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伯年叫上银百花,连同三兄弟一起在饭堂吃饭。几人坐在一个角落,金伯年要了几只酒杯,一人倒上一杯酒。
“大中午也要喝酒?”银百花笑道,“你们这个样子,是有好事?”
张啸天面带烦躁说:“再世越女忒不像话,这时候往外跑,这都一天了还不回来。”
“别提她,说高兴的事。”金伯年示意几个人端起酒杯,自己先跟林峰的酒杯碰一下,笑着说,“都来庆贺四弟,四弟败得利落。”
银百花一脸愕然,金伯年可不是做戏之人。
“银子哥这话不能外说。”张啸天先叮嘱一句,小声解释说,“四弟先前不知道收发,此番对战越女只用了九成功夫,做到了能发能收,值得庆贺。”
说罢将酒喝了。
林峰看上去不高兴,有点失落的样子。银百花惊喜说道:“四弟这是连我都蒙住了啊!不争胜已经不易,老弟那等激战能够隐藏功力,一颗恒心当真可贵!来,我敬你一杯。”
林峰与再世越女在台上打斗如此激烈,林峰居然一直在保留武功,都瞒过了银百花,这已经超出了坚强,是内心十分强大!
“这样才能瞒得过越女,不然难收场,我真为他捏了一把汗。”金伯年感慨一声,“看他们这场打斗,比我自己上去打八遍都累!”
“你真不知道两位哥哥的苦心啊,来敬二哥一杯。”张啸天对林峰说。
林峰望着黄岳,终于从他的脸上看到了一颗婆婆心,赶紧敬他一杯。
向举人来了,一屁股坐下,小声说:“五婆镇张谦亲自来了,有紧要的事。”
五婆镇是走西大道进出浣山的山外路口。这里早先是一处荒山,据说有五位妇女常年平整山地,许多年后建起了一座大屋,这里的人们 有了温暖之家,发展成今日的小镇,为了纪念这五位妇人,此地以五婆命名。至于当年她们有没有男人,那些男人做了什么,就不得而知了。
最早冷彪令群雄中的张谦出去找一个点,用于接待新来的江湖朋友,接着山民孙武一家移居到五婆镇,张谦跟孙武盘下一个客栈,将这个“点”建成。这些日子与张谦之间的联络多是群雄这里派人,或是锦衣卫帮忙,张谦只回来过一趟。
“人在哪里?”林峰扭头向外张望。
向举人做个噤声的嘴形,压低声说:“屏风寨的人没有经过五婆镇,他们应该走的扇子坡,他们没说实话。”
扇子坡在五婆镇的北面不远,这里有另一条通往浣山的路,走这条路的人少,人们进出浣山大多走的是五婆镇。
“兴许他们到了五婆镇,没有住店,转到扇子坡那条路上过来。”黄岳说道。
屏风山的三位寨主说他们来过五婆镇,事实上并未出现,这未必真有问题。金伯年没来时邓家就在拦截江湖人,山外早就传出消息,许多江湖人在山外徘徊,要找安全的路进山,屏风寨的人或许正是这样。
“他们十多日前就在扇子坡出现过。”向举人道。
“能够确认?”黄岳立刻认真起来。
“他们十几号人,一看便是一块儿的,哪里有这么多人结伴进山的?”向举人道。
黄岳面色严肃,问道:“老五二人去了扇子坡么?”
向举人道:“扇子坡有至少三个队的敌人,这些人数次暗算截杀进山的朋友,说是能有十条人命!老五怎能不去?”
“砰”地一声,林峰一拳砸在桌子上,几只饭碗倒扣过来。黄岳使劲瞪他一眼,招呼几人离开。
几个人开到周禛的屋里。张谦正跟周禛说话,看到他们起身问候,金伯年等人还礼坐下。
张谦没有公开露面,一来是防备屏风山这些人,二来有的近期来人也不可靠,怕给自己惹麻烦。
“你们要去么?”不等黄岳和向举人说话,周禛先问上了。
“不去不行吧?”黄岳说。
“义侠不能去。”周禛果断说话。
“我这里猛将如云,没想让大哥去。”黄岳说话,有怼人的意味。
这段时日周禛总是高深莫测的样子,明明知道的他却不说,说了也是说一半留一半,黄岳知道他有难言之隐,不敢出言责备,奈何心里不顺气。
“义侠有更要紧的事做,他要下山。”周禛道。
大伙儿都是一愣。只有黄岳明白,周禛说去五婆镇的话要说出山,说下山那就是去青石堰等地方。
“带多少人去?”黄岳问。
“莫多带,只带几个能杀的便是。去青石堰,哪里人多去哪里,只是不要犯险。不要犯险知道么?”周禛说罢,眼睛紧盯着黄岳。
“你的意思……早去?”黄岳蹙眉道。
“越早越好。”周禛依然盯着黄岳。
黄岳沉思半晌,点着头道:“道长说的是维维……”
“你知道便是,莫啰嗦了。”周禛迅速地打断他的话。
大伙儿都是听和尚念经一般,待要请周禛做个解释,周禛已经起身,扬长而去,背后的身姿那叫一个洒脱!
“二哥,围围是哪个意思?”林峰是个痛快人,见不到人说半句的。
黄岳摇头,不忿说道:“这老道,他说话说一半留一半,竟然也要我跟他一个样。罢了,你便当我是你的先生,不要问了。”
林峰真想咬他一口。
张啸天带人快速赶往五婆镇,其间一百多里都是山路。
“虽说奔波劳累,好在对手不强。”银百花似乎学到了周禛的几成本领,对尚未开始的战事作了总结。
“未必,不能轻敌。”张啸天话虽如此,心里很是稳当。
自己作为仅次于大哥的正阳观第二高手,带着大杀器银百花,有什么担心的?
“昨晚没有睡好,谁知今日要赶路?去了好好睡一觉。”铁臂刘说着,打了一个大大的哈欠。
张谦一脸殷勤,望着他说:“那里有个菊花院,里面的马子长得不赖,要她们给你加力揉揉,保管解乏。”
张谦才做了几天掌柜,已经是一副生意人的嘴脸。
五婆镇是个山中小镇,也是近几十年才住的人多了,近十来年才被称为镇子,镇里的场所多是学着外面大地方的场所建造,外面的妓院都取名牡丹院,荷花楼,形容里面的小姐好看,或者是春香院,遗香院,形容小姐的气味大,这里没有牡丹,荷花也少,尤其小姐都是山里妹子,土里土气的不够香,这里的人实在,想着要取个名副其实的名字,于是便叫做菊花院,这里的菊花最多了。
铁臂刘听了这话脸上一红,瞅着张谦直挤眼,意思是你不能当着这么多人面说,悄悄跟我说多好?
张谦笑了,故意说道:“我与菊花院的老鸨熟识,给你找个胖的。”
“胖的有劲么?”铁臂刘听不明白,心说你应该找胳膊有劲的才对。
“刘兄一把子年纪,难不成没有过女人?”张谦反倒奇怪了。
铁臂刘一下子满脸涨红。
他有过婆娘,还是个美貌的婆娘,跟着人跑了,张谦这是挖了他的病根哪!
铁臂刘是地地道道的沧州人,家传的油作坊手艺,母亲早逝,家中只有一个父亲,还有个比他大的帮工。铁臂刘二十出头便接了婆娘,婆娘长的好看,俩人夜夜黏在一起,白日他就无精打采,身体大不如前。
沧州是武艺之乡,人人都会两下子,铁臂刘自幼酷爱武艺,早早拜了一位来自北地的名师学艺,在沧州算一号人物,跟婆娘时间长了没了热乎劲,他又跟武林朋友混在一起,发现自己的武功不行了,知道这是搞事太多损耗了精元,于是晚上就不跟婆娘亲热。
虽然流水无情,但是落花有意,婆娘每晚都主动找他。婆娘依然娇美,铁臂刘不能拒绝,于是每次时间不长他就说不行了,渐渐婆娘也跟他疏远。
婆娘进门不久便替代铁臂刘的父亲站柜台,街上的浪荡子给她起了个卖油西施的绰号,铁臂刘有些不想让她抛头露面,奈何婆娘站柜台后生意很好,他跟父亲和帮工每日又要磨油,又要下乡收芝麻,累得不行,无人替换婆娘站台。
沧州人是充军发配,关押犯人的地方,这些人俱是武力犯罪,但是铁臂刘是沧州名家,朋友又多,谁敢来调息他的婆娘?铁臂刘也就放心。
婆娘站柜台接触的人多,心里想着铁臂刘不行了,又总是三朋四友的在外面混,冷落自己,于是有了外心,一日卷起家里的银子跟人跑得无影无踪。
于宝看铁臂刘的样子心中不忍,说道:“刘兄是正经人,哪里跟你一个连老鸨都沾的人脸皮厚?你要刘兄去,我得去护着他,俺们可是都没钱。”
“要得。不要你出钱,有人出。”张谦坏笑着道。
他还不想他们出钱,这样能找黄岳要账,要的还多。
“莫闹了!”张啸天黄脸一垮,着实有些吓人,“去了也不能干那事,不然割了你们!对了,这次石猴子是个关键人物,一定不能让他累到。铁臂刘,你将他的包裹背了。”
石猴子不敢说话,只是将包裹拿在手上。
铁臂刘当场不干了,叫道:“说了我没歇息好,你也不看看我的兵刃!”
铁臂刘的兵器是双锏,这种家伙一个坏处就是重,铁臂刘的一双锏不止五十斤。
“你们要人捶腿,别人可没要这个待遇,你不背只有于宝,难不成要我来背?”张啸天道。
于宝将石猴子的包裹拿来背了,问道:“石猴子是哪样厉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