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句空灵的话从官道远处传来:“李霜怀,你只要归顺于庆王,庆王有办法让暮染云活下来。”
李霜怀四人转头一看,原来是世无相、沐琴与华羽三人。李霜怀又转过头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暮染云,眼神里充满犹豫。暮染云看出了他的心思,坚定地对他摇了摇头。
“染云劝说我不要答应,我便不会答应你们,你们走吧!”
“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庆王与我,对你已无耐性。所以今日,我要和你决斗。”世无相站在不远处,拔出背后红色长剑。
李霜怀起身,往前走了几丈,拔出背后苍游剑,极力压制难以平静的心情,因为世无相三人的到来,可能要打破他与暮染云二人最后的相聚。
“世无相,你来的可不是时候。”李霜怀一把苍游剑,剑指世无相。
“你又带着谎言而来,染云,庆王是没有办法救活的!”
话毕,李霜怀一剑挥斩下去,三道玄色剑光冲向世无相。世无相瞬间闪现到李霜怀的背后,血雨剑横斩,李霜怀原地消失。此时,天空下起了血色的雨。
“哼,你的血雨对我无用!”李霜怀左手结印,血雨冻成了冰滴,并且再次施展天霜剑诀,身形变幻出十几个。
一人一剑,十人十剑,剑锋直接逼近世无相。世无相亦是左手结印,十几个幻影出现在身旁。
幻影与幻影交手,当幻影悉数散去,李霜怀与世无相长剑对长剑,僵持在一起,谁都不肯退让。世无相忽然左手结印,身前凝结出几个小火球,扑向李霜怀。
火球来得太快,世无相应变能力太强。虽然李霜怀使用了幻术,但真身出现在几丈之外时,胸口依然被烧伤。
李霜怀左手结印,身前深蓝色符印中涌出滔滔河水,然后钻出一条水龙,口吐数十个小水球,攻向对方。
世无相闪转腾挪,但是身处于齐腰高的河水之中,急忙飞上半空。但是刚刚站稳,头顶昏昏落下数个巨大的火球。地面上,数个几十丈高的水龙卷夹击自己。
他避无可避,左手结印,地面大树成堆拔起泥土,飞向空中,将自己包裹住。
轰——!
一阵震动之后,水龙卷消失,火球将地面砸出十几个大坑。世无相嘴角流出一缕鲜血。
李霜怀飞向空中,观察情况。世无相说道:“真是万万没想到,仅仅几年。你的术法就已经达到玄阶巅峰。接下来,我不会再留手!”
话毕,他左手结印,头顶上方出现了一个燃烧着火焰的黑洞,从黑洞里走出那个红发持巨剑的巨人。
李霜怀左手以自己鲜血,在自己额头上画出一个图腾,而后平静回应道:“同样,我也不会手下留情。”
红发巨人看了一眼李霜怀,忽然闪现在他的眼前,一剑迅猛斩下。然而李霜怀早就察觉,瞬间原地消失在十几丈之外。全身皮肤变为黝黑泛着金色纹路,头发苍白,用力向下挥出上古神剑。
身外几十只褐色灵力凝结的狼群,带着长长的咆哮,奔向还来不及做反应的红发巨人。
红发巨人闪躲到哪里,哪里就会出现狼,终于被几只狼咬住腿与手臂,混沌灵力渗入到自己的身体里。
世无相左手单手结印,李霜怀与他,站在一个血红色的结界中。忽然世无相身前红色符印中冲出一汪血红的河流,奔向李霜怀。李霜怀左手单手结印,口中大喝:“天霜剑诀,第四式,霜冷长河!”
红色河流被冻结成一条冰河,李霜怀手持上古神剑,冲了过去。
“血痕第二式,血洗恩仇!”世无相一挥红色血雨剑,数十道红色剑光射向李霜怀。
“影重山,第九式,影梦!”李霜怀忽然不见,而世无相周围响起了一阵阵古琴之声,他陷入在了李霜怀的幻术之中。忽然他的胸口被一剑斩过!
世无相猛然吐出一大口鲜血,落在地上。李霜怀亦是落在地上,然后大口喘着气,说道:“我的这柄上古神剑,包含着混沌灵力,已经侵蚀了你那傀儡以及你自己。世无相,你输了。”
红发巨人点点消散,世无相继续吐着鲜血,然后仰天长笑,笑得那么凄凉,那么肝肠寸断。
“傀儡,好一个傀儡。李霜怀,你可知我从前为何不杀你?只因你不知晓自己的父母。而你说的傀儡,却是我的父亲!”
李霜怀顿时将双眼睁大,看着不远处的世无相,启唇问道:“什么,那具红发巨人,竟然,竟然是你的父亲!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你这般狠心,竟然将生父做成一具傀儡?!”
世无相左手摘下面具,展现出一张俊美却青白的脸。而后他左手再次结印,两眼盯着李霜怀。
李霜怀陷入了世无相的回忆中,来到了金城北部,血雨盟的所在。
一名红发青年,不分春夏秋冬,每日练剑。而他身旁的小孩却静静地看着一切。
“欲练成血绝剑法,必须杀掉我的亲人,必须杀掉我的亲人!我不能够这么做,不,不,我可以这么做!杀了我的妻子,留下我的孩子!”红发青年持剑一步步走向一位美丽女子。
扑哧——!
血红色的长剑深深刺入了美丽女子的腹部,贯穿其背后。美丽女子流泪最后问道:“痴痕,这是为什么……?”
“为什么,我要练成血绝剑法,成为天下第一剑!而你,不过是我的妻子,给我生了孩子!”
红发青年拔出血色长剑,一步一步走向小孩,小孩一步一步后退,吓得不敢大声哭泣,只是呆呆地看着眼前这个刚刚杀死母亲的男人。
十几年后,小孩长大成人,每日跟随红发男人练剑,练习术法。终于在某日,趁着红发中年旧伤复发,拔剑攻向红发中年,毫不犹豫!
二人打得天昏地暗,明月无光,终于年轻的儿子重伤,但是杀掉了红发中年。并且将红发中年以血祭秘法做成傀儡。世无相同样练成了自己所创之血痕剑法。
无情无义,心如铁石,也许就可以有一番撼动天地的作为。可是无情无义之人,会有好下场吗?
李霜怀从世无相的幻术中清醒了过来,长长叹息一声,而后问道:“看来,你对你父亲恨之入骨。”
世无相长长倒吸了一口气,一张青白的俊脸都在紧张,而后缓缓回应道:“他根本不配做我的父亲,在他的心里只有成为天下第一剑!他杀妻,还有过杀我的念头。”
“李霜怀,你能感到孩子一样的恐惧吗?你能让自己亲眼看到母亲被杀却不敢哭泣吗?”
“在我心里,我没有思念过我的母亲,我没有仇恨过我的父亲。只因,我要成为血雨盟的首领!”
李霜怀抬起左手往下一挥,大声呵斥:“够了!你别在自欺欺人了!世上没有一个人不思念自己的父亲母亲。世无相,你这句话,在掩盖心底的软弱!”
世无相再也没有任何说辞来为自己辩解,忽然一个瞬间消失在原地,李霜怀亦是消失在原地。
就在世无相伸手接触树下暮染云的一刻,李霜怀一剑从他背后刺入。然而,片刻之后,李霜怀睁大了双眸,呆呆地看着世无相。
“为什么?你明明可以走。你明明杀不掉暮染云。你明明杀不掉暮染云,你这是在有心让我杀了你!”李霜怀的长剑仍然贯穿世无相的身体,左手却牢牢地扶住对方。
世无相稍稍转过侧脸,给了李霜怀一个微笑,说了一句:“谢谢你,终于让我得到了解脱。我的人生算是没白来过,很有趣。”
话毕,他使劲往前走了几步,从长剑中挪出身体,而后向左侧倒下,闭上了双眼。
此时,沐琴与华羽飞来,站在了李霜怀与暮染云身前。正当李霜怀警觉之眉蹙起,沐琴笑了笑,回应道:“李霜怀,我二人不是来擒拿你,而是安葬世无相。”
李霜怀扶起暮染云,御剑离去。暮染云靠在李霜怀肩膀上,说了一句:“霜怀,我想最后看一眼大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