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奕被幽禁王府的消息很快便不胫而走,然而郢都城内大多数的朝臣官员都并不清楚奕王殿下到底是犯了什么过错才会触怒龙颜。
按说,自高颂死后,高奕便成了最有可能入主东宫的皇子,而近来陛下对奕王的态度也的确说明了大家的猜测十有八九会成真,可这忽然间,奕王就被幽禁了?
这一点让许多官员都想不通,然而也正因如此,众官员皆不敢轻举妄动,无论是否高奕一脉,此时最聪明的办法便是静观其变。
好在除了幽禁思过,高奕并未再受到旁的的惩罚,这也让跟随高奕的一众朝臣略感心安。
在高奕被幽禁的同时,东郊静庵也发生了一些不为人知之事。
经查,看守静庵的一名侍卫,醉酒后,见色起意,强暴了洛溪郡主,并使得洛溪郡主怀有身孕,此侍卫自然是难逃一死,而其他侍卫也因瞒而不报同罪处死。
因洛溪郡主身份贵重,又是被人强迫,故而无罪,仍旧于静庵带发修行。至于静庵外的守卫,也由原本的低等侍卫换成了高等禁卫军。
东郊静庵距离郢都尚有一段距离,加之高霍本就不想让此事传扬出去,故而郢都之内并无太多人得到这个消息。
但世上本就没有不透风的墙,不管是怎样的秘密,只要发生,就必定会为人所知。
静庵这边刚刚换防,珌王府覃胥正的书房内便听到一阵匆忙的脚步声。
“殿下真是越发沉不住气了。”高珌刚一进屋,覃胥正便笑着迎了上去。
“我今日前来是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高珌二话不说便径直坐下,将桌上的茶水一饮而尽。
“喂,那是我的杯子。”覃胥正无奈地摇摇头。
“不重要。”高珌摆摆手,常年身在军中的高珌又怎会在意这些细节,他将茶盏放下,继续说道:“刚刚我听到一个消息。”
“什么消息?”覃胥正微微蹙起眉,对于东郊的消息他确实是一无所知。
“东郊静庵出事了。”高珌答道。
“静庵出事了?黎洛溪?”覃胥正虽然不知东郊之事,可黎洛溪正在静庵带发修行的事可是众人皆知的。
高珌点点头,继续说道:“听闻黎洛溪被先前的守卫强暴,不仅如此,她还怀了孩子。父皇震怒,将先前看守静庵的一众侍卫全部杀了,如今看守静庵的已经换成了皇家禁卫军。”
“你说什么?黎洛溪有孕?还是被先前的侍卫强暴的?”覃胥正不自觉地提高了音调。
“外面是这样传的。”高珌也隐隐觉得此事有些不对。
“既然殿下说外面是这样传的,也就意味着殿下似乎并不相信这样的传言,对吗?”覃胥正很快捕捉到高珌的心思。
而高珌则笑着点点头,言道:“我确实不大相信外面的传言。三皇兄刚被禁足,静庵那边就传出这样的消息,这也未免太过巧合了些,更何况黎洛溪本就是父皇的一个弃子,又怎会让父皇动用皇家禁军去守卫,这般看来,那孩子……”高珌停顿一下,有些犹豫地继续说道:“是三皇兄的。”
覃胥正眸中满是赞赏,他点头言道:“殿下如今的判断倒是不可同日而语了。”
“所以,胥正你也认为那孩子是三皇兄的。”
覃胥正不置可否地点点头,“只不过,就目前的情势看来,陛下显然已经放弃那个孩子了。”
“父皇最重皇家血脉,他会放弃三皇兄的孩子?”高珌对这一点还是存有疑问的。
“为了保住嫡子的名声,皇孙也就没那么重要了吧。”覃胥正的神色间闪过一丝轻蔑和鄙夷,他早就知道高霍为人,对高霍的取舍自然没有半点惊诧之感。
“你的意思是,父皇如此做是为了保住三皇兄的声誉?”高珌忍不住问道,尽管他与黎洛溪并没有什么交情,可在他看来,牺牲一个女子的名誉和余生只为了保全皇子声誉,这样的行为确实令人所不耻,可这事总归是父皇的决定,即便高珌心中有异议,也断然不敢堂而皇之地说出来。
覃胥正并没有直接回答,因为他知道高珌已然知晓答案,覃胥正刚要再说些什么,门外忽然响起敲门声。
书房的门并没有关,高珌和覃胥正都不由地向门口望去,一见来人乃是拓跋柔,二人心中更加惊奇,这位闵柔郡主素来我行我素,即便成了四王妃,因着高珌的宠爱,也不曾有半点收敛。
高珌的事情又从不瞒她,故而此时拓跋柔站在门外一副小心翼翼的模样着实让人有些摸不着头脑。
“阿柔,你怎么来了?”高珌一见拓跋柔,忙起身上前相迎。
拓跋柔跟着高珌进了书房,对覃胥正微微颔首施礼,而后才有些不知所措地开口言道:“殿下,先生,阿柔好像做错事了。”
“你能做错什么事?”高珌宠溺地看着拓跋柔,连语气都不由得柔和许多。
可拓跋柔却仍旧是一副自责的模样,她深吸一口气,而后终于下定决心,对高珌和覃胥正说道:“黎洛溪有孕之事,是我禀告给陛下的。”
“是你?”高珌和覃胥正皆不由得瞪大眼睛。
拓跋柔点点头,将当日的来龙去脉尽数说于二人听,“殿下,先生,阿柔只是想为阿钰姐姐讨个说法,却没想到事情竟走到这一步,我并不想害那个黎洛溪,可,阿钰姐姐也实在是太苦了。”
拓跋柔生性单纯,至此,她内心的不安还只是源自害了黎洛溪。
高珌和覃胥正对视一眼,二人的眼中都藏着一丝复杂的情绪,可高珌深爱拓跋柔,又怎么忍心责怪她,于是转头安慰道:“没事的,黎洛溪腹中始终是我皇家子嗣,即便父皇不愿相认,也定然不会亏待他们母子,只是这样的事情以后勿要再做了。”
拓跋柔满眼内疚地看了看高珌,轻声问道:“殿下,这事会影响到你吗?”
“不会。”高珌笑着摇摇头,“安心回去休息吧,不要多想。”
“恩。”拓跋柔乖巧地福了福身,转身退下。
拓跋柔走后,高珌转头再看覃胥正时,却见他已是愁容满面。
“胥正,难不成这事当真是冲着我来的?”高珌有些不安地问道。
覃胥正叹息一声,有些无奈地说道:“恐怕争端即将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