灼灼其华桑之落矣

第25章 刀刀凌迟

　　又是一个余晖散不尽的傍晚。
　　“吁......”灼华紧勒马缰绳，利落的翻身下马，任两匹马四处游荡，“就在这儿停，前面不能再骑马了。”
　　桃林外围，一黑一白两个身影停在一棵树下，白色身影运起轻功，飞身向前，脚尖轻点而过，只留树尖仍随风而动，眨眼功夫就不见踪影，黑色身影紧随其后，速度似比前者还快，所过之处只剩清风，再无痕迹。
　　两人熟车熟路的找到静雨阁的位置，“一个、二个......三个，额，四个......五个。我这小院外面还守了五个人。”灼华心中更是疑惑，可就是没看见她想见的人，“这么多护卫搁这儿，他可真是不放心我！”
　　云风侧脸撞上的就是她凝重的眸色，“主子，属下认为国公爷应该是想保护你。”
　　“......”她无言，云风也不懂她嘴角的那抹冷笑，“我从后面翻墙进去！你去和他们打个招呼。”
　　“是！”
　　“理由找漂亮点。”话落，人已不见。
　　接着翻墙落地的咔吱声，惊动了门口的云清，一个箭步明晃晃的剑落在灼华的脖子上，压低声音喝道：“谁？”
　　灼华是狠狠的翻了一个白眼，她这是养的什么暗卫，连自家主子都不认识，转身道：“你主子。”
　　云清看清来人，慌忙收了手中的剑，“主子~”
　　灼华提着一颗心，忙询问：“嗯，乐仪怎么回事？人呢？”她收到传信后，累死了两匹马从边关连夜赶回来。
　　云清垂首的眸子里是丝丝痛色划过，“乐仪...她....”
　　话还未出口，只听‘砰~’的一声，乐仪推开房门，跌跌撞撞的跑来，“小姐——”苍白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深陷的眼眶里是无焦的眸子，仿佛被抽走了一身的精气神。
　　“乐仪，伤哪儿了？”这副模样让灼华大惊，她也就离开了不到十日，见她哭得上气不接下气，转眸怒道：“云清，这到底怎么回事？”
　　云清自知是自己失责，砰的一声跪地，“属下失职，没能保护好乐仪，请主子责罚！”
　　“罚你有什么用！”她压着嗓子怒喝一句，“说！”
　　云风踏进院子便看见了这一幕，心里也是一凛，忙上前道：“主子，回屋说吧！”顺势给她使了一个眼色——院外还守着护卫呢！
　　死一般寂静的静雨阁此刻正隐含怒火，这静不是往日的闲适，这静也不是近日的沉闷，而是如暴雨临来前的隆隆雷声，势要把天劈个窟窿……
　　*
　　厉城
　　暴雨哗哗得下，豆子般大小得雨点落下便是一个个泡泡。屋檐下，君洛桑静立观这雨，可思绪早不知道跑哪儿去了，细细雨丝打湿了衣衫都未曾发觉。
　　“主子~”夜筝走近轻唤一声，“事情查清楚了。”
　　“说！”
　　夜筝：“属下排查了接触过扬将军的所有人，最可疑的是荀兵书府上的韩管家，而且扬将军病倒前见的最后一个人也是韩管家。”
　　君洛桑：“接着说。”
　　“荀兵书一个月前新纳了一房小妾，酷爱看戏，荀兵书也宠她，每隔十天都请春喜班进府唱戏，这一来二往的就和韩管家熟了。这个春喜班警惕性很高，所接的活全都得熟悉之人介绍，要不然给再多得银子都不去，扬将军到达厉城后就是通过韩管家接触到的这个戏班。”
　　顿了顿，夜筝又道：“主子，这个春喜班可能和琼蓝有牵扯，扬将军所得到的消息和我们查到的线索都指向琼蓝慧王之子——安陵玄。”
　　“他......”君洛桑嘴角划出一抹邪笑，不多言，只道，“明日，荀府设宴，引君...入瓮。”
　　夜筝躬身一礼，“是，属下这就去安排。”
　　“等等~”君洛桑叫住转身离开的人，“让你查的事呢？”
　　夜筝一怔，能劳烦他家主子亲自过问的事，只可能是和云大小姐有关。
　　“主子，查了。”那消息着实惊了他，夜筝偷瞄一眼，“三日前，定国公带着鬼市的人去了桃林，把假扮云小姐的乐仪姑娘给...给玷污了。云大小姐连夜赶回京都那夜，那人突然惨死了，属下觉得可能是云小姐干的。”
　　夜筝颔首一口气说完，不看他都知道自家主子的脸有多黑。
　　“动她的人，不会有什么好下场！”君洛桑冷道，“原因？”
　　夜筝不自觉的摸了摸鼻子，“主子，这个...没查到！”
　　君洛桑侧目，“本王倒不知道定国公如此心狠，连亲生女儿都不放过。”半眯着的眸子渗透着杀意，“让灰林派十个人过去。”
　　“是。”
　　*
　　京都鬼市，正如夜筝猜的那样，云灼华开了杀戒，今日的鬼市依旧如往日般喧嚣，只临街包子铺旁的小胡同里少了平时的吆喝声。
　　一个身穿清布衫的男子拿着酒壶摇摇摆摆的拐入胡同，迷迷瞪瞪的视野里映出几人的身影，骂道：“滚一边去，不知道挡你爷爷的路了。”
　　无人动。
　　“哟呵！这是没听过你三爷的名号是吗？”男子一口酒咕嘟下去，用空酒瓶子狠狠的砸向几人，“听好了，你爷爷我是鬼市出了名的刘子三，人称三爷，识相的赶紧滚一边去。”
　　“哼！”一声冷笑，“倒是省的本公子问了。云风！”
　　话落同时一个麻袋遮住了刘子三的全部视野，叫嚷着，“你们谁啊？敢绑你三爷，不想活了是吧！”
　　懒得听他叫唤，云风直接一掌下去，人便晕了过去。
　　城外破庙
　　一双手重重的放在乐仪的肩上，拂去她内心的颤栗，“别怕！”
　　“小姐——”
　　灼华：“忘了我之前给你说的话了？”
　　她摇头，“婢子没忘，有仇必报，有恩必还，绝不轻生。小姐说得对，为这种垃圾自缢，拉面儿！！”
　　灼华心疼的揉着她的小脑袋，这一劫是她替她受的，若把她带在身边，是不是就不会....定国公，你可真狠！
　　“弄醒他！”
　　语罢，云清手上的匕首已沾满鲜红，地上之人的脚筋已断，灼华取掉脸上的面具，一小块一小块的红斑直扣刘子三的心尖。
　　“啊！”一声惨叫，既是疼的也是吓的，“你你你....”
　　灼华：“这么快就不记得了？”
　　刘子三瑟瑟的缩着身子，结结巴巴的说不清，“你...你...云大小姐？”这气势和传闻中的不符，斜目又瞥见了云灼华身后的乐仪，甚觉眼熟，“你...你们？”
　　他还纳闷怎么什么都套不出来，原来那日他享受的是个丫鬟？
　　“你们...你们想干什么？”
　　灼华知道定国公如此做的目的，无非就是因为那样东西的下落，“说吧！”
　　“你们想知道什么？”刘子三眼神在几人身上来回的飘，他想活着走出这间破庙只能说实话，“我把我知道的全都告诉你们，可否留...留小的一命！”
　　“哼~留你一命！”灼华觉得这是她今年听见的最好笑的笑话，可斜嘴一笑，“看你说的值不值得保你的命。”
　　“好好好~我说，我说.....”他重重的点头，抬眸瞟一眼，“大小姐可知你身中奇毒？”
　　她淡淡回着，“知道~”
　　这答案出乎刘子三的意料，语塞半晌没蹦出一个字来。
　　灼华：“接着说！”
　　“是！”他咽了咽口水，“大小姐身上中的千面阎罗之毒，大概有八年，这毒会让人产生幻觉也可...可操纵神智。”
　　灼华不等他说完，“你怎么和定国公说的？”
　　“这...这....”
　　云清反手一刀，又是一股热流奔出，求饶声传开，“我说，我说——时机未到，仍需用药！”
　　灼华：“他可信？”
　　刘子三猛的点头，“这药一直都是小的在调配，国公爷不会怀疑！”
　　她记得这毒消失数十年了，这人？
　　灼华：“你调配的？”
　　眼前之人点头应是。
　　“谁教你的？”灼华俯身靠近，言语如刺般直插心尖，“那配方...谁给你的？”
　　刘子三心里一颤，“没...没谁教的！”
　　话不多说，“云清！”
　　“是，主子。”手起刀落，血溅满地，断掉的胳膊还在地上滚了一圈，“说不说？”
　　“啊~”刘子三忍着痛意，咬牙道，“大小姐，小的说的都是真话，都是小的自己琢磨出来的，求你饶小的一命！”
　　“呵~”断其一臂也没松口，灼华便知问不出什么，“乐仪，剩下的交给你。”
　　“小姐——”乐仪颤抖着，紧握的匕首似乎要陷进肉里，“婢子不会丢小姐的脸的！”
　　对于眼前的男人，一刀刀凌迟都不足以化解恨意......
　　“嗯~”灼华笑应着，丢下一句“云清你留下帮乐仪！”径直出了破庙。
　　月色如霜，又浅淡如水，中空仅剩的残月浸染着她的清冷。
　　云风：“主子，这对乐仪是不是……”太残忍了。
　　“你觉得残忍？”灼华反问，却不等他的回答，“她必须亲手解开心里的疙瘩，要不然……”要不然会留下一生的阴影。
　　“属下明白了。”
　　从破庙里传出的阵阵惨叫声惊飞一片树林中的飞禽，“去查查这个刘子三，几年的时间不可能什么都没留下。”
　　云风：“主子不信他说的？”
　　“半吊子神棍在我面前装纯真！”灼华半眯着的眸子划过一瞬寒光，“若真是他调配的，他第一时间应该是拿出解药换他的狗命。”
　　“是！”云风知道主子身上有秘密，也从未想过去探究，可忍不住心疼，“主子，你身上这毒可能解？”
　　她摇头，“暂时死不了。”随即侧脸笑看着他，“放心吧！你主子命硬着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