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来也是奇怪,”叶长离不禁抬手覆上自己胸口,眼里亦是布满了疑惑,“我体内好像藏有一股力量,不知是源起何处……”
提及此事,叶长离自己本就百思不解,更像是喃喃自语,不知不觉地便掉入了回忆的探寻之中,将适才二人之间略微的尴尬抛之脑后了。
片刻过后,她忽而目光一闪,又对萧肃道:“师兄,说起来你可能觉得匪夷所思,但阴阳扇冲向我时,确实并非我自己抵挡下来的,我也不清楚为何在那时,我体内会迸发出如此强大的灵力。其实,之前在重渊底下,我险些丧命于白虬爪下,也是在危急时刻,那股灵力突然就涌上来了……”
叶长离左思右想,确是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点端倪,“若非得说这两回死里逃生有何关联的话,便只能是时机了。”
萧肃对叶长离所言似乎有些在意,聚精会神地听着,还接话道:“你的意思是,都是在你性命攸关的时刻?”
叶长离点了点头,对于萧肃一下便领悟到自己的言下之意,她心中涌起一股莫名的感慨。
说来她与师兄从小到大十几年的情谊,一直以来默契都是极好的,只不过好像失落了这两年,让她时常感觉失去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如今,却好似又找回来了。
失而复得,恍若一场梦,如同重拾起凋零的花瓣,心中的空落被一丝温情填补。
不过现下,叶长离的心思大多被自己身体离奇的反应占据,并未叹惋太多,又继续回忆道:“确切来说的话,或许还不止这两次。”
见萧肃投下了一个好奇的眼神,叶长离虽然心里拿不准,但还是说了出来,“便是前段时日,我在七玉池中养伤,其实……”
叶长离顿了顿,迟疑间心中权衡,最终还是决定将中毒之事抹了去,改口道:“我本该难以支撑,可就在最后,我已经失去知觉,分明感觉自己灵力耗尽,命数已竭,但等我醒转之时,却发现灵根竟渐渐充盈起来。”
她心知这并非七玉池的功劳,深知其中曲折,此前淮庸师叔与她讲明过,即便侥幸逃过一劫,她能在七玉池中挺过来,不过也就是延续几天寿命罢了,她的身体只会日渐虚弱枯竭。
可现在叶长离只觉自己精力充沛,灵力流转自如,哪里像是快油尽灯枯之人呢?
忽而叶长离想起山主托她将魔烬带至重渊,那时所言“机缘”,不免联想,莫非指的正是这一异象?
但自己失心一事,还是别让师兄知晓了,叶长离有所顾虑,心绪纷至沓来。
而就在这时,她蓦地感到眉心一凉,随即抬眼一看,呼吸竟是不由得一凝。
萧肃的指尖竟轻轻搁置在她眉心,如白玉清润,略显瘦削却不失苍劲的手几乎覆住了她整张脸。
叶长离渐渐回过神来,能感觉到自己的呼吸轻轻打在他的手上,那一丝一缕的温热,似乎要将那冰骨上的一层寒霜融化。
良久,萧肃收回手去,不似叶长离这般,他举止依旧从容淡定,不紧不慢道:“灵息有轻微的浮动,应是方才的强震所致,但有渐复平稳之势。其他的,并无异常。”
“是……是么……”叶长离的声音带着些许结巴,期间飞速地瞥了萧肃一眼,却在与他目光相遇的刹那之间垂下眼帘,当即便觉着心弦轻颤,呼吸又变得有些急促起来,怎么都控制不住。
“怎么了?”萧肃突然发问。
“啊?”叶长离心不在焉地抬头,四目相对时,只觉嗓子眼儿都发起紧来。
“哪里不适吗?”萧肃蹙了蹙眉,流露一抹关切之色。
“啊?没,没有啊……”叶长离怔怔的,不理解为何他会这样问。
“你的脸怎么通红?”
“啊?”叶长离连忙伸手捧了捧脸,这才发觉不仅双颊,连脖颈都有些发烫,心头一下涌上一丝羞赧,反倒愈发紧张了。为了掩饰,她急忙搪塞道:“没事,没事……唉,不说这个了,总归是好事,便别费心了,说不定是我神力觉醒了呢!”
一听这玩笑话,有些耳熟,好像是叶长离第三次漫不经心地用来当借口了。
萧肃此番竟也藏不住眼角的一丝笑意,虽然微不可见,但还是被眼尖的叶长离捕捉到了。
恍若寒冰临窗,凛冽风雪间,一缕金辉降临,轻轻洒落在冰川之上。
雪霜在光影中悄然消融,寂寥之中绽放出一片温暖,便使得叶长离更加难以平复澎湃的心潮,鬼使神差地便开了口:“师兄,你能不能告诉我,究竟为何待我这般好了?”
她本没抱多少期待,以为萧肃大抵仍会避而不谈,但不料他在短暂的思忖之后,开口却说了一句意味不明的话——
“这些年来,我一直在寻一种花。”
“嗯?”叶长离以为自己听错了,“花?”
然而当萧肃点了点头,她才敢确认,但却愈发迷惑,不知他这回答与自己的问题有何关联。
不过萧肃似乎不打算就此做一番解释,反倒兀自继续说道:“我找了很多年,直到最近才有了结果。”
“你,找到了?”虽然不解其意,但叶长离还是顺着萧肃的话问道。缘于萧肃从来不说闲话,他既提起此事,叶长离以为或是别有深意,他若愿意讲,听他徐徐道来便是。
“找到了,”萧肃认真地看向叶长离,神情严肃,“就在一个月前。”
“一个月前?”叶长离心里一咯噔,仔细回想一番,进而恍然大悟似的,神色惊讶道:“那岂不正是在九牙山开山之际?那时师兄你不在山中,便是去……‘找花’了?”
“嗯。”
说到这个时候,叶长离忽然变得敏锐起来,脑海中大胆地进行了一番猜想,又似醍醐灌顶,“原来如此……所以我在南狸山那时遇见师兄,你便是做完了这件事情正要回山?而我从那时起就觉着,你待我不像……”
话及此,叶长离忽觉这话说起来有些不妥,于是转而委婉道:“与从前有些不一样了。难不成,是与这件事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