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界对待人,并不公平。
这就好像在游戏里一路得胜。
顺的像能成为职业选手的那种。
可系统紧接着就会给你安排一些畜牲。
一次不能打垮你。
那就两次,三次。
甚至超过二十次…
源家忘不了,待在电脑前失神的那个夜晚。
从凌晨到现在。
接近二十四把游戏。
居然一次胜利也没有。
胜点可怜的掉了几百分。
原以为触手可及、期盼了许久的段位。
也遥远到了,好像做梦也摸不着的地步。
“可恶…”
源家一拳锤到桌子上。
真的好委屈。
眼睛里…
不自觉出现了泪水。
多少次游戏。
自己都打赢了,付出了许许多多的努力。
却要因队友的失误或被打穿输掉。
那种倾尽所有。
付出了自己的一切。
却要眼睁睁地,等待希望必定被践踏的心情…
换谁来了,都不可能无动于衷吧。
源家阴沉着脸,离开座椅,到冰箱里取出一杯鲜榨橙汁。
才从竞技的状态里脱身,疲惫感便汹涌袭来。
将至年关,外边的风很冷。
世界像笼罩在一层淡蓝的世界里。
通向阳台、如今紧闭着的窗外。
除了盏盏微弱的灯光,一切就像经历了冰河纪那样死寂。
源家打开柱式暖风空调,打开电视就倒在沙发上。
桌上摆着吃剩的炸鸡和零食。
电视里是无聊的球赛和深夜综艺。
反正是一些街头路人的采访。
有点无聊啊。
源家闭上眼睛,用鼻子长出了一口气。
说到那些畜生。
还让自己丢掉了重要的订单呢…
想起那个大概忙活两小时、便能赚一万的肥差。
源家挠挠稀疏的头皮,,面对苦笑,随手打开了一个恐怖电影。
好像是《德州电锯杀人狂》。
惊悚血腥的场景,愚蠢的人们绝望的眼神,让他稍微平复了一点心情。
零食不断塞进嘴里。
睡意也在电影的结束语间飘散。
再醒来时…
好像已经是下午了。
感受着身上油乎乎的感觉,源家第一时间到浴室里沐了个浴。
正泡在浴缸里时,他忽然想。
就久违的到楼下去搓一顿吧。
——精致的分割线——
周五的下午三四点钟,是一个暧昧的时间。
更何况这在年假以前。
绝大多数上班族和学生,恐怕都在为了那将来的长假,奋力加班和学习吧。
源家嘿嘿一笑。
正是这些人的存在。
他们的苦楚、不得不加班的情形,才映衬出自己的余裕。
当初离职真是太明智了。
不用像条狗一样继续加班。
只要不是钱多到能让我跪下。
想什么时候工作就工作。
想玩就玩。
吃喝之类的就更是不用说了。
源家插着兜走进一家开在城市半坡上的,叫做《披萨公园》的西餐店。
胡乱点了橄榄披萨、香肠套餐、玉米浓汤和冰淇淋球奶昔。
选在靠窗的位置。
感受着仅仅隔着一扇玻璃窗的严寒和温暖。
愈发满足起自己的高贵来。
裹着公文包的人,瑟缩地走在接近零度的街道里。
出来散步的老人,也步伐迟缓,不知是否会深深怀疑自己的习惯。
烦躁到连一刻也不愿放慢的汽车。
和温吞的,由我用倘使搅拌咖啡拉花的倒影。
呀。
果然,有钱的优越感应该是这样用的。
源家轻慢地摇摇头,低头啜饮一口咖啡。
就在暖意扩散之间。
服务员端着滋滋冒油的铁板,脚步声点点消融之间。
余光让他抬起头,笑意舒展。
啊。
下雪了。
……
那天回家后,运气就出奇的好了起来。
虽然还挽不回昨天的失败。
但居然一路拿了十几连胜,连晚饭的欲望也没有。
很多对局非常精彩。
队友和对手的优秀度、称职度,都让他感动。
——如果是这样的对局…那即便输掉,我也不会有遗憾吧。
这并非胜利后的惺惺作态。
而是用心翻盘或抓住一把真正的游戏时,心中自然涌动的畅快。
身体热乎乎的。
心脏到现在还怦怦直跳。
——不行。
——感觉“运”来了。
源家咽了口唾沫。
他觉得自己必须抓住这个即将到来的夜晚。
只是…
嗯?
走到冰箱前的自己,却发现没有果汁饮料了。
这怎么行啊!
今晚的状态不容有失!
现在就去小区门口的便利店买一瓶吧!
那时已经是大年夜了。
吃过下午茶回家后,又差不多过了一个半小时。
穿上厚厚的衣服。
提前点上炸鸡外卖,再出门时。
小区和街道上已经很热闹了。
提前暗下来的天幕下。
四处可见被父母牵着手,裹在厚厚羽绒服里摇着小旗,红扑扑的脸上兴致勃勃的小学生。
真好啊。
她们回家后,会和父母度过一个很幸福的大年夜吧。
这是源家在这天的唯一一次黯然。
但一想到自己的过去。
这黯然便迅速被抹去。
甚至因为让自己想起了从前——而置换出深层的厌恶。
“就是这几瓶橙汁吗?”
“不然呢,给我搞快点啊!”
付好账,源家提起塑料袋就匆匆往回走。
这个傻逼。
老子就拿了这几瓶饮料,不是要它们还要什么啊!
长的也很丑。
每天拿着低廉的薪水。
连话也不会说,想必也根本学不会什么高超的技艺!
就一辈子给我待在底层吧!
在爷爷我整晚爽嗨游戏的时候,在这大年夜!
给我老老实实守在这穷酸冷死人的店里,通宵完了才给下班!
源家一阵臭骂。
生怕因为这短暂的不快,打扰了自己的“竞技状态”。
于是脚步更匆忙了一点,小碎步利利索索到了小区门口。
旁人的幸福无须关注。
毕竟那与自己无关。
源家很快找到自己的楼道,拾级而上。
炸鸡外卖好像也要到了,到时就付钱让外卖员送上来。
也许是期待这个夜晚的原因吧。
每走一步,源家都感觉血液充沛了肌肉。
倍有力,心脏也跳个不停。
“到了!”
熟悉的楼梯间就在眼前,源家兴奋的叫了出来。
可就在叮铃铃掏钥匙的时候。
嗯?
他忽然注意到,邻居家门开了一条缝。
那讨厌的女人,男人,以及那两个小鬼的脸,一下子出现在眼前。
门内传来嘻嘻哈哈的声音。
像在准备年夜饭。
而且由于门漏的很微妙,从里边开,大概不会意识到没关。
要不要提醒一下呢?
才冒起这个想法。
这家妇人每次见自己时,那种厌恶与不屑的神情,就从源家心底冒了出来。
告诉?
告诉他妈个屁!
这群渣滓,就因为开门被抢劫、被杀了全家才好呢!
想到这里,源家冷哼一声,重重摔门进了房间,直至鏖战到入夜。
也就是那时。
在一场游戏打完,凑巧出来想上厕所的时候。
他听到了对门尝试性的敲门声。
以及那扇铁门被用力打开的声音。
哦豁?
源家舔了舔嘴唇,眼睛凑上猫眼。
动人的景致在血色中拉开了帷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