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子走后,乔守仁吩咐下人:“去!把夫人和米姨娘请来,就说我有要事商量。”
下人去了不多时,钱氏与米氏一起前来,跟乔守仁打过招呼后,各自坐好。
钱氏是主母,自然先发话:“老爷,不知唤我们二人前来有何要事?”
乔守仁已命下人把茶具搬到屋内,继续品茶,品完一口说:“刚才文渊回来了一趟……”
话还未说完,米氏急忙问:“儿子回来为何不来看我跟姐姐?”
“急什么?听我把话说完。”乔守仁批评完,继续心平气和地说,“是我不让他去找你们,你们两个妇道人家,容易感情用事,他若见到你们,只怕会坏了大事。”
钱氏不明所以:“不知文渊为何事回来?”
“是为婚姻之事,他有中意的姑娘,回来请我们去女方家里提亲。”乔守仁显得很轻松。
钱氏更是不解:“这是好事,我与妹妹听了只会开心,老爷怎能说我们会坏事?”
乔守仁说:“本是一件桩好事,不过文渊喜欢的人是朱家姑娘……”
米氏问:“可是朱家刚刚和离的那个女词人?”
乔守仁点点头:“正是。”
钱氏说:“文渊与朱家姑娘倒是志同道合,可惜那姑娘离过婚,怎么能配得上我家文渊?”
米氏撇撇嘴:“当然配不上!我上次到裁缝铺做衣裳,碰到通判家的娘子,量完尺寸后,跟她聊了一会儿,从她口中得知朱家姑娘看着柔弱,其实厉害着呢,连陈家公子都打不过,估计林练兵官嫌弃她是母老虎,才不得不同意和离。”
钱氏问:“秦夫人怎么知道这些?”
米氏回道:“秦夫人的女儿苗知瑜经常跟朱家姑娘参加诗会,她自然晓得。”
钱氏叹道:“原来如此。老爷,我与妹妹正在给文渊选亲,还没个结果,他就提出这档子事,该如何是好?”
乔守仁笑道:“看来你们两个与我想法一致,这事就好办。我们三人要统一口径,一旦文渊回来想要说服你们,坚决不能改变态度。”
米氏为难道:“老爷,要是文渊死缠硬磨,我怕自己拗不过他。”
乔守仁说:“拗不过也得坚持住,实在拗不过就拖着,告诉他婚事一年后再议。”
米氏更加为难:“又拖一年?文渊也不小了。”
乔守仁说:“不拖还能怎样?难道要把朱家姑娘娶回来?表面上拖着,你们私下利用一年的时间好好给他物色个好姑娘。再说文渊正与朱家姑娘情浓,现在强行拒绝他,只怕他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拖上一年,感情也就淡了,到那时,我们的话他也能听进去。”
钱氏十分赞同:“就按老爷说的办。”
米氏也点头同意。
申简辰离开朱府,吩咐白风将马车赶到聚香楼。白风以为王爷早饭没吃好,专程来此撮一顿。
没想到,一进聚香楼,王爷选好包间,只让他点菜。白风才知道王爷是专程请他。
“王爷,您为何要请我吃饭?”
“这段时间你天天往西三胡同跑,错过两次享用美食的机会,今日给你补回来,想吃什么随便点。”
王爷如此慷慨,白风毫不客气,一下子点了七八道菜,还都是聚香楼的拿手好菜,当然少不了他爱吃的东坡肉。
点完菜后,伙计将茶水端上,又去忙活。
白风问:“王爷是怎么知道幽栖居士就是千里寻?”
“机缘巧合。”
“幽栖居士真奇怪,为何要用别的名字,让王爷找得好苦。”
申简辰叮嘱道:“幽栖居士是千里寻这件事,不能对他人提起。”
“为何?”
“不要问原因,记住就行。”
“对南双也不能提吗?”
“当然,你和我知道即可。”
“这么神秘?”
“不是神秘,是我答应幽栖居士要这么做。”
“好吧,王爷都答应她,我当然会守口如瓶。”
今日见过千里寻,申简辰心情好了许多。哪怕她未向他流露出丝毫爱意,只与她说说话,他都会觉得人生充满灿烂的阳光。
申简辰昨日些微想过,也许放弃对千里寻的情感,人生也不错,起码他还是王爷,身份尊贵,物质优渥,身边还有一位温柔漂亮的妹妹。可今日与千里寻见过一面,他更确定自己根本无法放下她。
聚香楼的伙计把饭菜端上来后,不用王爷招呼,白风自觉开启大嚼大咽的模式。
心情变好,食欲跟着变好,申简辰也拿起筷子吃起来。他边吃边想,只要千里寻不嫁给文渊,他便一直等着。
想起与乔梦容的婚约,申简辰的心情又变得沉重。他放下筷子:“白风,去问伙计要壶皇都春。”
白风起身出了包间,过一会儿回来:“王爷,皇都春马上到。”继续坐下大嚼大咽。
不一会儿,伙计将酒壶和酒盅端来。白风不让伙计倒酒,他主动为王爷满上。
申简辰端起酒盅,一饮而尽,接着又满上,又喝下,一连饮了四盅。
第五盅时,被白风拦住:“王爷,您不能这样喝酒,会醉的。”
白风实在不解,王爷刚才还满脸笑容,为何这会儿又愁容满面,还想要借酒消愁。
“吃你的,不用管我,我酒量好着呢。”申简辰说着,继续喝下第五盅。
想要再倒酒时,白风把酒壶挪开:“不行,您得听我的,吃会儿菜,过会儿再喝。”
申简辰不再强求,放下酒盅:“白风,我问你,如果你爹娘给你定下一门亲,可你不喜欢那姑娘,你该怎么办?”
“在我身上不可能发生这种事,我娘在的时候听我的,现在她不在了,我的人生我做主。”白风显得很得意。
白风得意的样子令申简辰羡慕,重申道:“我是说如果,假设你父母健在,发生这种事,你该如何做?”
从王爷渴求的眼神判断,今日必须给他个答案。看在王爷请客的份儿上,白风决定说说心里的想法:“既然不乐意父母定下的亲事,我会离家出走,跑得越远越好。过几年,姑娘等不下去,自然会嫁给别人,到时我再回去,什么问题都解决。”
白风说的方法,申简辰不是没想过。对他来讲,逃跑根本解决不了问题,除圣旨限制外,还有佳和郡主为赵朴的付出,都像沉重的枷锁,令他无法轻松迈开双腿。
“逃跑,哪有那么容易。”想到无缘无故多出的姻缘,申简辰又觉得自己没有资格再追求千里寻,“把酒给我,只有喝醉,我才不会这么难受。”
白风坚持不给,申简辰使出功夫。白风一只手拿着酒壶,另一只手拿着筷子应对。坚持了一会儿,实在抵挡不住,被王爷抓住手腕,一阵疼痛,筷子自然掉落在桌上,又从桌上弹落在地上。
王爷顺利从他另一只手中抢过酒壶,继续自斟自饮。
白风捡起筷子,用桌上的布子胡乱擦擦,仍旧吃起来。
一壶酒不够,申简辰又要了两壶……
喝到第五壶时,醉意袭来,被白风扶上马车。
白风自语道:“喝成这个样子,怎能去府衙?还是回幽林别居。”