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九）万里传音
如泉流崩裂岩缝，如清风冲入山谷，如瑞雨送来甘露，如囚鸟归于天空。
这一次破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来得容易，也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显得与众不同。不知从何时起，在自己的意识中破境应该是一件虽算不上痛苦但也绝对算不上好受的事情，但如今这一次，欧阳曦仿佛得到了一次新生，这个人都在此升华了一样。
齐天弈目不转睛地看着眼前的欧阳曦。在少女的脖颈处，竟也出现了同自己使用麒麟之能时一样的黑色鳞片，虽说覆盖的范围还远远不及自己，但其上所散发出的源自于麒麟的气息却是怎么也假不了的。
看样子，从这出去后还真不一定能打的过你了呢。
感受着身旁的天地灵气开始发疯般的涌向欧阳曦，齐天弈的嘴角不受控制地抽了抽。这一速度已经明显比得上是方才自己恢复之时了。
既然如此，不妨再让其流动地更加快一些。
齐天弈闭上了双眼，开始调动起体内的真气。虽说现在的他在修为上再想要得到什么提升已经是极难之事，但放在眼前的天地灵气，终归还是大补的东西，岂有不吸收的道理。
……
“又开始了，那边的人是饿死鬼投胎吗，怎么会如此疯狂地吸收天地灵气。”还没修行多久的莫无忧再次睁开了双眼，脸上写满的尽是不悦之色。
而这一次，即便是修炼最深的墨惜玙，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引得被迫睁开了双眼。
“这一次，似乎并非一个人。”墨灵蝶看着地上愈流愈快的溪流，沉吟了片刻后说道。
就在三人都陷入了沉默之际，墨惜玙开口说出的一番话却是使得莫无忧和墨灵蝶都大惊失色：“姐姐，这灵脉的另一边，好像有什么东西在牵引着我。这种感觉好像是，与许久未见的朋友相逢一样。”
“你感到熟悉？这怎么可能，除非那边是……”墨灵蝶的两瓣红唇微张，脑袋中却响起了一阵嗡鸣，一个她认为绝无可能但却能解释的通这一切的想法浮现在她的脑海之中。
齐天弈……是你……
墨灵蝶一咬牙，看向身旁的莫无忧说道：“无忧，我需要你帮我确认一下那边之人的身份。”
“确认身份？”莫无忧还没反应过来究竟发生了什么，“这相隔万里的，我怎么去帮你确认身份。”
“将你的天地灵气融入到这流水之中，顺便，也带上我的真气，虽然说不知是否能传达到，但还是需要一试。”墨灵蝶一边说着，一边取出了仙迷离吸上了一口，将一缕白色的烟雾吐入了地下的溪水之中。
莫无忧虽然依旧不明所以，但还是按着墨灵蝶所述将自己的天地灵气融入了这溪水之中。
接下来，便只剩下等待了……真的会有如此巧合之事吗？世间的灵脉本就稀少，相通的那就更不用说了，这不及万分之一的可能，真会被我们所撞上吗？
墨灵蝶看着身旁的墨惜玙，伸手摸了摸她的头后便看向了眼前的溪流。
她的等待并没有太久，而这一结果，却让她的内心久久未能平静。
天地灵气的流动，骤然停止了。
……
“灵蝶……”齐天弈钻出水面，看着自己身旁的流动的熟悉的真气，经历过那么多大风大浪的他此刻也变得六神无主了起来。
而于此同时，完成突破的欧阳曦也浮出了水面，带着一脸的疑问与些许的担忧看向失神的齐天弈。
“你是感受到什么了吗？这些天地灵气好像的确变得有些不一样了……好像，有点熟悉，似乎是我曾经遇到过的人身上的，但我说不上究竟是谁。”
“是她，在灵脉的泉眼位置，”齐天弈深吸了一口气，努力想要平复激动的内心，“虽然我不知她究竟是如何来到炎国，又是如何去往泉眼之处的。”
“你是说，在孛临的……灵蝶姐？”欧阳曦的嘴巴顿时张大到能塞得下一个鸡蛋，但接而的一种奇异的感觉不由自主地从心底浮现了出来。
齐天弈看着身旁流动的真气，手臂上的鳞片一片接着一片浮现了出来：“虽说天地灵气必然无法倒流，但成为传音的介质，或许并非无法做到……”
一头扎入水中后，齐天弈飞速下潜来到了通道所在的位置。而带着无数的好奇心的欧阳曦也紧随其后跟了下来。
对于这个世界以及世间万物来说，天地灵气应当是无序的，虽说是存在其自有的灵性，但拥有最简单的意识也已经是极限。但对于齐天弈来说，所有的这些天地灵气却是互通的。静止也好，流动也罢，只要这两道天地灵气首尾相触，那他便有能力利用麒麟的力量使其缕缕相连，成为一条特殊的通道。
朝着正前方，齐天弈缓缓伸出了右手，用力紧握成拳，一片接一片的墨色鳞片也在此刻层层相叠，闪烁着耀眼的金光。这道光，竟缓缓顺着从前方涌来的天地灵气倒流而上，其速度还变得越来越快，最好好似一只金色的箭射穿了水流，向着这条灵脉的源头直奔而去。
欧阳曦用一种像是见到鬼一样的眼神看向了齐天弈，因为在她的感受之中，齐天弈这番举动的所有消耗，又立刻被身旁的天地灵气给补充了回来。
……
离我们分别之际，已经过去多少时日了……半仙魔。
墨灵蝶颤抖着从唇缝中挤出了一律青烟，但那只放入水中的手，却是再也没法再抬起来。在万里之外，与这泉眼相通的一处灵脉内，真真切切地存在着那个自己心中分量最重的人，而且，不知是如何办到的，向自己相隔万里传来了心音。
“已经，快一年了吧……”墨灵蝶失神地喃喃道。
这一反常之态，则是引起了莫无忧心中的巨大疑惑。但她也没法直接去问，只能强忍着心中无限生长的好奇，在一旁观察着墨灵蝶的举动。
“姐姐，这个气息，好像是……天弈哥哥。”
“是，你的感觉是对的，而且还不仅是只有他，那个以朱雀为命灵的女孩也在。”
墨灵蝶抿了抿嘴唇，再次向着水中吐入一团白烟，又转向莫无忧说道：“麻烦了。”
“在那边的，究竟是何人，能令你如此触动。”借着墨灵蝶向自己相托的机会，莫无忧也还是忍不住道出了心中的疑惑。连墨惜玙都认识的人，应当是对于墨灵蝶来说十分重要才对，但过去墨灵蝶却是只字未提。
“一位挚友，一位唯一能让我放得下一切去相处的可依之人，也是，一位与我终究会走上不同道路的，潜在的敌人……”墨灵蝶用手捋开了挡在眼前的青丝，口中却不禁低声说出了那句已经快要被遗忘的话语，“世人见烟身形皆醉，神仙若闻眼亦迷离……说来，这一句，还是你第一个传出去的呢。”
只可惜，在离开孛临后，半仙魔这个称呼，也已经随着她的离去而慢慢消失在了一路的风尘与雨露之中。
未曾想，还能以这种方式与你对话，说来，现在的你，应当是完全掌握了麒麟之能。
看着流动的水汇聚成从远方传来的一句句话语，这种从未有过的体验使得齐天弈都不由得展开了别样的遐想。或许他们，是这世上第一个以天地灵气为介质而展开万里传音的人。
看着一脸享受模样的齐天弈，不明所以的欧阳曦忍不住捏了捏他腰间的肉。毕竟此刻显露在齐天弈脸上的这个自然的笑容，她过去能见到的时候少之又少。
想听吗？
脑中突然响起的齐天弈的声音吓了欧阳曦一跳，但很快反应过来的她鼓起了腮帮子看向齐天弈传音道。
你说呢？
齐天弈尴尬一笑，但也指引着欧阳曦接上了与水中的天地灵气的联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