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强笑道:“是,九八七十二变。”却停了话头,看向佘木匠的手。
老佘也看自己的手:“吔?不哆嗦了吔!”
申强微笑:“老佘你这家伙,本来就不是会被这件你有把握的事难住困住的,心里有了事,反而会影响你的施展。
我呢,跟你打个岔,你想别的事儿了,这件事情上,就成了平常心,别说手哆嗦,你连眉头都不会动一下。提笔划拉封假密信,也就是跟写个木器行的账目差不多,关公吃萝卜丝——小菜。”
老佘乐了;“张飞吃豆芽,小菜,没听说关公吃萝卜丝的。”
再看看手,静静地不动。
老佘说:“队长,老佘我又跟你学了一招。”
他当即坐下。先打开一个布囊,摊开,一个个格子里,有毛笔钢笔铅笔,大些的格子里,有小瓶子。
老佘摆好布囊,摊开纸笔,先看原信。看了会儿,闭上眼睛运气。
睁开眼睛时候,也不看边上同志弟兄,提了小楷毛笔,不停地写起来。
这一封明信,是兰四的江湖“兄弟”吴令熙所写,笔迹上,并不要求多么相似。老佘笔走龙蛇,一会儿就写完了。
申强只扫了一眼,微微笑笑,示意小郭和另一弟兄看。
朱垣“哨子”等一干人都已经被派出执行各路计划去了。小郭和另一弟兄上来看这两封不同人写的信文。
看罢,小郭大惊失色。
小郭像看鬼似地看老佘;“老佘大哥,这两封信,都是你写的?”
边上那弟兄一直在外面巡查哨位什么的,他有些奇怪地看看小郭,又看看信,蛮有把握地说:“郭哥,这还用问?当然都是老佘大哥写的。咦,一样的信,怎么写两封?哎?这一封信纸皱了,还有小字。这一封怎么没有小字?哎?”
他想到了什么,脸上也有些变色,轻轻俯身下去些,盯了看桌面上的信纸,嘴里开始叽咕。
“不是说了,有一封信是敌人写的,一明一暗?我的字写得不好,读书也不多,这封信是什么玩意儿?照着画出来的?我天,老佘大哥,这是怎么练的?”
佘大木匠终于脸上浮起了一丝得意:“光练不成,得有天——这个,”他看见申强的脸,把自吹的话缩回去了,当然他就是自吹,也只是在同志弟兄跟前,吹着玩玩,“我说阿亮兄弟,我这算不得大技巧,仔细看,有大大的不同,现在也就是大体架势差不多。哦,要说绝技,你那一手扔绳套的手艺,比我这两下子,高得多!”
阿亮却不听老佘的吹捧话,瞪了眼睛继续看那几纸“书法”, 手并不伸出去碰信纸,嘴里继续叽咕:“妈的,鬼笔,鬼笔。”
老佘伸手,在阿亮头后轻轻碰碰:“阿亮,你小子骂谁呢?”
阿亮抬起身来,不好意思地说:“老佘大哥,你这实在是描得太像了!我们在队里学文化,还学过几次练描字帖,我要有你这手艺,啧啧,我给别的弟兄描个字帖,让他们学写。哈。”
大概想到自己说的那场景,不禁乐出一声“哈”来。
申强小郭老佘都笑了。
洎江手枪队和根据地的红军队伍一样,除了练杀敌技巧,还得学文化。从某种意义上说,这文化的力量,也正是战胜敌人的本领的一种!
申强笑道:“老佘,接着演练‘鬼笔’!”
老佘的劲头被激励得又上来些:“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