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在我们进入灵脉之前,倒是的确在回信中说过日后想见一见你。”
“嗯。”齐天弈微微颔首,不再言语。
瞥了一眼齐天弈后,白尚棠压低了声音凑到欧阳曦耳边问道:“他的伤全好了吗?怎么看着如此疲倦?”
“伤自然是好了,就连修为也已经到了突破四莲的边缘,说实话,我倒是觉得是他自己压制着修为不突破,毕竟我明显感觉得到天弈的真气已经有超过我的意思了。至于状态的话,一路过来都是这样,估计也是还不适应外部环境的原因吧。”
“可我总觉得他好像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白尚棠又带着疑惑瞟了齐天弈一眼,撇了撇嘴后便也不再开口。
短暂的清净并未持续多久,欧阳曦靠在白尚棠的肩上正昏昏沉沉地睡去时,车前再次传来车夫的声音。
“小姐,前方道旁又有二人,看着像是在等您。”
欧阳曦揉了揉眼睛,连忙起身询问道:“那两人是何模样?”
“一人为女子,穿白衣白靴,另一人穿着我们炎国服饰,二人皆是斗笠蒙面,难辨其真容。小姐,可否需要停车。”车夫放慢了马车的速度,试探着向车厢内的欧阳曦问道。
“停车吧,这个时候会过来的,也就只有那几个人了,那个穿白衣的必然是洛琉翎,至于另一人,或许也是那七人之一,唉……嘶,这事情是一件接着一件,人是一个接着一个迫切想要来见我。”
听到脚步声越来越近,齐天弈也是顺势撩开了车帘将脸转向了车外。
“洛小姐,就这么急着来见上我一面吗?”
“来看看你是否还能参加大试罢了,也好同师父有个交代。如今一见,看上去倒是还算精神。接下来的事,是他想同你说。”洛琉翎盯着齐天弈的脸注视了一阵,在通过真气的感应确定了齐天弈的修为已经恢复,甚至还有所长进后,这才松了一口气退到了一旁。
“这位,似乎未曾谋面过。”
战七七摘下来斗笠,打量了齐天弈一阵后突然咧嘴笑道:“九霄之陆,战七七,以后都叫我战哥便行,齐兄恐怕是不知,其实我与你一样是出身市井,因此也不在乎什么繁文缛节。”
齐天弈颔首以应:“原来是战前辈,失礼了。”
“可别喊我前辈什么的,按岁数,我可没大你们三位多少。眼下我看齐兄似乎赶着回京,那我也不过多打扰了,等到齐兄将事情都办完后,我来找齐兄去把酒言欢如何?”
“好,那便先行谢过战哥了,我们一言为定。”
战七七摆了摆手:“得嘞,那你们便赶紧回京吧,我们还需同师父禀告一声才行。”
目送洛琉翎和战七七离开后,车夫再次扬起了马鞭。
“还未进入九霄,这七位倒是已见其三了。你们对于这战师兄可有过什么了解?”自言自语地说了一句后,齐天弈将头转向了白尚棠和欧阳曦。
白尚棠挑了挑眉头,淡淡道:“据说是九霄七人中年纪最小的一位,但为何会在第六位就不得而知了,平日里也是不常出九霄宫,只不过在处理一些邪修或是割据一方、有些实力的流寇时时常会派他前往。”
“原来如此,倒是尚棠你方才也的确说过,暗杀我们的庆鬼生邪修就是由战师兄解决的……”
齐天弈陷入沉吟后,白尚棠和欧阳曦自然也是不再开口。不知不觉中,蜀庆城的轮廓便已经慢慢显现在马车的前方,愈发变得清晰起来。
入了城之后,虽然路旁时常有着官兵靠近,似乎是知晓里面是欧阳曦等人,却无一人再次上前拦车。马车一路平稳地行入了欧阳侯府之中。
“小姐,还有这位小友,老爷明早便会回京。眼下是刚出灵脉,对于外面自然也会有些不适应,老身以为还是早些入屋休息好。”刚入侯府之中,迎接他们的依然是那位阎姓老妪。
“多谢阎奶奶关心了,那我们,”欧阳曦看了一眼齐天弈,得到了肯定的答复后,这才继续说道,“那我们便先行回屋歇息了。”
“那你们就去休息着吧,我也就回府去了。”白尚棠同二人道别后,便也出门上了马车。
“走吧走吧,我可是一点气力都没有了,”齐天弈伸了一个懒腰,径直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一边走着一边向欧阳摆了摆手道,“你也早些休息,明早先见家父的,可是你呢。”
“行啦,知道啦,你也好好准备准备,父亲此番回京所占的多数原因,恐怕是见你。”
“看不出来,你的头脑倒是转的也还算快。”齐天弈调侃着说道,但并没有回头。
……
出灵脉的第一晚,虽说是休息,但齐天弈的这番休息却是与平日截然不同。自灵脉中吸取天地灵气,因为这一过程中从未有过停歇,因此在体内的那些天地灵气并未完全融合入体,而是处于一种被束缚在体内游逸的状态,就如一池游鱼在有限的空间中缓慢游动。若是让齐天弈自己来形容这种感觉,那便是吃饱饭后的饱胀感,这种感觉还顺便带来了几分疲惫,因此他和欧阳曦一路过来才会困意不断。
而经过这一晚的调整,齐天弈便一次性淬化了其中近九成的天地灵气。
等到他睁眼时,东边的天空上已经高高悬起了那轮烈阳,透过窗棱的缝隙射入房中,即便有屏风的遮挡还是令他感到异常的刺眼。
“哟,醒了?”
听到房间内的动静后,屋外的战七七推开了窗将头探了进来。
“战哥,你怎么会在这里?”
战七七摆弄摆弄了手中的茶盏,看向齐天弈笑道:“来蜀庆,我们又有何处可去,自然也是同你一样也借住在欧阳侯府中了。行了,今早可不还不是闲谈的时候,欧阳千甫在一个时辰之前便已经回府,如今正与欧阳曦交谈,算算时间,或许也该轮到你了。”
齐天弈如梦初醒:“战哥不提醒,我倒是还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去好好准备准备吧,这种机会,可是不多。”战七七意味深长地看了齐天弈一眼,重新关上窗后向着庭院离去。
待到齐天弈刚刚收拾收拾了之后,欧阳曦便从正屋走了出来,脸上的表情却是极为微妙,让人一眼看去完全不知究竟是她是何种心情。
“小曦?”
欧阳曦有些不自然地点了点头说道:“父亲要见你,既然已经收拾好了就赶快过去吧,他不喜欢别人等他,也不喜欢等别人。”
齐天弈试探着问道:“那你父亲,都向你问了些什么?”
“多数也是对我近来发生的一些事情的询问和关心而已,至于其他的你自己去便知道了。哎,放心吧,父亲对你还是颇具好感的。”
欧阳曦走到齐天弈身边伸手将他往正屋的方向推了一把,强忍着笑意说道:“好了好了,快去吧。”
齐天弈不明所以,但从欧阳曦的神情看来,欧阳侯的心情应该还是不错。
“虽说是早晚得见上一面,只不过没想到会如此之快。”齐天弈深吸了一口气,缓步走入正屋之中。
绕过入门摆放着的巨大屏风和一座藏品架,齐天弈立刻便收起了原先那副慵懒的模样。屋内之人并未站在中央迎接,而是独自立于窗边,等到齐天弈上前走了几步后才转过了身来。
刹那间,一股无形的压迫感便迎面而来。这并非欧阳千甫刻意为之,而是齐天弈从其身上感受到的一种共鸣,一种经历过铁与血的洗礼过的特殊共鸣。这种感觉对于还在孛临城中的他来说十分熟悉,但放在现在,却显得有些陌生。
这便是令四国都听此名字都会为之战栗的破军侯欧阳千甫。
“晚辈齐天弈,见过欧阳侯爷,早闻侯爷大名,今日得以一见实属是我之三生有幸。”
“我常年待于军中,自然算是个粗人,而我也听闻你也是出身市井,那你我交谈,自然不必如此行礼,更何况是你先后两次救了小曦,算得上也是我欧阳家的贵人,”欧阳千甫将齐天弈从头到脚打量了一遍后,继续说道,“我们不妨坐下再谈,不知小友意下如何?”
“自然是依侯爷的意思。”齐天弈躬身作答道。
仅仅只是这一次对视,他的后背便已经多出了一层冷汗。这种来自气势上的压迫,过去即便是在孔老或是梁洵身上,他都未曾有如此强烈过。
虽然他亦能感觉的出,眼下欧阳千甫对于他其实并没有任何的恶意或是猜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