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城内杂事姑且搁置一边,那裕京的紫禁皇城内,天子康泓彰设宴接待归来的顾炎武。
宴席过半,康泓彰点水般试问:“现如今西路武都府一带悉数重归朝政执掌,令郎可有把握速战速决,驱逐外寇于戍边区之外?”
顾炎武虽有微醺之态,却依旧老成持重的回禀:“犬子无大才,万幸不负圣恩浩荡,托天子之福,又以上天嘉佑,下有三十万众将士同心协力,才取武都府小胜。”
康泓彰举杯示意:“顾老莫要谦虚,若非尔之言传身教,悉心栽培,帝国焉有此良将?”
顾炎武活了一把岁数,端的小心慎言,正视天子之问:“老朽此行一去三万余里,时有耳闻外寇散兵败卒袭杀我国子民。况且武都府一役,我军虽然取得胜利,但军卒疲惫,器械严损,加之蛮寿三路大军收缩退居防线,老朽深知难破矣。”
顾炎武所言,军部早已呈报康泓彰。
康泓彰自知蛮寿短暂时光倒也难以再次侵犯,但内心的自强早已容不得他吞下这口气,却也顺势道:“前些年,蛮寿初犯边疆,西北定边军区损失严重,即便已有数十郡的人马以及士卒的支援,但战力不及蛮寿一半,现如今内外整合依旧刻不容缓。”
康泓彰得胜心切,庆宴结束翌日,召开枢密司,洪延贯、景玖照、陆方朔等人依次进言目前西北冬季天寒地冻未消,不易动兵,正好给他顾天乐两三个月时间进行整备。
既然反攻在即,之前武都府一役,赏罚也该落实,对于康泓彰而言,对于早已关押在天牢侯罪的李怀忠,也该审出判定了。
李怀忠的治军不严,不仅失了西北戍边区,更是让敌寇一路侵犯至阿尔泰山脉,致使亿万百姓流离失所,即便因为蝗灾导致引发的守备不足,但定军区如此羸弱,带兵之将没有尽到职责所致,故罢黜了军司之职,留京戴罪观候。
这李怀忠虽有冤屈,但主将之人,位高权重,戍守边疆,担得职责,该负一切。
李怀忠自打设置了西北定边军区,斥候向西侦查沙漠时,已经少有查勘百里之外的沙漠,边境的安定,后面的斥候更是日行五十里不到,有时候就是出去放风,如此安逸了三五十年。
他也曾领兵勘察,但那时大家也都做做样子,鬼不理的炎热天气,又有谁愿意长时间曝晒呢。
加之西北无战事,很安定,京八郡军区每年逐步减少兵员,原本十万的屯兵,只有四万余人,这四万余人老兵还居多。
即便李怀忠曾向京八郡军区要兵补充,也只是多加了两三千人。
然而蛮寿方面的侦查自然不是吃醋的,打开了武都府的这个缺口。
兵败一事,绝非简简单单的天灾人祸,洪延贯的下属杨智宪抓住这个机会,趁机弹劾京八郡军备司的夏义忳。
夏义忳不可能不知道这件事,但不得不知道这件事就是他干的,或着知情没有去解决,导致如此的局面。
夏义忳作为案中的关键人物,又不能牵涉背后大佬,与其朝廷主动问责,便在听到弹劾的事发之初选择在家自缢,就此案件结算。
康泓彰得知夏义忳自尽,便开了金口,就此不再纠察。要知往上追究就得查到右丞司景玖照。
康泓彰用才际,随之下查夏义忳司属查官吏,一撸到底,斩首十六人,牵扯的其他人员和眷属约有六万余人发配鲜卑塔。
左丞司部下批发银两的户部也撸下一批人,洪党与玖照派各下放了一批人。
侯肃仁的督查司的大牢可谓人满为患。
关键人物李怀忠还未定罪,军部在内的人员已经牵扯一大堆。
然而此刻有人煽动民间舆论,有言汉鼎帝国自开国以来就没吃过如此大败,李怀忠该死,右丞司景玖照降罪革职,眼见风暴越卷越大。
没想到一向稳如泰山的景玖照居然真的主动请辞,康泓彰眼见烫手的山芋就要抱在怀里,本心也并不想罢免,便令侯肃仁、洪延贯约束好门人,在齐心平息了舆论民情之后,将所有罪状齐齐钉在了李怀忠身上。
驻守在武都府的顾天乐,军政一把抓,自开春后,放弃主攻西平郡的想法,转而突击了彭沙郡,趁着春季蛮寿补给未到,攻下了彭沙郡的三城,拉长了战线,然后高挂免战牌,军部未曾会意,发文责问,顾天乐上汇:“敌兵锋锐,此刻开打,损失颇大。”
如此又过三月,战事打得也不紧张,即便有时候蛮寿聚兵鏖战已经到了白热化的地步,那小军司顾天乐敢打敢杀,照样顶回去,就是不再主动出击。
直到一月后,顾天乐突然一波军袭,直接采取截断蛮寿三路大军的补给线,不仅收回了阿克郡、喀什郡,更是摧枯拉朽将补给部队打回戍边区。
后顾天乐突发奇想,也不管盘踞在新黎郡的那六七万蛮寿的有生力量,硬生生的将戍边区又向西扩展了三百里地 ,直接侵占了蛮寿长期依赖为跳板的军事基地---吐鲁藩。
吐鲁藩地处西北南麓,其中火焰山在中部横贯东西,可攻可受,围绕着军事战略地,双方打起了消耗战,来回易主三十三次,蛮寿七万人马在此被消耗折杀,汉鼎军队亦是损失五六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