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热闹的百姓很快散去,漓豆他们也从红枫亭往回走,心情都有点低落。
漓豆更是怏怏,和青芽走在后面。
青芽顺口唱些笊篱城的俚语民歌逗主子开心:“踮脚婆呢扭,烂船装烧酒。烧酒倒落河,南街娶老婆......”
“锣鼓打得响纷纷,惊动几多众乡邻。步出茶台我吟吟笑,听我慢慢把话陈。”
漓豆听得心情大好,想:嘻,等楚福星从镇西军回来,就教他唱这些民谣。嗯,唱这些谣歌时他会是怎样的表情呢?
这样胡思乱想,自己把自己逗乐了。
抬头一看,舅母他们走得有点远了,连忙加快步子赶上去。
道路旁边站着几个女孩,漓豆一向不理世事,无心关注,旁若无人地走过,却有四个女孩站到道路中间,拦住去路。
“什么人?”漓豆细眉一竖,看这两对拦路女一色丫鬟打扮,再看路边站着的,有两个似乎面熟,很快认出其中一个是江云蕾。
看到江云蕾,就认出另一个是她的表姐朱栖梧,朱太尉孙女。
漓豆心情本来就不好,哪里管她姓猪姓狗,只大声对江云蕾说:“叫她们闪开!”
江云蕾却抱起了手:“如果我不呢?”
“哼,那你就再次尝尝滚泥漉的滋味!”漓豆一口戳中江云蕾的痛处,同时向身后瞥一眼。
江云蕾早见漓豆身边只有三个丫鬟,又落在吴家人后边,现在顺着她的眼光,却看见后面还跟着一个佩剑侍卫。
再仔细看,原来就是初一那天将自己打倒的、楚小将军的亲卫。
想到楚亭君人离开京城,却把亲卫留在小贱人身边,旧恨新仇涌上心头,江云蕾扬起手就开打:“哼,楚小将军将人留下,也护不了你!”
漓豆灵巧一闪,江云蕾扑空,差点跌个狗啃泥,被两个丫鬟扶住了。
“上次在宜春楼故意被你打中,是让天下百姓都看到你如何欺凌我。江云蕾,本次只有我打你的份!”
“你!”江云蕾后退几步,拉过另外一个女孩子,“小贱人,有本事你就打她!”
漓豆看那女孩,十七八岁,一身宫装打扮,估计是皇室中人
正想开口问,江云蕾抢先介绍了:“你知道她是谁吗?她是和乐长公主,她动动手指头就能捏死你!”
说着得意洋洋地向看向旁边。
原来旁边还站着四个带刀宫廷侍卫。
漓豆哪里害怕?上次扯太尉的女儿来威吓自己,十天不见升级了,换上皇帝的妹妹来!
她眼珠一转,恭恭敬敬向和乐长公主行礼:“民女漓豆拜见长公主,叨扰了,还望公主恕罪!”
和乐长公主倒不拿腔做势,只说:“原是我们叨扰了。”
又指指拦路的四个丫鬟:“云蕾,把她们叫回来。”
江云蕾很不情愿地说:“没听到长公主命令吗?快闪开!”
漓豆向长公主行了谢礼,又说:“长公主仁和宽容,舍妹猖狂无礼,贻笑大方,恐带累您的美誉。”
这明显挑拨离间了。
和乐长公主笑说:“我也是进香回来偶遇令妹,如此,就告辞了!”
说着带着宫女和侍卫走了。
“哎,长公主!”江云蕾向着长公主走的方向跟了两步,又退回来,怒视着漓豆:“你以为把长公主劝走,我就不能奈你何吗?我的三个舅舅回京了,五舅舅还送我四个女兵,杀死区区侍卫不在话下!”
漓豆不屑地说:“杀鸡焉用牛刀?蝶羽、蝶风,上!”
话音刚落,身边的蝶羽、蝶风身形动了,江云蕾只感觉到两道人影闪过,那四个女兵就倒在地上叠成一堆,嘴里哎哟哎哟叫痛。
江云蕾目瞪口呆,连连后退。
漓豆逼上几步:“之前我不知道真相,让你们猖狂了几年。你三番两次冒充我,诓骗我外祖母,又买通宜春酒楼的伙计企图毒害我。但是!”
她飞起一脚,将江云蕾踢得跪倒在地,再飞快在她身上下了几针:“现在的我再不似以前!京兆府包庇你,让你逃过一时,如今时候已到,老天开眼,你们最后的下场也来了!”
说完,迈腿就走,蝶羽、蝶风以及紫格紧跟而上,赵曙拉开距离护在后面。
江云蕾又一次跌倒在泥尘里,狼狈不堪。
上次被下了哑药,这次被扎了金针,只觉得浑身又痛又痒,难受之下顾不得体面,伸手又抓又挠。
画春急忙把轿子喊来,将主子扶进去,催促轿夫赶快回府。
东郭门外有劳劳湖,水波潋滟,岸边的杨柳已经吐出嫩芽,柳枝依依,轻拂着水面,极尽缱绻。
吴四夫人他们就在湖边停留赏景,等待漓豆赶上。
刚才江云蕾挑起的事端,他们远远看在眼里,见豆儿三下两除二解决了,就没有过来。
当江云蕾的轿子走过身边时,吴四夫人依然赏景不辍,只给江云蕾一个后背脊。
等到漓豆赶上,将始末简单说几句,正欲上轿回府,就见大道那边来了一队仪仗。
这仪仗规模不大,前面开路的几个家丁手里举着牌子,写的是“县主出行”“闲人回避”“江府”等字眼。
景洛国被封为县主的,都御赐等级不同的仪仗,普通出行一般不用,在大场合或特殊时刻才亮出来。
牧裕县主依靠父荫得封县主,自然有御赐仪仗,这次出城进香,就把仪仗带上了。
漓豆不看则罢,一看到那几个字,眼里就多了愤激的光,对四舅母说:“我们继续看景。”
吴氏夫人会意,不再关注那队人马,转过身来自在看景。
听得仪仗的脚步声来到身后,又听脚步声停了,有个软糯的声音说:“那,莫非是鲤城外祖家四舅母?”
吴四夫人当然明白是牧裕县主,她跟随婆母进京见过的,听其如此询问,不好再装作看不见,只好转过身子行礼说:“见过县主。”
牧裕县主却不看她,偏头看向漓豆:“这个是?”
现在还不是硬杠的时候,吴四夫人只好捅捅外甥女的胳膊。
“民女见过县主。”漓豆草草行礼,很快礼毕,将脸侧向一边。
轿帘早已挂起,牧裕县主坐在雍容华贵的轿子里,矜持着说:“这小姑娘倒有点脾性。蕾儿的四舅母,我劝您一句,姑娘年纪小不懂人情世故,您作为长辈不能不懂,可不要放松管教。凡事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吴氏夫人低头应了声:“是。”
漓豆却再行礼说:“民女脾性不好,与县主有冲撞,山长路远,日后不会再相见。”
吴氏夫打断她的话说:“县主见谅,民妇这就带她回家教导。”
说着将漓豆扯过,一起顺着湖边走了。
赵曙、“二蝶”等人跟在后面。
牧裕县主咬咬牙关:“那个带剑的是谁?”
贴身嬷嬷去问侍卫头子,回来禀报说:“是镇西军新督军、镇东小将军楚亭君的近侍。”
“又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