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什么?
我可不想惹上这种事啊!
源家当即变了脸色,浑身都哆嗦了起来。
有一股难闻的,铁锈似的气息在空气中蔓延。
可恶!他暗骂一声,拔腿就往后逃走。
但仅存的理智感,让他慢慢走了回来。
…果然还是不行啊!
源家叹了口气。
想着至少该上去推一推,实在不行就报警。
他看向前方。
虽然再过不远就是繁华的夜店街。
但由于处于最西端。
那人躺着的地方人烟稀少,不怎么能被人看到。
更西边就是市郊了。
这么晚,一般没人会从那回来。
放着不管的话…
这人就算没死,也会被冻死的吧?
不能这么坐视不管啊。
尽管理智在疯狂地拒绝自己。
但源家还是深吸一口气,朝前走去。
“喂,没事吧?”
他皱了皱眉,将那人的脸推正。
瞬间就看到了触目惊心的,深深留在脸上的刀口。
“这…”
寒冷下,源家感到肾上腺素一下飙升到了顶点。
手指上传来黏糊糊的感觉。
放在路灯的微光下一看,源家才发现十指都沾满了血。
更糟糕的还有…
发现被什么盯着。
源家慌忙甩头朝街道那边看去。
有一个女人捂着嘴巴,眼睛死死地盯着阴暗中的自己。
不…我…我只是…
源家张着嘴巴,竭力想要争辩点什么。
却在发声前被死死掐断了。
——不行,不行啊…
——不能再发出声音,引更多人过来了!
他看到那个女人双眼爆凸,很快就捂着嘴朝旁边逃开了。
空荡荡的脚步声渐渐远去。
霎时间,源家突然感到了一股从脊背底端升上来的凉意。
就好像…有什么东西在后面盯着自己。
但回过头,黑暗更深的黑暗里只有凉飕飕的、枯寂的寒风。
他掏出手机,正准备打报警电话。
可忽然间——
不行。
落在屏幕上的手指停住了。
源家感到大脑深处有什么在摇晃。
填写完毕的“110”被迅速删掉。
手机也迅速关闭,塞入口袋。
——不能报警。
——会被当成凶手的!
自己深夜独自离家,本来就过于诡异。
再加上手指上沾了血。
刚才还跑了个“目击证人”…
一切条件,都指向对自己的不利。
源家的头脑在飞速运转。
也就是在这时,他发现了一闪而逝的流光。
——唯一可以利用的…
或许就是自己所处的位置很暗吧。
那女人也许没看清我的脸。
现在跑掉的话…也许能行?
源家大气不敢出,朝周围环顾,生怕又撞上谁的视线。
万幸。
什么也没有。
除了女人消失的脚步外,没有任何声音、行人和视线。
现在逃掉的话,能行!
不能再耽搁了!
源家慌忙起身,感到全身都抖动的要跌落下来。
他最后看了尸体一眼,回想着寒光下,对方脸上触目惊心的血洞。
飞速消失在黑暗里。
……
“咚!”
源家大口喘着气,直接逃回了家。
刚用力关上门,便慌忙冲到洗浴室里,将血污洗净。
衣服被光速丢进了洗衣机,匆忙地倒入不知多少洗衣粉后,嘟嘟运作了起来。
门把手也没有放过,在事后被小心擦拭了。
应该没有人看到我吧…
源家有点忐忑。
但一路上,貌似并没有见过人。
得救了。
他没有报警的原因还有一个。
那就是自己正做着这种违法的生意。
就算不是凶手。
倘使被警察调查,以后也彻底做不下去了!
源家不希望丢掉这些收入。
更不希望…被不明不白地指认为凶手。
——人可不是我杀的。
要找凶手,就让那些警察们见鬼去吧!
源家咬咬牙,很庆幸自己做出了正确的决定。
要是当时还愣在原地的话…
恐怕已经被抓走了吧?
虽然心还在怦怦直跳。
但是,没事的。
现在已经没事了!
妻子捂着头走出来,说他又在发什么神经,半夜弄的这么吵。
源家情绪很激动。
虽然他竭力在说服自己,但心中的那股不安,果然还是无法轻易抹去。
“啊呀!”
于是他什么也没说,抱着睡衣中完全真空的妻子,又冲入房间中开始冲刺!
“啊呀…你…你今天是怎么了,怎么这么…唔…”
好像是自己最快的一次吧。
源家双眼发白。
意识在一次次冲击中模糊了。
他想不起自己是什么时候睡着的。
更想不到,就在自己第二次回来时,房间的门没有关好。
女儿的门在‘咯嗒’中偷偷开了一条缝。
一只眼睛,便在黑暗中透过这两道缝,盯着自己的爸爸和妈妈。
——精致的分割线——
……
再然后,就是庭审了。
源家万分确定,是那个邻居告的密。
但自己确实不是凶手。
他有充足的底气,并将一切的真相讲给了警察听。
谁知竟换来嗤之以鼻。
“噗,到这时候了还能编出这种故事,你这小子还真是可以啊!”
“老实招了吧!也许还能给你宽大处理!”
“对了!我可是告诉你,案发现场还出现了‘我是爆炸魔’的血字!”
“你是本人还是模仿犯?”
“不如就按后者招了吧?也许刑期可以给你减少一点!”
面前的警察七嘴八舌,震的源家耳朵嗡嗡响。
这些混蛋…在说什么啊?
我可不是凶手。
你们到底在干什么啊!
他宛如困兽般不断声辩。
但在近乎确凿的证据和目击证人面前。
源家的挣扎只成了可笑的小丑表演。
‘偏见’是可怕的。
在某些年代。
一旦将你确定为犯人,所谓的‘真相’便不再重要。
“喂喂,我可是无辜的!无辜的,无辜…的…”
托以‘审讯’为名的正义,最终成为了恐吓和殴打。
“想好了,你的妻子和女儿还在上学吧?”
“要是我把你是犯人的消息不小心卖给报纸…”
“啧啧,真不知道她们会怎么样啊!”
“你编的故事很生动,下辈子投胎,也许可以去写小说。”
“但总之这回就这样吧!喂,皮鞭吃够没有啊!”
“也不用说的这么严厉嘛…呐,小子,你听我的,只要认罪,保准免去你的死刑!”
威胁,私刑,笑眯眯地诱供。
亮堂堂的警察局审讯室内,深夜。
这些警察说的话当然不会被记下。
源家被打的全身肿胀,意识都有点迷糊了。
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时候承认了罪行。
就好像睡醒时被摆放好的耳机一样。
自己听信了正义的谣言。
以确凿的‘犯人’为名送上了公审。
最后受尽万人唾骂…
并带着对妻女的泪水。
理所当然地成了替罪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