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氐为什么选择芮隐?那个黑衣人是谁?路见不平的自己,会不会踏入另一个万丈深渊呢?
泰平一边骑着马,一边慢悠悠地走向皇城。
深秋季节已过,冬天就要到来。
朝阳路旁有一座小小的湖,湖心有一个小小的亭子。湖面上铺展的莲叶早已凋敝,湖水的波光闪得人眼睛发痛。皇城方向传来丝竹管弦之声,显然有人未受昭皇去世的影响,仍在尽情地享受生活。
救下柏氐的当晚,泰平陪着他回到客栈。尽管柏氐没有多谈首辅,却向泰平说了一件令他高兴的事。
前几天,黑鹰铁卫军一支精锐的骑兵营出城,一路东进奔往北靖。骑兵营的任务是护送帝国调拨北靖的战略物资,除了铁器、布匹、辎重外,还有一些战马。
泰平曾听田垦说过,自从北靖六镇纳入帝国版图,昭阳每年都会为定期向北靖调拨物资,送到北靖的日子大约都会是北方大雪封路前,及时地交到泰德的雪地熊团手上。
今年比往年晚了少许,但帝国终归没有因为昭皇的去世,而忘记北靖对于铁、马补充的需求。
与此同时,柏氐还对泰平说,得益于首辅芮的努力,一起送到北靖的还有辅政大臣共令:晋升北靖抚司为伯。从在这一点上看,泰平认为芮隐起了不小的作用,至少他作为帝国首辅,没有忘却帝国对北靖负有的责任。
我倒是想替北靖六镇的百姓,当面谢谢这位首辅芮隐。经历了离开北靖的诸事之后,泰平倒是成长了不少。
泰平抬头望向远处,看到皇城里的鸽子起起落落。
这时,泰姝与温晴离开未央湖,沿着皇城甬路向凤凰楼走去。
“所以尽管首辅尚未着手调查娥后,姑娘还是对芮隐大人很感谢。”温晴替泰姝拍了拍斗篷上的灰尘。
“毕竟他主动联合辅政大臣,以最短的时间调拨物资,派人送到了北靖六镇。”
“姑娘之所以选择芮隐,并非是看重他的为人,而是看重他明白帝国的屏障不容有失。”
“芮隐能够在辅政大臣中脱颖而出,绝不是仅仅靠运气与权谋手段,治理国家方面他还是有些想法的。当然,我选择芮隐告发娥后,的确还是在昭阳无人可选,毕竟他作为昭皇信任的首辅,至少该对昭皇有些情义吧!”
“姑娘为何没有去找项公呢?”
“项公身份确实不俗,曾经与昭皇亲密无间,可是在天下平定之后,他却一心向梵,鲜少与朝中贵族往来。”
“姑娘担心项公拒绝调查娥后?”
“哥哥曾经说过,项公这个人很难琢磨,令人无法猜透,若无十分必要,尽量不要与他接触。”
“可惜,泰德老爷远在千里之外,姑娘做的事又是如此凶险,身边实在无人出谋划策。”
“即使哥哥在我的身边,我也不会告诉他。因为一旦事发败露,就会牵连到自己的族人,我不希望泰家因为自己的疑惑和揣测而丢了性命。”
“所以姑娘只能把宝压在芮隐的身上了。”
“当我把收集来的药汁残渣与药方交给芮隐的时候,感觉自己就像一个将士,已经将生死置之度,正在奔赴杀场。那种感觉很好,真的很好!”泰姝说到这里,自己竟莫名地激动。
然而什么也没有发生,皇城里一切照旧。
“可是,为什么皇城一点动静都没有呢?只要首辅动手调查,皇城里就不可能这么风平浪静啊!”温晴仍旧不解地问道。
泰姝与温晴已经到了凤凰楼附近。
凤凰楼的管乐之声美妙动听,如同从仙宫中飘荡下来一样,令人觉得神清气爽。然而,泰姝却觉得十分不自然,太阳穴一蹦一蹦地疼。
贴身宫女静雯曾对她说过,这些日子以来,学士吴潜经常进入皇城,为娥后讲学之外,还亲手调拨丝竹管弦,教授娥后掌握音律。
从宫女们躲闪的目光中,泰姝已经知道发生了什么。她没有带着宫人们转进凤凰楼,而是直接向南奔往望仙台。
走上望仙台后,宫人们开始四处打扫布置。高大的殿宇里,摆放红木高背靠圈椅,酸枝桌上摆着茶具,还有不少文房四宝。大殿的红木梁柱上需要定期清理,宫人们已搬来高梯搭住柱子,有人爬上去,拿着微蘸清水的丝布轻轻擦拭。
“我想芮隐不会对下毒之事置若罔闻。”泰姝见两旁无人,悄声地与温晴低语。
“姑娘的意思是,芮隐并非对昭皇突然去世没有疑问,只是不敢相信姑娘会信任他?”
“一个人让另一个人完全信任是多么难啊!我不指望他信任我,只是希望他会去加以证实。”
“首辅会不会认为,姑娘此举是为了泰德抚司?”
“你的意思是,芮隐害怕被我利用?他觉得哥哥觊觎权力,想要在昭皇去世后掀起风浪?”
“我听宫人们偶有议论,说到泰德抚司有意竞争辅政,甚至取代芮隐成为首辅大人。”
“这可不妙。”泰姝心头隐隐浮起阴云,眉头也开始紧锁。
“姑娘若有担忧,我可以悄悄出宫,请暮春堂的戴月行戴公子帮忙,替咱们暗中访访首辅?”
“一提到戴公子,温晴的眼睛就含了秋水呢!”
“姑娘不要笑话我。”
“是啊,你何必陪我老死皇城呢?”
“姑娘我不是这个意思。”
“没事,我当然理解你。暮春堂是在朝阳路上吧?”
“对。那你抽个时间去一趟,请戴公子了解一下时局,据说昭阳现在很不太平呢!”
“好!”
两个人正在说话时候,朝阳门当值将领娄昊从远处走来。他的旁边跟着副将泰颂。
娄昊是黑鹰铁卫军虎团三营主将,身材瘦瘦高高,脸上蓄着短须,显得整个人精明强悍。泰颂并非北靖六镇的人,乃是勤岭朱峰脚下朱异镇人,其父泰晃是当地乡绅与贤士。自从泰姝与泰颂相识之后,两人因为同姓而较为亲近。
对于娄昊这个人,泰平则隐隐之间有一种厌恶与畏惧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