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四走上山垭口,站在那里。
他赤手空拳,却也做好了遇到最坏情况,拼命一搏的准备。
上面几个人渐渐聚到一起。
兰四一看,这些人都极为年轻,最小的,恐怕只有十五六岁,动作起来,却也是快捷麻溜,显得训练有素。
兰四心中大疑,猛地想起一种队伍!
不由暗自嘀咕;“不好,老子今天撞到铁石墙上了!这铁石墙,只会比年家围子更加结实-----”
纵然兰四经历过生死大劫,也只是在江湖争斗中,不怕死,刀头舔血,求个快意恩仇而已,怎么能和正在与国民政府作殊死全面对抗的造反政党的人们相比?
“你们,是赤党?”兰四问道。
年轻首领笑了笑:“兰四大哥到底是见过大世面的,能看出我们的来路。”
他还环视自己的部下。一众年轻人都身着便装,无一人穿军装。
“我说呢,”兰四苦笑,“能够令行禁止,架势整齐,没有哪个山寨能够做到这样。”
年轻首领说:“谢谢兰四大哥夸奖。你虽然现在不是我们的同路人,想必却是听说过我们的纪律和做派。
所以你尽可放心,我们绝不做没有理由的事情。”
兰四说:“你们既是堵了我的路,又下了我的枪,却不动手伤人。这是什么意思?”
年轻首领说:“兰四大哥说什么话?
你是从哪里听来,我们做事情就一定要杀人伤人?
莫非,兰四大哥你也相信那些什么‘赤党是红眉毛绿眼睛的妖魔’的鬼话?”,说着,他向那几个年轻的部下一摊手,笑问道:“你们难道是变化成了现在这个样子的妖怪?”
几个青年都笑了。
一个长相英俊的小伙子撇嘴,鼻子里哼哼:“我生来就是这样子。”
兰四也被年轻首领的话逗得微微一笑,说:“既然如此,那么你们是要放兰某走了?
这样也好。
兰某有妻子儿女,还有老母亲在家----
这里的两支枪,一匹马,算是兰某奉送。
我回去,还可以让人将贵党所需的一些钱——
或者,哪怕是枪支弹药,都送来——
只要贵党不狮子大开口,让兰某无法承受,都可以办到。这位兄台你看?”
兰四到得此时,已经听出面前这位年轻的红军首领话里的几丝善意。只是这些善意,使得他更加困惑。
由此,他想用江湖上的套话,说得重一些,口气大一些,以让对方说出其真实意图来。
年轻的红军首领微笑:“好。兰哥愿意打开窗子说亮话,我们也就不必乱兜圈子。
我这里,先向兰四大哥交个底。我们的‘总瓢把子’,兰哥你恐怕是见不到,”说到这里,几个部下都笑了。
兰四想一想,也笑了。
赤党军队的“总瓢把子”,那就是总司令,岂是兰四能够说见就见的?
即便只是管这一大片的司令,兰四要想见,只怕都不容易。
红军首领继续说道;“我们当然知道,兰四大哥你并不十分害怕,也不会做什么随便就死了的打算了。因为你知道,我们红军,有纪律,不能乱杀人的。
而兰四大哥你,并不是我们的敌人。你从来没有伤害过我们的同志和弟兄。
这,在上海,你们那地界,你那些朋友熟人当中,不容易啊!”
兰四一愣,正要问“你怎么知道兰某----”
年轻的首领又说出令人更加意外的一句:“你不仅没有杀害过赤党,你还救过赤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