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天里，通过观察和跟踪，源家基本抓准了星见总监的生活模式。
让人惊讶，他的应酬非常少。
一如自己记忆里的清廉，三餐基本都会在家吃饭。
唯有兴致上来的时候，会约几个老友到临近的饭店里喝酒，聊的非常痛快。
源家原以为这会是一个突破口。
但经过调查，他才失望地发现。
那都只是星见总监退休后的棋友罢了。
都是老人，从前的身份也并不名贵。
好像真的只是因为无聊时，在下午桂花树下的石头凳子上遇到。
通过厮杀象棋熟络起来的。
不过。
好像也是个机会呢。
就在离星见总监不远处的楼道里，源家点燃一支烟。
微眯起眼睛，注意星见前总监的神态。
作为那么多年在一线的警察，哪怕已经不再敏锐。
恐怕也已经意识到了那种“不舒服的感觉”。
发现有人在调查自己了吧。
源家没有声张，除在酒店睡觉的时间外，基本都在星见周围转悠。
为的，就是凑足一个“偶然的契机”。
机会终于来了。
接近五天的摸索，源家差不多抓准了星见的行为模式。
所以在一个周六的傍晚，意外走进同一家餐厅，坐到了星见的隔壁。
“哟，这不是…”
喂喂，装也装的像点吧。
源家在心里吐槽。
但还是也很惊讶的样子，大叫道：“星见总监！”
“嘘——”
星见马上比了个“一”在嘴唇前。
神情紧张，同时对着自己的棋友左顾右盼。
生怕自己的身份泄露出来，就不能和他们做朋友了一样。
源家感到忍俊不禁。
同时也更加深了自己的判断。
——我的信任没有错。
就算总监他对那些案子做了批示…
他也绝对不是个坏人。
源家注视着星见的后背，发现他正紧张地扫视周围。
万幸老年人的听力都不是很好。
刚才他们说的话，貌似没有被听到。
“得救了！”
霎时间，源家在星见抚胸长叹，缓缓吐出一口气的脸上看到了放松的表情。
他给源家使了个脸色，源家也点点头，兀自点了小菜和酒水小酌起来。
虽然木桌油腻腻的，但饭菜味道却意外的好。
大概是地沟油的缘故吧！
不知有那句什么话么…？
用地沟油做出来的东西虽然不健康，但就是很好吃！
可恶。
什么时候垃圾食品的味道能混到健康食品里啊。
源家不断斟着啤酒，但也保持在微醺。
另一边，星见也和老友们喝的满脸通红。
今天是他们的每周约定的聚餐日。
到离社区不远的大排档，不用花多少钱，大家轮流请个客。
七八人的话，一次大概也才三百多块。
就算是微薄的退休金，也足以承担。
源家比他们先吃完，听着几位老人的高谈阔论。
尤其是国事的部分，让他有点汗颜。
不过星见前总监在此事总一言不发。
唯有落到生活时，才会兴奋地高声附和，说着自家小女又如何如何了。
没想到总监他还有这么一面。
源家注视着星见的背影，微微一笑。
同时还是不明白。
——为什么，总监会从别墅区搬到这个地方？
……
那以后，他们差不多一直喝到十点才散伙。
由于都住在附近，也就不需要车接车送，走路回去即可。
有人骂骂咧咧地说“再去附近的烧烤摊干一宿吧！”
随即有人苦着脸说不行了，十点已经够晚了，再回去要挨老婆臭骂。
随即是大呼小叫的笑声，最后老头们勾肩搭背地离开了。
源家也乐在其中。
这和自己小时候见到的老人们，已经很不一样了。
随着科技的发展，被新式教育理念、智能手机和互联网浸淫了几十年的一代人，在年老时也保留了点青春的品性。
和一二十年前逝去的那一代不同。
由于教育的普及率高，他们基本都很乐于学习智能机和智能游戏。
源家刚刚就听到个老公公抱怨：
“特么的！还去烧烤摊呢！老子要回去和队友打爆破了！今晚是战队战！”
也有人说自己要回去看直播，看短视频。
总之。
网络的出现，貌似让老人们轻松了不少。
但星见总监回去后会干什么呢？
在刚才好像都一副一言不发的样子。
源家屏息凝神，期待着的答案却终究没有到来。
但总归是散伙了。
空气中飘荡着浓郁的酒香。
老人们扬起红彤彤的脸，有的还举着剩下一些的酒瓶挥手作别，朝街道上掠过汽车的斑马线、天际霓虹灯的底端、又或者只有凉凉白光的便利店那边走去。
星见总监以“要回消息”为由待在原地。
但等众人都在视野里消失后，立马给源家使了个眼色。
站起来，走到旁边贴着源家的耳朵说：
“久等了，我们开始工作吧。”
“这些天守在我身边…”
“究竟是想问点什么？”
源家脖子朝后仰仰，没有丝毫意外地与星见对视。
那眼珠里，全没有了刚才的肆意。
——历史的分割线——
……
当然是这样。
既然坊间还有那么多关于星见总监的传闻。
这就证明他的影响力还没有消失，至少是在自己看不到的地方发挥着作用。
自己一系列鲁莽的调查。
以及来到前总监身边，如此长时间的“监视”。
不可能不引起星见的注意。
但是。
源家惊讶的是另一些事情。
那就是和幻想中的不一样。
星见前总监见到自己时，并没有那种做了坏事的人应有的尴尬和愧疚。
反倒很坦然，带着一分真诚，更带着怀疑和严厉。
他提议到大坝旁走走。
源家点了点头。
毕竟接下来要谈的事，可不是在闹市区可以随便说和谣传的。
这块区域已经离城市边缘很近了。
穿过几个减速带，以及散布满小吃摊和服装店的街区，城市的灯光很快黯了下来。
静江市的整体风貌呈环状，几乎四分之三的边境都与海接壤。
而在城市边缘，一些往常台风来时，水灾严重的地方，便被斥重资建好了大坝。
走在旁边高高凸起的石埂道，源家和星见都同时感到了猎猎吹向身体的海风。
这里是城市边缘，只有石埂道上每隔五十米的路灯，散发着孤独而微弱的光芒。
源家和星见同时点起一根烟，源家替他点着。
望着星见黯淡的面影和黑色的海，想。
这附近还有很多树林，并未规划城区。
加上没有重要的设备，所以当然不会有监控。
所以…
要是有人选择在这里杀人，那恐怕不会有什么破绽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