龙拱手说道:“既然是张三哥住在这里,周某不敢打扰,只请张三哥将我的兄弟放了,周某保证以后远离此地,再不与张三哥作对,不然天打雷劈!”
“既然来了,何必急着要走?”张啸天微微一笑,“本来我想要张放说说你们的事,既然你来了,那由你来说。”
钻山龙皱眉说道:“张三哥要知道哪些?”
张啸天道:“闻听扇子坡有不少人物,还烦周大寨主一一道来。”
“那我说罢了,真的能走了?”钻山龙眼中闪过一道惊喜的目光。
没容张啸天回话,小娘子急道:“疯汉切莫听他的话!”
她很不放心张啸天。虽说张啸天眼前是正常,毕竟有那种病。
“祖宗!”旁边张谦一把捂住她的嘴。刚刚不过是开个玩笑,你在这里胡说!
“疯汉?”钻山龙将信将疑,然而张谦的这个举动让他信了,眼中又闪出一道惊喜,他笑了,“若知道张三哥身子有恙,周某如何敢惊扰大驾?不如现实将我的兄弟放了,周某立时带他们转回川中,绝不再与庄王来往,如此可好?”
他自然不相信张啸天是疯了,估摸是中了甚么毒物,时不时就要发作的那种情况。
“我来了。”门外一个大嗓门说话。铁臂刘到了,后面跟着石猴子。
铁臂刘今天啥都没做,除了吃喝就是睡觉。昨夜张谦将他们领到菊花院,老鸨接待时,铁臂刘发颠了,不顾银百花反对,硬是叫了一堆小姐,从里面选了三位,其中一位十分娟秀。铁臂刘要两个丑的坐到银百花及于宝身边,娟秀的那位坐在他身边,银百花懒得理他,招呼于宝快些吃饭,俩人根本不搭理身边的小姐,吃饱喝足上床睡觉,银百花警告铁臂刘不许胡来。
这样三位小姐不干了,一个劲埋怨铁臂刘深夜叫她们起来,又不办事,拿不到钱哪。铁臂刘说钱照付,只要两个小姐给银百花二人把腿捶了,她们这才不闹。
铁臂刘跟娟秀的小姐边喝酒边唠家常。这位小姐艺名叫桃红,家住附近,新近丈夫死了,为了养家糊口来到这个地方。俩人喝了好一阵子,又捶了好久,铁臂刘这才睡下,早上银百花叫他,哪里起得来?
铁臂刘上午还是起床了,洗漱了吃完饭要走,老鸨却拼命留客,铁臂刘看她眼神不对,怀疑是否老鸨看上了他,这个决计不能够!他甩脸子执意要走,老鸨也撕破脸皮,说那你要付了账再走,铁臂刘身上哪有钱?因说是张谦的朋友,要老鸨找张谦要账,老鸨见他这样说话更加认定他是要吃霸王饭,又知道他是个练家子,不敢翻脸,于是叫来桃红陪他喝酒,这一喝又喝高了。
张谦午饭后才来到菊花院,叫铁臂刘,又是叫不醒。下午铁臂刘自己起来了,老鸨说他能走了。铁臂刘重情重义,要跟桃红道别,老鸨说桃红回家去了。铁臂刘找到了桃红家里,见到了桃红,郑重跟她告别,要她以后保重,桃红听了,一把将他抱住,痛哭起来。
桃红说起了自己的悲惨命运。她本名柳红,数月前丈夫进山打猎,误中了别人设下的陷阱,反被猛兽吃了,丢下她孤儿寡母和一个婆婆,接着雪上加霜,这里的几个地痞早就看上了她,一直没有机会,如今趁机把她祸祸了。当时她不想活了,是老鸨找来,让她来当了头牌。她的价钱比别人高了几倍,如此一来,那些地痞睡不起她,她反倒安全。
昨夜铁臂刘跟她说话,大致给她透出了身份,桃红来这个地方哪里是长久之计?一直想着找个人带她走,如今知道铁臂刘本领高强,家世又好,又无妻子,人又有模样,人又可靠,那是一百个看上了他!如今铁臂刘来找她,她是打定主意要跟了铁臂刘。
铁臂刘赶紧安慰她,说等事情了结了,接她一家去浣山居住,那里吃得好睡得好,不用再干这种事情。俩人一阵子你情我意,难舍难分,直到石猴子去找来这里,将铁臂刘叫回来。
张啸天对铁臂刘来气,钻山龙也让他生气,开始说交待了事情要走,一转眼居然直接就想离开,越发不要脸了这是!张啸天指着铁臂刘,对钻山龙道:“你打得赢他,我不只还你的人,还送你离开。”
“可是好。”铁臂刘一听就乐了,望着钻地龙问,“这是哪个?”
张啸天道:“这位早先是狮头山的大寨主,于今是庄王派在这里的人。”
“快拔兵器!”铁臂刘早已养足精神,刚才跟柳红一起憋了一肚子欲火,就要对钻山龙发泄。
钻山龙眼见事情紧急,都没敢问铁臂刘的名号,急忙拔刀,却立刻失落说道:“我这兵器……”
铁臂刘本来是个规矩人,如今却是在发癫期间,哪里等得下去?立刻上前,铁锏搂头便打。
铁臂刘来正阳观不过个把多月,却被黄岳锤炼成了斗者,近来的对手一个比一个凶猛,他是把钻天龙当成柳定川来打,下手那叫一个狠辣!
钻山龙哪里想到他这样便打?仓促间拔刀一挡,被震退一大步,还是没有站稳,铁臂刘上来一戳,钻山龙竖起刀一拨,铁臂刘另一只锏已经扫向腰部,眼看这招避无可避,好一个钻山龙!踏足拧腰一闪而过。
“好。”铁臂刘笑了。
他运足十成功力,蹿上去一招“雷鼓齐鸣”,一锏将钻头龙的刀打得险些脱手,接着一锏搂头下来,只听“砰”的一声,天灵盖完全碎了,里面的油盐酱醋崩出去一片。
“你……等下!”张啸天在他说“好”的时候就开始说话,人都死了话才说完。
“忒不禁打!”铁臂刘觉着十分不过瘾,直摇头。
“呕”的一声,旁边的小娘子吐了。
“这是怀孕了?”铁臂刘皱眉,不明白她如何这样。
小娘子哪里回他的话?急忙向里面跑去。
“快些收拾,都来帮个手!我要去外面瞅瞅。”张谦说着,急忙出门去了。
杀了钻山龙等同与扇子坡的人成了敌人,若是走漏了消息,这个店算是不能开了。
石猴子去里屋叫来小娘子以及家人,大伙儿忙碌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