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氏也怔住了,这丫头竟然肯来。
“三姑娘是吧?真漂亮。”
景芙蓉想,这苏绾绾虽然生得扎眼了一些,不过总归是丞相之女,还是县主,这要娶回去也有脸面。
“夫人过奖。”
苏绾绾落落大方行至在她面前,“夫人坐错了,这是我的位置。”
景芙蓉,“…”
竟是个厉害的。
景芙蓉尽量保持着端庄的神色没崩开,掩嘴咳了两声,若无其事搭上荷香的手坐到了下面,禁不住看了那厉害的丫头一眼。
这丫头生得明艳至极,多一分太俗,少一分太淡,却是这样恰如其分,将她与普通妖艳隔了出来,成了遥不可及的天仙美貌。
这坐姿,比她这个夫人还夫人。
不,跟王妃似的。
“今日我前来处理二姑娘与我家老太爷的婚事”,景芙蓉开门见山,“三日后便是吉日了。如今二姑娘没了,这新娘的位置空着。不知三姑娘打算如何处理?”
“二姑娘既没了,那就是没了”,苏绾绾微微一笑,“还是夫人打算将二姑娘从棺材捞出来,与老太爷举办冥婚?”
都说这郡守夫人十分霸道,她当然要上猛药了。
景芙蓉嘴角抽了抽,险些失态。
这丫头口无遮拦,是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还是事先没打听过她的名声?
竟敢这般挑衅她。
“三姑娘是丞相之女,还是县主”,景芙蓉决定端出一点架势出来,还镇不住这小黄毛丫头了,“岂能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可别丢了你父亲苏丞相的脸。”
“夫人若是有空不妨管管自己的脸。至于家父,就无需夫人操心了。”
小样,讽刺谁不会。
景芙蓉冷笑一声,“三姑娘的嘴真是好厉害啊。若是能得三姑娘做新妇,这偌大的内宅就更热闹了。听闻此前三姑娘被新科状元,如今的户部侍郎白大人退了婚,想必是这白大人吵不过三姑娘,索性。”
“夫人说对了。”
苏绾绾微微莞尔,“这白大人不仅辩不过我。他还不会武功,同我比试都没资格。索性退婚,免得误了我。”
好一张伶牙俐齿的嘴。
景芙蓉活了几十年,没见过这般胆大的,还敢在她面前拿腔拿调。
“三姑娘既如此优秀,想必已想好该如何解决此事了。”
她索性将话说清楚了,免得这伶牙俐齿的小丫头与她打起舌战,将正事忽略。
“我郡守府的聘礼已下到这里,礼单俱在,丞相府必须交一个人出来。三姑娘若耍赖,我便告上大理寺,正正经经还我郡守府一个公道。“
这景氏的确霸道,却也不失坦率,比耍阴好对付的多。
“夫人既与我开门见山。”
苏绾绾道,“我今日也将话说清楚了。你们原定的新娘人选,我府里的二姑娘已经死了。这桩婚事究竟是不是良缘,夫人心中最有数。夫人愿意与我在这里浪费时间,非要我丞相府交一个人出来,不过就是再也找不到人了。是罢?”
“谁家做父母的会愿意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一个能喊祖父的人?”
钱氏,“…”
景芙蓉听她一言道破,怔了一下,没有及时回应。
“坏事做多了,会遭报应的。”
苏绾绾睨了她一眼。
这句话如同魔咒,景芙蓉脸色褪的极白,端放在膝上的手掌微颤,盯着苏绾绾像要吃人,“你这不知天高地厚的丫头,给脸不要脸。”
十几个高手护卫匆匆进来将前堂都围住了,丞相府所有的小厮侍女都被拦在外面。
钱氏吓得捂住心口。
苏绾绾皱了皱眉,“夫人这是要干什么?”
一言不合就打架?
“你个没爹没娘的丫头不懂规矩”,景芙蓉挽起袖子走到她面前,“既然你不知道怎么尊重长辈,我今日便费心,好好教教你。”
“定北王妃到!”
宫芸来了。
景芙蓉准备的巴掌硬生生停在空中。
苏绾绾戴着银丝手套藏在袖子里。
两个人都愣住了。
“景夫人要教训我定北王府未来的世子妃”,宫芸走过去牵起苏绾绾的手,缓缓道,“是我定北王府不行了?还是景夫人自诩身份,不将我们定北王府放在眼里?”
这宫芸一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别说管别人的闲事了,怎么还护起这小丫头了?
“王妃何出此言。”
景芙蓉后退一步隔开距离,微微笑道,“不曾听说定北王府与哪家定下了婚约?这丞相府的三姑娘不懂规矩,出言不逊冒犯长辈,我不过是教教她。”
宫芸容貌不算艳及,但气质和仪态胜过世家贵妇几倍不止。她是不喜与人争辩,却也不是吃素的。
“我家世子与三姑娘两情相悦众人皆知,就是太后也知道。景夫人不知道,那我便告诉你。丞相府的苏三姑娘,是我儿未来新妇,是我定北王府未来的世子妃。”
“我家世子妃再不懂规矩,自有我儿与她商量。景夫人有空不妨歇歇。”
景芙蓉,“…”
这小丫头竟然将这人情淡薄的宫芸都拿下了。
宫芸不惜与她撕破脸,也不怕闹出去都不好看。
“王妃言重了。”
景芙蓉是霸道,但分得清状况,“今日我本就是过来解决问题的。我郡守府即将与丞相府结为姻亲,谁知这二姑娘突然没了。喜事都公布出去了,总不能让我郡守府丢了这个脸。这三姑娘却不肯解决问题,处处言语为难,我也是没办法。”
“不如王妃评评理,此事应当如何解决?”
“生死由命”,宫芸缓缓道,“景夫人是希望成亲能给老太爷冲喜续命,二姑娘没在嫁过去之后出事,那是老天在降福老太爷。景夫人如此相信这些天地鬼神之事,如今丞相府刚出丧事,景夫人若在丞相府要人回去,恐怕郡守也不会同意的。”
“呵。”
这个景芙蓉就不肯让步了,“王妃即便说到天上去,我也不会吃这个亏。是丞相府失信在先,此事若不解决,我便去告大理寺。大理寺解决不了,我再请我家郡守上奏皇上。总之到最后,还是丞相府失信于人,没有道理。”
“景夫人是最讲道理的。”
顾明廷走进来,“那就奏给皇上罢。左不过是将死了的人从地里挖出来。景夫人若不嫌晦气,这冥婚也未必办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