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天亮的过程出奇的煎熬,茶姐满脑子都是与蕞重逢后的画面,几乎彻夜难眠。直到柒丫头将她叫醒,她才发觉时间已经来到了正午。
简单洗漱后,两人在大殿中见到了等候多时的清韵。
“我准备好了,快告诉我去往神山的路线吧。”茶姐当先开口道。
“不用那么麻烦。”清韵轻轻摇头,将一个精致的香囊递到她面前说,“我会将你送到神山边陲。你利用神明之眼应该能找到蕞儿当年留下的足迹,跟着足迹走就好。”
“这是?”茶姐接过香囊问。
“这是我用整个极乐之地的精华凝聚成的宝物。”清韵解释道,“若你实在支撑不住,就将它埋入深雪。它能使整座神山地带散发高温,让你冻僵的身体恢复知觉。”
“但不到迫不得已,千万别轻易使用。我只能将你送到神山边陲,去往神山的路很长,登顶神山的路更长。”
“我估测这件宝物,最多只能使用三次……”
“多谢。”茶姐郑重点头。
紧接着,清韵又取出一件形似葵花的法器,扬手抛向半空。一道温和的暖阳瞬间将整座宫殿照亮。
她慧眼一闭,旋即念动咒语,一个和她同样美丽清冷的女子便从葵花中央缓缓浮现。不过那并非活人,而是一缕模糊的魂魄。
“我的‘鬼皓’就藏在这朵葵花中。只要你唤出我的名字,它便会出现,带你回到这里。”
“但由于神山的绝对极寒,这股力量也只会出现一瞬。务必坚持到最后,登顶神山再使用。”清韵顿了顿,又补充道,“如果实在无力前行,也不要硬撑,还是以生命为重……毕竟机会还有很多。”
“好,我明白了。”
“记住,登顶神山要面对的困难其实不只是寒冷,还有无尽的孤独。无论如何,你都要跟紧蕞儿的脚步,绝对不能迷失方向。”清韵的话音刚落,一首悠扬的旋律就在茶姐耳畔响起,在顷刻间将她带离此地。
待茶姐回过神来,眼前早已不再是温暖的宫殿,而是一片死寂的冰原。凛冽的寒气扑面而来,她立刻裹紧了外衣。
“那就是……传说中的神山?!”
她望向远处那座巍峨耸立、直通天际却又仿佛遥不可及的山峰,周围的一切都被冰封住了,连雪花也飘的缓慢。
“呼,果然名不虚传。”
她呼出一口热气,仰望上空那道贯穿天地的光柱,只见雪雾萦绕、愁云聚集。
“茗,能听见我说话吗?”清韵的声音忽然从寒冷的空气中传来。
“能。”茶姐点头答道。
“感觉如何?如果无法适应的话,我可以再给你那边烧些东西,让神山一带的气温再升高些。”
“没事,这点寒冷算不了什么。”茶姐咬牙坚持道,随即睁开了自己的神明之眼。不远处,一个熟悉的身影悄然映入她的眼帘——正是当年蕞向神山走去的虚影。
“真的出现了?!”
“好吧,我的声音只能传到这里了,祝你好运。”清韵说完,声音便彻底消散。
茶姐疾步冲到蕞的身前,刚打算开口,却蓦然怔住了。蕞的两颗眸子漂亮依旧,只是在此刻竟显得空洞无神。他的嘴角挂着一抹温和的微笑,但那笑容始终没有丝毫变动,仿佛被永远凝固住了。
“……”
“也是。”见到这一幕后,茶姐迫使自己冷静下来,默默跟在蕞的身后。她心中明白,眼前的所念之人,不过是神明之眼回溯往昔时,所投射出的虚影罢了……
雪,在不知不觉间下的更大了。
蕞的衣着极其单薄,那条用碎布拼接成的围巾正在狂风中剧烈翻飞。他用一柄生锈的剑作为拐杖,死死支撑着那副小小的身体在寒冷的雪地中艰难挪步。
他的脚上穿着一双破旧的布鞋,鞋内早已塞满积雪。脚踝处裂开一道道深深的裂痕,缝隙中隐约闪烁着如黑曜石般暗沉的光芒,连同他的身体共同呈现出腐败的痕迹。
“嘶~”茶姐已经隐隐感到有几分不适了。此处的温度远低于极乐之地,通向冰原深处的道路正逐渐变得陡峭起来,行走在上面也变得愈发困难。
可蕞的步伐却没有丝毫迟缓。
突然!前方闪过一道凌厉的光芒,以凶雷般的气势直朝此处猛冲而来!
雪浪如同潮水翻涌,茶姐下意识地挡在蕞的身前。但眼前的冰雪洪流也只是旧时虚影,瞬间从她面前一晃而过,旋即化作一头狰狞的巨兽,张口咬向蕞的头颅!
“吼——!!!”
一声犀利的嘶吼响起,茶姐回眸一望,只见蕞已用那把锈蚀的铁剑贯穿了怪物的喉咙。
她甚至还没反应过来, 那只怪物就已被蕞直接砍成了血沫。
咚咚——咚咚——!!!
与此同时,蕞胸膛里的那颗心脏猛然震动起来。她看得清楚,也看得头皮发麻……蕞的那颗心脏真是裸露着的,完全就是一摊漆黑肮脏的烂肉。
“咳咳……”
蕞皱起眉头,不受控制地剧烈干咳起来。狂风呼啸而过,雪花不断灌入他的口中。
茶姐呆愣当场,不禁再度将目光望向远处……前路依旧是白茫茫的一片,仿佛没有边际。
“如此漫长的道路,凭借着这副身躯,他究竟是如何走下来的?”茶姐思忖着,眼底浮现出深深的忧虑。
蕞艰难的稳住身形,见咳嗽逐渐止息,便又以同样的姿态,继续朝前赶路。
这片冰原实在荒凉,风雪会无情地埋藏任何生命来过的痕迹。时间似乎被冻结一般,却又在不知不觉间流逝。两人已经走了很远的路,当第一个夜晚彻底降临时,冷冽的寒风和刺骨的冰霜早已让茶姐的思绪变得迟缓,意识也逐渐模糊。
她冻僵的四肢仍在机械似的挪动,喂有勉强抬眼望向蕞那道小小的身影,才能依稀记起自己是为何而来。
“……”
“啊,那边好像有一个洞穴呢! ”突然,一个稚嫩的声音在此时冷不丁地响起。
“!!!”
茶姐立即回过神来,见蕞竟朝着某个方向快步跑去。她只好喘着粗气,紧紧跟随。前面的蕞不小心滑倒了,茶姐也一并栽倒在他的身旁,前面的蕞重新爬起,茶姐便也跟着他踉跄着爬起——
然而,就在茶姐重新起身的功夫间,眼前的蕞,居然毫无征兆地消失了……
“啊?!”
她顿时慌乱起来,四处张望,却不见蕞的踪影。她焦急地俯身在地上胡乱摸索,可指尖所触碰到的,不是冰冷的积雪,就是坚硬的岩石。
“蕞儿!!!”
或许真是命运的安排,不远处的雪层被她这声嘶力竭的呼喊震得塌陷下去,露出一道漆黑的缝隙。尽管现实的积雪几乎将缝隙填满,她已经无法进入,但好在神眼能透过黑暗,刚好看见躲在洞窟的蕞。
一颗悬着的心,总算放了下来。
“呼~吓死了。”茶姐长舒一口气,选择趴伏在雪地上,静静凝望着蕞的一举一动。蕞正坐在一块石头上,一边哈气,一边轻轻跺跺冻麻的双脚。
他的嘴角浮现出一抹不同于先前的微笑,那种微笑极其动人,令人感到无比安心。即使两颗眼睛浑浊不堪,但他仍要像只小猫一样,到处打量着这个狭小的栖息之所。
片刻后,他搂着那把生锈的铁剑,开始有节奏地敲击起来,并轻轻哼起一段舒缓的旋律。
那曲调悠扬婉转,在茶姐脑海中不断回荡,勾起了她遥远的童年回忆。在这漫天冰雪的世界里,她居然会因为这段没有温度的歌声,而感到些许温暖。
夜,渐渐深了。
蕞蜷缩着身子,缓缓闭上双眼,似乎已沉入梦乡。
茶姐不敢轻易睡去,只是偶尔小眯一会儿,就又忍不住缝隙里探……
待到天完全亮起,蕞才终于从狭小的缝隙中爬出,茶姐急忙跟在他的后头,只是脑袋已经开始阵阵发晕了。
积雪比昨天更深了,已经没过了蕞的膝盖。他的脚步渐渐放缓,目光却始终望向远处。
神山顶峰有一道耀眼的光芒正在不停闪烁着,雪雾弥漫的天空中,时不时坠落下几颗坚硬的冰晶。
茶姐顶着剧烈的疼痛,紧紧跟随在蕞的身后。呼啸而过的狂风让她难以辨别方向,此刻,只有蕞才是她在风雪之中唯一的灯塔。
“呼呼——!”
也几乎是同一时刻,一道凶猛的雪龙卷平地升起,迅速朝两人席卷而来!
这阵强风并非虚物,茶姐俯身勉强能稳住身形,可转头望去,却见蕞已被那阵飓风猛然卷起……
他在颠簸的气流中翻滚数圈后,又从数十米的高空重重坠落,整个人都被埋进深雪!
“蕞儿!!!”
茶姐失声惊呼,然而她的四肢早已被冻得麻木。狂风持续呼啸着,白雪渐渐将她的身体覆盖,她只能用余光死死望向蕞坠落的方向。
“唔……”
所幸蕞还是从雪堆中挣扎着爬起来了,他正用那把锈蚀的利剑狠狠刺向雪堆,一步又一步地继续向前。
“?!”
让茶姐难以理解的是,前方凶猛的雪龙卷还并未消散,蕞竟还是毅然决然地朝漩涡中心走去。他正努力地伸出手指,仿佛是想触碰什么。茶姐仔细一看,这才发现那里竟然长着一朵被冰封的莲花。
“……”
那朵莲花犹如湖水般澄澈,淡蓝色的花瓣被冰晶包裹,青色的莲蓬散发着微弱而金黄的光晕,显得纯洁而伟丽。
茶姐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一副从未见过的画面,她看到了一座墓碑,墓前开满了这样美丽的莲花。
恍惚间,蕞已小心翼翼地将那朵莲花拥入了怀中。他重新站起身,大胆穿过那片肆虐的雪龙卷,然后继续前行。
茶姐只好闭起眼睛,跟随着他的脚步强行穿过风暴。直到周围的气流渐渐平息,她才再次将眼睛睁开,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片诡异的冰原山谷中。
两侧整齐地排列着高耸入云的冰墙,如同天然的屏障,四周肃静无声。冰墙上只能映出她自己的身影,却照不出蕞的痕迹。
“!!!”
突然,走在前方的蕞整个人跪倒在地,脸上浮现出极具痛苦的神色。他硬生生地将自己的左手扎入旁边的冰墙之中,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插入冰墙的手指也迅速被鲜血染红。
“不,咳咳...现在还不行,我还有很多事情没做呢。”他奋力咳出一口鲜血,迅速用右手抵住自己的心脏,冰冷的血液瞬间由鲜红转变为漆黑,从他的七窍之中源源不断地涌出。
“呃……”
蕞的呼吸开始变得急促而艰难,茶姐想伸手搀扶,却只能触摸到冰冷的空气。
周围的温度正在急剧降低,刺骨的寒意也比先前更佳凌冽。
“遭了,”茶姐暗叫不妙,她的头晕在不断加剧,整幅身体也变得愈发沉重了,“蕞儿,你快好些吧……”
——砰!
话音刚落,一大堆积雪竟毫无征兆地从冰墙顶部轰然落下,瞬间将蕞的身影淹没!
“啊——蕞儿!!!”茶姐尖叫着爬到蕞的身边,想替他拨开积雪,却发现眼前的雪堆也同样是无法触碰的虚影。
沙沙——沙沙沙——!
细密的蠕动声从山谷四周响起,成群乳白色的虫子仿佛早已等候多时,拼命朝这里爬来。它们迅速涌向那堆积雪,随即传来令人战栗的咀嚼声,似乎正在啃食蕞的血肉……
空气中逐渐散发出一种类似梅花的香味,面对这幅绝望的景象,茶姐只觉得全身的血液都要凝固。
她不禁蜷缩起身子,艰难地闭上神明之眼,不忍再目睹蕞继续遭受折磨。幻像消失了,当她用自己的肉眼查看四周时,只觉得天旋地转。
轰隆——!
岂料下一秒,整片雪地竟赫然发出剧烈的震颤,两侧的冰墙接连崩塌,如同泰山倾颓,径直朝她头顶砸落!
避无可避的茶姐顿时被埋入谷底,淋漓的鲜血迅速浸透她的衣衫,锋利的冰渣深深刺入她的肌肤,那粉身碎骨的疼痛让她几乎陷入晕厥。
“嘶……”
茶姐紧咬着牙,用尽最后一丝力气,挣扎着从废墟中爬出,并将身上的冰渣全部拔掉。
此刻,她的胸腔已被淤血填满,浑身上下没有一块完整的好肉。寒流卷过的刹那,刚刚渗透出的血液立即被冻结成冰。
“好痛……”
她的意识在剧痛中逐渐模糊了,泪水刚刚涌出眼眶,就被迅速凝结成了细小的冰晶。就在她坚持不住,即将倒下之际,神眼却忽然自行睁开,蕞的身影重新出现在她那模糊的视线中。
“啊?!”
蕞摇晃着那幅虚弱的身体,一把扯下那些嵌在皮肉上的白虫,随后拄着锈迹斑斑的铁剑,倔强地继续向前。
“等……等等我……”
茶姐无力的呼唤着。纵然遍体鳞伤,她心中也只有一个念头,那就是跟随着蕞的脚步。然而,当她试图朝前移动时,却赫然怔在原地——
她的双腿不知在何时已经断成两截,伤口处覆满了厚厚的冰霜。直到这一刻,她才真正理解了清韵的告诫:“神山的极寒会将一切冰封,哪怕是永生。”
在这片无边无尽的风雪中,失去永生能力的她,也许真的会死在这里。
呼——呼呼——!
狂风裹挟着冰晶呼啸而过,蕞那模糊的身影正在逐渐远去。
“不,不要走……”茶姐急切地想要抓住那道渐行渐远的身影,整个人失去平衡,重重栽倒在雪地里。
“嘶……”
她紧咬着嘴唇,反复尝试了好几十次,始终无法重新站起。
“求你了……等我一下啊……”
茶姐带着绝望的哭腔喊道。她就像是个被遗弃的孩子,只能向着远去的背影发出无助的哀求。
纷飞的雪雾在高空汇聚成巨大的漩涡,让寒风变得更加刺骨难耐。
她不想放弃,于是开始奋力挥动双臂,不顾一切地向前攀爬,任凭那锋利的冰晶划破脆弱的脸颊。有那么一瞬间,她似乎又看见了蕞的身影,可下一秒,眼前就陡然化作一片空白……什么都看不见了。
恐惧、孤独、无助,各种情绪迅速交织在她的心头,让她甚至萌生了长眠于此的念头……
也许,这就是这副身体的极限了。
清韵说得没错。她连蕞的十分之一都没达到,先前真是高看自己了。毕竟能登顶这座神山之巅的,迄今为止只有蕞一个啊……
即便清韵能用法术使神山的温度略微回暖,她也依旧无法抵御此等严寒。
“好累、好困、好冷……”
茶姐奔溃地呢喃着,眼中的光芒愈发黯淡,“一点力气也没有了,完全跟不上你啊……”
“蕞儿……”
“我好想睡一会啊,蕞儿……”
“可是,如果我睡着了,就再也见不到你了。”
“我想见你,想让你永远陪在我的身边。”
“所以……我必须……登顶神山……”巨大的执念重新支撑着她拼命爬行,纵使十根手指早已扭曲断裂,也未能阻止她继续向前。
“唔…好安静啊……”
这时,一道熟悉的声音忽然从不远处传来。失明的茶姐浑身一颤,仿佛在无尽的黑暗中发现了光亮。
“难道,蕞儿还在附近?”这个念头的出现,让她心中涌起难以抑制的喜悦。她昂起头,用尽全身力气朝声音的源头爬去。
砰——!!!
哪知前方居然是一处陡峭的冰崖,她还来不及反应便失足坠下,重重摔落在谷底!
“啊——!”
窒息的疼痛瞬间布满全身,但奇怪的是,她已经不再觉得难受。因为她真切地感受到了,有一股令人安心的力量,此刻就在自己的身旁……
“……”
“你知道吗?”蕞的声音很轻,也很温柔,“对啊,你都知道的。”
“可我不懂,为什么我生来就被人抛弃,生来...就被视作恶鬼......”
“……”
“你不愿回答我啊?没关系呀,我已经不在乎了。”
“至少,我也能死得其所。”蕞忽然发出了清甜的笑声,那笑声中带着一丝悲催的释然,“呵呵,我真为她感到骄傲。”
“她是多么了不起啊,能被神明选中,拥有那么好的归宿……”
“我是她的朋友,应该是的。”
“反正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对吧?她不用再陪我吃苦了……”
“这样不是很好吗?”
“蕞,”茶姐蜷缩在雪地上,轻声呼唤道。
“唔,好冷啊~”她听见蕞跺脚的声音,“这座巍峨的雪山,会为我建造一座坟墓吗?”
“即使,我早已被人遗忘。”
“蕞儿……”
“啊,不行……我得抓紧时间了,绝不能留在这里……”
“我必须要去见茗姐姐最后一面……趁我还有原本的容貌,趁我的身体……还没完全腐烂……”
“咳咳,咳咳……”
“……”
聆听着蕞那断断续续的低语,茶姐几乎冻结的眼角再次滑落滚烫的泪滴。她失明已久的神明之眼也像是被蕞的真心打动,正在慢慢恢复视觉。
她逐渐看清了周围的景象。
蕞正用那把生锈的铁剑支撑着自己,竭尽全力向坠落的陡坡攀爬。
茶姐也想效仿蕞的动作,但早已断裂的双腿连支撑她起身都十分困难。不经意间,悬挂在腰间的香囊闪烁了一下,让她顿时燃起希望。她艰难地用断裂的指头取下香囊,将其埋入深雪……
“!!!”
四周冰冷的积雪立即蒸腾起温热的白雾,一股和煦如春的暖流涌遍她的全身……
“呼~”
这香囊的效果简直超乎她的预料。随着体温的迅速回升,她身上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愈合了,断裂的残肢也重新生长了回来。
砰——!
可不远处传来的一声闷响,立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寻声望去,原来是蕞从上方的洞口处摔落了下来。
他重重地砸在雪地上,失神的双眸径直望向灰蒙蒙的天空。然而只过片刻,蕞就又强撑着站起身,再次尝试向上爬去……
他无数次接近洞窟的顶端,又无数次以同样的方式坠落,但不管经历多少次,却总能倔强地重新爬起。
茶姐凝视着这幅令人心悸的景象,全然没有了重获温暖的喜悦。不知过去多久,遍体鳞伤的蕞终于翻出了上方的洞口……
他没有停歇,继续朝着神山的方向蹒跚前行。
茶姐从逐渐融化的雪堆中取出香囊,上面的花纹已经变得有些黯淡了。恢复力气的她很快从冰谷下方爬出,重新跟上蕞的脚步。
尽管周围还散发着香囊的余热,茶姐的心却已完全凉透了。她抬头望向远方的山巅,那里依旧被茫茫风雪隐没,遥不可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